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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滋……嗤!
一枚珠子车下来之后,九江公主拿起看了看,然后放下:“嗯,不错,好好干,今年卖得好,予不会少了赏赐。”
“谢殿下……”
叮嘱了一番工人,九江公主这才离开,此时天色早就黑了,不过安国公府内的樟木珠子作坊,是三班倒的,连夜都在生产。
离开了作坊,穿堂过户九转十八弯,这才回到了庭院住处,此时卧房里灯还亮着。玻璃灯罩里头,烛火摇曳,一旁坐着安国公执失思力,正在长吁短叹。
“驸马,怎么还不睡?”
“睡了的,只是……”
欲言又止,见丈夫如此,九江公主小声道:“又做了噩梦?”
执失思力点点头,一脸惶恐地说道:“我是真的怕了,京中遍地的恶狗,真要是胡乱攀咬,这个家……如何承受得起?二圣可不会念旧,也不能念旧,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驸马安心就是,今日大哥回来,不是有了好消息么?”
轻轻地拍了拍丈夫的手背,见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助,九江公主将他搂在了怀中,柔声道,“这么多年,大病小灾的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今日一早,琅琊阿姊就入宫面圣,这是好兆头。邹国公素来有口皆碑……”
“不要提碑!不要提!”
“不提,不提……”
丈夫在怀中哆嗦着发抖,哪里还有当年突厥英雄的气概,此时此刻,只是提到了一个“碑”字,就让执失思力犹如惊弓之鸟。
“四夷怀德碑”的威力,着实惊人!
“琅琊阿姊久不去宫中,此事,驸马也是知道的。如今央了邹国公办事,便有今日的变化,可见还是有了效果。”
说着,九江公主一边给丈夫拍背安抚,一边轻轻地说道:“很快的,琅琊阿姊面圣之后,想来邹国公也会去一次的。到那时,说不定就会女圣召见,驸马说不定就会得了赐姓,从此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会是如此么?真会如此么?”
“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继续拍着丈夫的后背,背脊依旧宽阔,却仿佛是没了脊梁一般。九江公主语气平稳,语调轻快,仿佛这真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摇曳灯火的照耀下,还是能够看到她双目中闪烁的泪光,以及咬出血来的嘴唇,她一点都不敢松懈,让自己软弱的一面被丈夫看到。
她很清楚,这一刻要是她不支撑起来,她的丈夫,大概最后一点勇气都会消失殆尽,或许会自杀,或许会巅峰,总之……这个家,的确会散。
“驸马早点睡吧,等明日,我去拜见一下琅琊阿姊,看看有甚么消息出来。”
“驸马?”
久不见执失思力回应,九江公主微微一愣,忽地听到很有节奏的呼吸声,顿时愣了一下,将执失思力紧紧地搂在怀中,不多时,眼泪就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啪!
“五筒!”
“碰!三条!”
“弘慎,这几日,怎地跟叔宝走得恁近?”
“关你鸟事。”
张叔叔瞪了一眼坐对家的李勣,此时李勣面前,一摞筹码极为抢眼。
“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有地方发财,却也不跟老兄弟知会一声,实在是可恶,可恶啊。发财!”
“碰!东风!怎么?甚么大财,能让叔宝都意动?见着有份,俺家大业大开销大,如今又不比从前,住在漠北不愁吃喝。”
摸了一把毛绒绒的胸口,尉迟恭拿起茶杯“吨吨吨吨”就是一通牛饮鲸吞,“日娘的,今天这牌真日娘的邪门,拿了好牌就是胡不到,俺掐指一算,这位子乃是风水旺财之地啊。”
“你怎么不掐鸟一算?”
白了一眼尉迟恭,左腿搁在右腿上正抖得起劲的张公谨骂了一声,“这买卖还没成呢,还得熬几天。等事情成了,京城那些个物业,你们两个倒是可以摘选摘选。老夫跟叔宝,那是只要现钱。”
“嚯!好大的口气!”
李勣顿时眼睛一眯,“这光景,还能杀多大的猪?莫不是侯君集?这老畜生有把柄?”
“他有屁个把柄,要扳倒这老混账,不涉谋反都是没戏。”张公谨摇摇头,又摸了一张牌起来,抖着脚轻飘飘道,“你们两个先别问,老夫和叔宝口风最紧,事不成别想老夫说出来。真要是说出来……哼哼,你们两个王八蛋,能忍住不捷足先登?”
“我呸!”
尉迟恭冲一旁啐了一口,“俺差你那几万贯?”
“啧。”
几万贯?张叔叔顿时就不屑地撇撇嘴,对面披着浴袍的李勣顿时眼睛一亮,寻思着这老帅哥一向是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那从来都是一本万利啊。
想当年,他怎么就关键时候保护了长孙皇后,摆平了冯立和薛万彻?这就是典型的关键时刻从来不虚!
“敬德,只怕不是几万贯哦。”
“嗯?!”
尉迟恭顿时一惊,眼睛微微一眯,看了看坐对家的秦琼,又看了看抖腿都快要抖成仙的张公谨,顿时咧嘴一笑:“看来是真有大鱼啊。”
面无表情的秦琼裹了一条紫色丝袍,露了半个臂膀出来,全是伤疤。
四家三家没有坐相,唯有秦琼坐得笔直,摸牌的时候,更是无声无息,俨然不存在一般。
“杠。”
突然,秦琼吐了一个字,然后又吐个字,“胡。”
“……”
“……”
“……”
第二章 弄巧成拙()
大约是受了王子公孙的影响,加上一堆的国公前往“女儿国”消费,连带着把“女儿国”的逼格也提升了不少。
于是乎,甭管京城的豪商们怎么想,反正谈个大生意就是去敲个背、按个摩,就算啥也不干,开个房间搓麻将……那也是极好的。
连张沧自己都没想到“女儿国”的人气居然这么旺,早先他还要出去卖胡姬,现如今,都是胡商自己把“女儿”叫卖过来。每天仅仅是给胡姬看牙口,一天就要看二三十个,简直是目不暇接。
“这‘桃花酿’也是紧俏,好在早有准备。”
张沧松了口气,对张沔道,“安国公府上的酒水,可送过去了?”
“送去了,直接给了这个。”
从兜里摸出来两根金条,张沔也是感慨,“这个安国公,倒是真有点真人不露相啊。适才送酒过去,我看那酒窖门口,用的是大扇贝做装点,粉白相间,差不离有七八百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噢?”
听到弟佬这么说,张沧有些诧异,“海货兴盛,那也是这几年的事情。阿耶做了钢丝绳出来,广州那边才能大捞特捞。这安国公很有实力啊。”
“谁说不是?光酒窖……我看得有两亩地。”
张沔忽地愣了一下,“在京城能有两亩地用来做酒窖,这老蛮子不一般啊。”
“哎,他家大哥时常来‘女儿国’消遣,平素也是和别人一般打赏,却也瞧不出区别来。这光景来得更勤,却是少了花销,说话也是拘谨了不少,是甚么意思?”
总觉得这里头肯定有变化,张沧小声说道,“莫不是咱们露了底?”
“不会吧。大哥去了长安,不是说知道的人只有太皇和太子么?”张沔微微一愣,“坏了,难不成那厮把‘谣言’当真了?”
“对!”
忽地,张沧拳头击掌,“对对对,就是如此!难怪啊难怪……这几日老叔公时常和秦叔公来‘女儿国’打牌,这便是越发让执失绍德认定咱们的身份!”
“这他娘的!”
张沔骂了一声,这当真是飞来横锅啊。这锅怎么算?歪打正着?误中副车?
关键问题是……他们俩真是江汉观察使的儿子啊!
“这他娘的……”
张大郎也是骂了一声,兄弟二人表情有些无奈,张沔小声道,“大哥,不若你先出一趟洛阳,回豫州、许州都行,看看安国公府上有甚动作。”
“咦?”张沧微微点头,觉得弟佬说的不错,这事儿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这光景离开京城,正好可以看看风向。
这要是安国公府上认定了他是张德的儿子,那说明京城其他豪门,差不离也有这样认为的。那他要是去豫州或者许州,肯定会有人跟着过来,不管用什么理由,一定会同行攀谈。
换位思考一下,他张沧要是决定去拍人马屁,怎么地也是选择“偶遇”啊。
这要是没有认定他是张德的儿子,那肯定没人会跟着过来,他到时候去豫州、许州玩两天,就当给自己放假。
“你说的对!”
做了决定,张沧立刻动身,收拾了点东西,直接跨马离开“女儿国”,就带了几个随从,着实让猫在“女儿国”打工的护卫们叫苦不迭。
“噫!这个祖宗!偏又单枪匹马去甚么地方!”
“叫唤个甚,让人跟着!”
“跟你娘哟,你能骑马跟着?”
“不然怎地?前头去长安,老子连苦胆都要吓出来了。好在太上皇是个厚道人啊,还让人出来知会了一声。”
“休要说那废话,‘新南市’不是有飞毛腿吗?让他们跟着。”
“日娘哟,这祖宗走的是东门……”
“……”
几个老汉急的嘴唇外翻,直感觉肚子里泛酸。这么多年,除了宗长,就没见过还有比张大郎更能折腾的。
“少待!有人跟着了!”
“甚么人?!”
“自己人。”
“自己人?”
“是琅琊公主府的。”
“嗯?张礼青还是张礼红?”
“不知道,不过瞧着有点奇怪,怎不见公爷的人?都是琅琊公主的人。有个小子,是琅琊公主府参军家的二哥,这光景已经跟上去了。”
“走永通门?”
“大哥先去了南市逛荡,应该是走建春门。”
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