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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称之为利益。
都护府内外,多的是愿意给唐朝皇帝、圣人可汗效死尽忠的蒙兀人。作为被突厥人盘剥最残酷的部族之一,蒙兀室韦的青少年,是从祖辈的口口声传突厥人的残忍中长大的。
父亲、祖父是在绝望和恐惧中成长起来的,这世上本来没有救世主,直到唐军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连骨力干人都心甘情愿献上最好最大最健壮的公牛,献给帝国的皇帝陛下,哪怕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一个“救世主”。
簇拥着从帝国故都前来的贵公子,营养跟上来的健壮蒙兀少年卫士们,很是羡慕地看着大都护大人的长孙。
他们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大都护大人的长孙,但是这一回,“中国”似乎发生了剧变,使得蒙兀少年们羡慕的帝国贵公子,居然显得有些急躁,甚至还很狼狈。
身材极为高大的尉迟恭头发已经有些花白,若非须髯还很浓密,老态已经尽显。
嘭!
看着尉迟循毓,一言不发的尉迟恭站起身来,抬脚就是一踹。
咔、咔、咔……
被一脚踢的岔气的尉迟循毓发出了古怪的声音,半晌不能说话,脸色有点发白,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大、大父……”
“就为这点事情,你竟敢前来漠北!”
老魔头显露出来的杀气,周围的蒙兀少年全都以为,大都护大人会杀了他的长孙!别说蒙兀少年,就是厅内军将以及尉迟循毓自己,都感觉到,尉迟恭是想杀人。
“大父饶命!”
“哈……”
尉迟恭被自己的孙子气笑了,竟是愣在那里,“不成器的东西!”
此时,尉迟循毓才知道,自己爷爷想杀的人不是他。他并非是蠢货,脑海闪烁过几个念头,顿时明白自己爷爷想杀的是谁。
右武侯大将军有理由杀那个人。
鄂国公同样有理由杀那个人。
“玄武门”事变重要执行者依然有理由杀那个人。
胆气被祖父夺走的尉迟循毓却猛地鼓起勇气:“大父!此为千年未有之大变革!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找死——”
尉迟恭猛地抽出了佩刀朝着长孙砍去,周围军将见状,顿时一拥而上,将老魔头挡住了。
“都护!都护!息怒!息怒啊!”
“公孙千里迢迢前来漠北,孝心可鉴,都护万不可如此啊。”
一众军将怎可能让尉迟恭把尉迟循毓真个给砍了,而且看得出来,尉迟恭要砍死自己一个孙子,居然是半点眉头都没有皱。
在漠北轮换几茬的军将都很清楚尉迟恭一个脾气,倘使他骂骂咧咧吵吵嚷嚷,反而是无事的。
倘使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这是真要砍人……
连自己亲孙子都能随便砍死拉倒,这种狠人,让一种都护府的军将校尉都是胆寒不已。
“大父!大父难道不知道此刻正是最好时机!事情尚不明朗,正是一片混沌,倘若之后‘进奏院’诸事尘埃落定,到那时,再想争个位子,难如登天!”
此来漠北,尉迟循毓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从自己老子尉迟宝琳那里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尉迟家跟张家是有默契的。
这种默契,源自尉迟恭和张公谨两人。
至于有没有牵扯到秦琼,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但是,只要有默契,那么尉迟循毓就可以断定,长安城中的变化,自己的祖父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很有可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
可是毫无疑问,不管是以“右武侯大将军”还是“安北都护府大都护”任何一个身份,尉迟恭都没有办法开口。
明明尉迟恭是忠心耿耿的,但并非臣子忠心耿耿就一定作数,要君上认为你真的忠心耿耿,才算真的忠心。
而李世民给出的条件很简单,让尉迟恭尚一个公主……
尚公主就是真的忠心耿耿,不尚,这忠心的含金量不够。
问题就出在这里。
“撒手——”
尉迟恭抖了一下巨大的身躯,直接将几个军将都震开。几人本来打算继续阻扰,却见尉迟恭把手中的战刀一扔,刀稳稳地扎入地砖的缝隙中。
“俺戎马一生,入唐事主,功名已然赫赫……”缓缓坐回原处的尉迟恭声音都有些变了,“如此荣宠信任,还要求个甚么?!”
仿佛是在问自己的长孙,但实际上在场中人,除了蒙兀少年,军将校尉都清楚,这是大都护在拷问自己。
长安发生了什么,军将中有门路的,已经从太原来的马队那里,得到了消息。如此“剧变”,边军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甚至有些灵醒的军将,早就开始动员麾下的校尉旅帅,只待长安城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千里勤王。
可偏偏“勤王诏书”是没有的,整个北地,都安稳的异常,一如往昔。
“求活、求存、求变!变者生,不变者死!”
尉迟循毓声音洪亮,双目血红盯着尉迟恭,“大父!这是大势,大势所趋!难道我们尉迟家不下场,‘房谋杜断’之辈,就不会继续吗?大父!旧时宰辅今何在?若非‘巡狩辽东’,若非‘弘文阁’,岂会有今时变化!若非死了心,怎会冒出甚么江西总督?大父难道还不明白,天下英杰,再不争,那就是死路一条!累及三族三世!”
“哈哈哈哈……”
听完长孙一通话的尉迟恭仰天大笑,“俺纵横天下数十年,甚么英雄豪杰君子小人没见过?争权夺利说的这般好听,说的这般迫不得已,俺还是头一回见。”
言罢,尉迟恭目露凶光:“俺便告诉了你,要说俺对陛下一点抱怨都没有,那是假话。但是,俺既为陛下爪牙,倘使有朝一日尔等无法无天,俺必奉诏来战!滚吧。”
“大父!”
“滚——”
忿怒咆哮的尉迟恭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长孙。
尉迟循毓哆嗦了一下,他知道,在自己的祖父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父保重!孙儿告退!”
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尉迟循毓退了出去,到了外间,尉迟循毓微微叹了口气,旋即离开。
第四十九章 争食之相()
挨了一顿打,尉迟循毓似乎极为狼狈地离开了安北都护府,漠北草原的风光,也是半点欣赏的意思都没有,跟着马队,南下直奔北都太原去了。
只是尉迟恭并不知道,尉迟循毓此来漠北,并非是一个人。并且他嘴里抱怨季叔偏心的三郎,就在马队中等着他。
“兄长,大父怎么说?”
尉迟循俨拉住了尉迟循毓,有些紧张。
看到三弟,尉迟循毓轻轻地摇摇头。
“唉……”
叹了口气,兄弟二人很是无奈。他们作为长房,若是以前,前程根本不用担心。但现在却是不行,只能看着二房三房在地方上开枝散叶。
“进奏院”草创,正处于一种相当混乱的状态,能够稳稳吃住几个地方雄州上州,然后拿下几个“进奏院院士”的门第,大多都是元谋功臣。
恶狗争食的惨烈场面并不比捉对厮杀来得轻,太极宫住着的李皇帝,何尝不是心怀快意地看“它们”丑态毕露。
只是某条江南土狗是淡定的,混乱是正常的,不经历混乱动荡争抢,又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尘埃落定?
一如李皇帝已经准备以雷霆一击来横扫乾坤涤荡天下,若非天空一声巨响,大概狗头遍地,狗肉喷香……
“大父是要做忠臣的。只是,贞观朝的忠臣好当,下一个皇帝的忠臣,却未必好当。尉迟家难保……”
说到这里,尉迟循毓有些担忧,他是长孙,本来是不应该如此焦急的。可偏偏作为“忠义社”的第二代骨干人物,不敢说走南闯北,但天下英杰云集之地,他都走马观花玩过一回。
世道变得太快,倘使天下人人尽忠也就罢了,偏偏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个工坊里做工的,倘使蠢笨的,便只想着自己的工钱,是东主工场主老板发的,他做工拿钱,只指着眼门前的老板,却不会想着千里万里之外的李皇帝。
李皇帝再好,生个一男半女,是他给了一只羊还是一只狗?
在“忠义社”中厮混的越久,也就越惊惧于其中的变数。他那个混了少卿头衔的老子,大概还做着“与国同休”鄂国公的美梦。
“兄长,不若让季叔帮忙,先见过张世叔再说。”
“这光景……不可啊。”
尉迟循毓纠结无比,若是能大大方方地去求张德倒还好了。
偏偏是不行的,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走张德的门路。然而几百条恶狗争食,你有了我就可能没有,到时候人人去求,张德帮哪个?
索性都不帮,由着各自妥协,是掏钱买位子还是联姻一起凑一个,自己搞。
更重要的是,尉迟家太特殊,右武侯大将军、安北都护府大都护……这些名头摆放在那里,是皇帝老子对尉迟家的“荣宠”。一个尉迟环,已经够丢人的了。放以前,骂一声尉迟家“管教不严”,那都是轻的。
要是他们这些长房子孙还屁颠屁颠跟着闹腾,这算什么?两头下注?尉迟恭是要做军头还是反唐?
“兄长,接下来……怎么办?”
“去见皇后!”
尉迟循毓一咬牙,“求个公主过来便是!‘进奏院’不行,‘弘文阁’也不行吗?”
“可现在公主价钱不低,皇后一向漫天要价,咱们还不了多少的。”
“去问张世叔借一点,回去之后,再求大人拿些出来。变卖洛阳一套园子,怎么也够了。”
“那……谁要这个公主?”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尉迟循毓拍了拍三弟的肩膀:“三郎,你年纪也不小了……”
“长兄未娶,弟佬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