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数学不好的县令县丞主薄,只能干瞪眼,以前县令就任,不过是和地方豪族斗而不破,县丞之流不过是和胥吏玩心机,如今却是大大的不行,倘使只是普通科举出来的“清流”,到了地方,根本玩不转现在的局面。
且不说地方豪族以及胥吏,只说权贵和商人勾结,一套账本甩出来,县令根本无从下嘴,又不是钱谷钱老板,靠的就是“自由心证”。
诸多有些勇力的地方百姓,为了生计也好,为了前程也罢,总之在老家守着田产,横竖也破不了两百亩,反而在海外,皇帝钦定律令,只要能占地能经营,那就是你的产业你的本事。
而山高皇帝远,自己做个袖珍“诸侯”,还不是美滋滋?
多少是有些鸵鸟心态,然而真个有勇气跟权贵斗一斗的底层人,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倘使真要一怒见血,大多数底层人,也不过时莽夫愚夫之流,智力上上者,又鲜有沦落期间。当真有这等草莽英雄,能掀起极大波澜的,不说当地官府如何,上至皇帝下至桑农,大约都要弄死他。
贞观朝是汉朝以来极为罕见的太平年月,年岁有些大的老者,都不需要说那些南朝北朝就活着的,只说前隋以降,也不过时三十年光景。
不惑之年或是知天命的半老之辈,哪怕只是种了几十亩薄地,也绝不愿意看到草莽英雄崛起,来掀起那莫名其妙的波澜。
咚!咚!咚!咚……
汉阳造船厂的水力锻锤十分威猛,码头上的配重式起重机越发多了,而且都用上了钢铁配件,越发的耐用耐操,装货卸货的效率也大大提高。
甚至在米面粮油码头,还有专门的铁轨,苏杭尚在用木制板轨的时候,汉阳已经用上了铁轨,铁轨上滚动的车厢,装货能力已经超出了旧时长安人的想象。而这些车厢的承重轮,还专门加装了制动盘,同样是钢铁构件,可谓奢侈之极。
整个码头港口,不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却也有大量的警察和白役,还有武昌团练在这里的保安队。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偷铁偷钢的贼多不胜数,饶是武汉地方法律法规越来越多,可还是抓不胜抓,几乎是绝不干净的。
老张对这个情况,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贞观十八年不是一千五百年后那个偷铁去卖被人嘲讽不够力气钱的时代。
“噢……”
“这就是十四年造大船?当真是巨大!”
“伏波巨鲲,便是如此么?”
不同的造船作业线,有进度不同的十四年造大船,那密密麻麻弯曲冲天的龙骨,就像是死了之后腐烂的巨鲸骨头,只是不是扣在地上,而是躺着的。
一群身穿明显统一服装的孩童被人带来参观,在白色的停止线和隔离栏之外,他们远远地看去,那巨大的人造之物,就这般闯入自己的双眼。
“看!那里!那里有一艘大船要靠岸啦!”
“呀,真的是,好大!”
儿童们忽地被一艘挂着红色绸布的大船吸引,即便是孩子,也听说过本地船只的一些特殊规矩。
比如挂着红色绸布的船进港靠岸,大多都是从南海过来的,而且运气不错。
“哇!你们看,你们看,船头,船头有好大的蚌壳!”
“是河蚌么?怎么恁般巨大?还是白色的!”
“甚么河蚌,这是从南海来的,一定是海蚌!”
“先生,先生,这是海蚌吗?”
忽地,有孩子问他们带队的先生。
和别人穿着衣袍不同,这个先生穿着有些异类,他穿着长袖外套,下面则是一条紧致长裤,只是还穿着一条带袖披风,从背面看看不到。
武汉“奇装异服”无数,原本被外地攻讦“地上魔都”时,多少还有些自卑,但随着时间推移,反而以“地上魔都”自居自得,也就越发无视外边攻讦。
“大约是砗磲吧,是上好的南海奇珍异宝。”
“砗磲?”
“《南海博物志》上有记载,上面还有单南海麾下素描高手画的图。砗磲也是蚌壳的一种,书上是这么说的。”
“哇!那边,那大蚌壳旁边有个红色的树!好漂亮!”
“那不是树,那是珊瑚!”
“珊瑚?”
两个孩子又吵论起来,接着不约而同扭头看着自家先生。
“是珊瑚,你们还记得我们课上讲过石崇斗富的故事么?那故事中的珊瑚,便是这样的。”
“真漂亮……”
孩子们吵嚷着想要去看个究竟,只是造船厂和码头还有关卡,不沟通是不行的。好在这一波前来参观造船厂的领队先生似乎和码头一个负责人有交情,学生们便看着先生跑去和码头后勤主管庞缺攀谈了一番,随后就有一队保安过来,护着他们去靠岸的那条船。
船终于停当了下来,收帆抛锚绑缆绳,很快就有码头上的滑轨扣住船舷,接着配重式起重机开始作业,不同大小的货物,用不同的方式一起被卸下船。
而孩童们终于看到了船上满满当当的各种新奇南海之物。
“哇,好大的鱼!”
“那是蛟龙,好大的蛟龙!”
“那里有个笼子,是一条大蟒,这大蟒死了么?啊!啊啊啊啊——”
懒洋洋的巨蟒吐了吐黑红带紫的舌头,吓的那个好奇的熊孩子当时就哭了起来。巨蟒的身子比他本人还粗大,如何不哭?
“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哄笑声响起,很快又被新的一阵惊呼声掩盖。
“这就是传说中的倭象么?”
“还有倭水牛。”
“咦?这只猫儿好小……”
第四章 制图狗()
在东厂的隔壁,就是和专利厂走动比较频繁的图志厂。原本是准备定名舆图厂的,当然了,显而易见的就被老张枪毙十分钟,这名字别说扔到中央,扔给长孙无忌那老东西能发飙弄死谁。
好在这几年皇帝狂霸酷拽屌炸天,舆图不舆图的,也不是那么重要。连李淳风这个道士都去“化胡”了,还要啥谶纬之说?李董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天命加身,妥妥的。
舆图厂也不是谁都能搞的,更何况现在也不叫舆图厂,而是图志厂。先不提区分经纬的基层人员,更不要说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文盲,就说手绘,还不是尺规作图,纯素描,这样的基层精干,也就只有老张的兜囊里还能找出来。
于是像地方要求低的,比如抓捕海贼强盗之类,给的图志就是画个标志性景色,然后标注几句话,比如某某贼盘亘于此。
然后官府就带着人跑去搜捕,有个大致方向,到了地头,一看手中素描,定睛一看,嘿,就这儿了,搜!
老张觉得惨无人道,人家县尉老哥兴许还觉得特带感特有效率……
至于武汉图志厂,那是万万不能如此的,真要是这样干,老张大约会把他们塞进新制的鄂式碎石机里去,眼不见为净。
因为在专利厂的隔壁,恰好在西边,所以一般人也说图志厂为“西厂”。
至于“厂公”么,是崔娘子的一个武城族侄,崔弘道求到了女儿门前,尽管崔珏没有吹枕头风,但老张还是给了这个面子。
都说是人情社会,工科狗总算是体会了一把。
好在“厂公”崔炳并非是混日子的废柴,乃是正经拜在王孝通老爷子门下的新式“选人”。到今年,年纪才堪堪二十一,绝对是年轻有为。
测子午线时出过力,画星图时立过功,海图合并流过汗,城建规划负过伤……是条汉子。
于是尽管张德心中感慨崔氏不愧是到处下蛋老江湖的同时,还是给崔炳大侄子解决了工作问题,在武汉混了个有编制的技术岗位。
之所以说是混编制,因为崔炳上岗之前,图志厂连影儿都没有呢,尚不在国家公务员序列中,长安平康坊买醉的“选人”们,又哪里来这种门路?所以崔炳大侄子上岗之后,过了好久,才把这个图志厂正式建立起了部门架构。
等到正式朝廷批复,在武汉设了这么个衙门,那也不是多遥远的事情,也就比专利厂稍微早那么一点点。
“海图合并麻烦的很,东厂今年挂牌八年造专利,最新海图的需求,越发高了。眼下厂门口多的是打听消息的,还有送钱的,可这是送钱能解决的事情么?荒谬!”
“夜里加班吧,这个月送来的南海岛图,比例都不一致的,找哪根经线定准都不知道,还要查一查新历的子午线。”
“野路子的就是手潮,还是厂长说的对,得先给那些出海的老江湖上上课,否则长此以往,你画你的,我画我的,还不是折腾我们?”
加班加到吐的图志厂成员就没好好歇过,他们的业务压力极大,海图还不算真正厉害的,厉害的是本地规划图,那真是画到想死。一个工地完工,道路通行之后,地图就要改一改,可是明天还有工地,后天还有,下个月还有,下下个月明年后年都有。
有心想摞一块儿一并解决,可工地狗同样忙个不停,怎么可能给绘图狗这个机会?
于是就惨无人道地加班,加个不停。
当然了,加班费是不少的,奖金也是不少的,然而文明世界加班猝死的案例,终于诞生在了大唐的贞观年间。
造成这一切的某条非法穿越工科狗内心很悲伤,然后继续划拨奖金继续让他们加班……
除了加班,图志厂成员还恐惧的就是野外测绘,尤其是在发生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场空难后,就更加恐惧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某些工地狗,尤其是集中在路桥的,在规划路线的时候,还是会施展大召唤术,本着制图狗就应该被伤害的精神,让它们来到工地上同吃同住互相伤害……
但对图志厂成员来说,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每当有某条装饰华丽的海船出现在武汉,绝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