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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年头唯一称得上靠谱政府的,也只有唐朝。
讲白了,哪怕大唐朝廷厚颜无耻一百遍,在贞观二十四年,也依旧是全世界最有信用的政府。
再者,洛阳也没有说是军事管制,而是有限物资管制,稍微卡一下想要囤积居奇的牲口罢了。
当然大商人依旧可以通过资本来闹上一场,只是这种行径实在是不划算,惹恼了朝廷是次要的,关键是辽东和朝鲜道有赚不到什么大钱。这一回操作粮食,挣的钱那也是将来的钱,不是现在的。
朝廷规定各大林场的粮食供应由政府调剂而不是市场,这就隔绝了第一道风险。然后朝廷又在辽东、朝鲜道按照一个固定价格采购粮食,只要略微有点赚头,一般中小型粮商,卖了就是卖了。
想要炒价格的豪商如果这时候故意不卖,跟朝廷顶牛,就算朝廷不出手,老张调拨的苏州、流求两地粮船,也足够把他们一波干死。
也许会有淮扬豪商恨的牙痒痒,但也只能躲在家里咒骂张德不得好死,真要是有什么动作,扬州都督府长史反手就是来个杀全家。
盐商而已,哪家不是一屋子的黑历史,哪个不是屁股底下都是屎……
只要是消息灵通头脑清醒的,到了这时候,也知道事不可为,赚点辛苦费,略有盈余,也就够了。还能给辽东、朝鲜道的百姓留个好印象,结个善缘,也算是投资未来。
第九十五章 再议()
归附唐朝的蒙兀部基本没可能和杂七杂八的陌生商帮打交道,那些个豪商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无奈,即便他们口灿莲花,可蒙兀部上下只会信任大唐朝廷,大唐朝廷说过冬的粮食买政府指定的最安全,那就是最安全,不作他想。
政府耍流氓也不全是靠着又粗又硬的大棒子,偶尔也靠一贯以来的信用,兴许还夹带一两把大枣或者胡萝卜。
“他薛大鼎趟浑水趟到我们头上来了,这蛮子的口粮,关他个鸟事儿?!”
“嚷嚷个甚么?便是有种,去幽州一刀搠死他。”
“……”
扬州州城内难得太平了不少,跑去妓院开宴席的豪商最近都不冒头,急的嘴角冒泡的不在少数。
“钱老板那里……是如何回复的?”
“钱老板还能如何?他也只能靠着运河说话,皇帝最近又不管事,女人当家,哪里愿意搭理他去。唉……”
“那……柴二郎呢?”
“他是个甚么东西?说话不中用的,换成他个柴哲威,倒还有的讲。”
“唉!”
“眼下粮食倒是买了,接下来,是个甚么章程,说说看吧。”
扬州豪商自有自己聚会的地方,京城的“扬州会馆”,也要比别处的气派堂皇,时有豪奢人物要办个宴会,也会过来借用一下。
“朝廷现在的意思已经摆了出来,咱们在京城花了能多银子,也疏通不得,可见是上头铁了心。这粮食,怕是不好抬价。”
“我就不信辽东那穷乡僻壤的地界,朝廷还真愿意下本钱去保。”
“是啊,朝廷是不愿意下本钱,你自去坑那些蛮子就是了。可你将来被朝廷惦记上,也别怨天尤人。这贞观朝跟武德朝那是两回事,咱们皇帝跟老皇帝也是两回事,他可是记仇的很。你再强,强得过突厥?”
“……”
一时间屋子里又沉默了一下,外墙不时地有车马停靠,然后陆续进来迟到的豪商。这些人到了里间,就换上了丝绸衣裳,坐车的时候,却是麻布裹着,瞧着很是寒酸。
偌大的园子,唱了个把月的戏班子都得了空歇,可算是让他们逮着休息的日子。
“长史老大人那里……可有甚么指示?”
“李公说是近日不见客。”
“嘶……”
灵醒的倒吸一口气,“李公不见客,看来是有大人物在后头撑腰。这事儿,就算揭过,咱们赚点辛苦钱算了。”
“这从何说起?眼见着就要入冬,蛮子短缺粮食,咱们狠狠地宰上一笔,牛羊、皮草、木材、石料、药材……运回来二十倍的利都不止啊!”
有人急得跳脚,有人眼睛都红了。
只是更多人灵醒了过来,他们刚刚听到扬州都督府长史居然近日不见客,就知道这其中必有深意。
“李公是甚么来头?你们可都别忘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忽地,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绅士掷地有声地开了口,环视一周,“能让李长史这般的人物,会是甚么人物?”
“莫不是弘文阁大学士定的调门?”
“马宾王如今就是点头相公,说话不好使。”
“再不好使,那也是相公!”
吵嚷之间,忽地外头又陆续来了快马,马背上的骑士到了这一处园子,立刻翻身下马,不等门子阻拦,就喊道“有要紧大事,闪开!”
一个骑士迈步就闯,后头还有十七八个不同来路的,跟着就往里头走。
门子领班眼睛很毒,阻拦了护卫“都是里头的亲随,放他们过去。”
“有劳。”
“多谢。”
几个骑士冲门子领班拱拱手,然后喘着粗气就往里面跑,轻车熟路的,直接到了开会的地方。
本就气氛有些烦躁的大厅,此时一口气涌过来十七八个毛糙汉子,顿时让不少人很是不快,正要破口大骂,却见几个地方豪商起身出去,拉着来者在廊下说话。
“当真?”
“从甚地得来的消息?”
“你亲眼所见?”
……
一惊一乍之间,厅堂内坐着的都发觉不对,立刻也起来探问。
良久,重新入座之后,才有人站起身来,冲众人道“朝廷在苏州赎买了一批粮食,如今粮船已经开拔,前往辽东。”
“兵部新调拨的朝鲜道粮食,也在其中,朝鲜道行军总管府的人,眼下就在江阴。”
“……”
“……”
到此时,如何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他怎地跟京城合流了?”
“如何不能?早知道,先行前往武汉,探探口风再说。”
“这光景说甚么都晚了,难怪李公不见客。”
“唉……”
忽地有人叫道“苏州那地界就算粮食再多,如今粮田才几亩?哪里会有恁多粮食运过去,怕不是有诈?”
还有人不死心,想着这要是故意吓退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真要是被吓住了,岂不是成了笑柄?
“夯货!”
德高望重的老绅士终于动了怒“你们知道个屁,江阴出去的粮食,难道只有苏州常州的吗?杭州的不行?越州的不行?南昌的不行?且不说这些,多年以前那流求岛上就开辟了庄园,岛北农田十几年下来,百几十万亩兴许都有!”
“甚?流求岛北还有农庄?不是说种树么?”
“流求是甚么岛?”
“……”
“……”
商人喜欢冒险不假,但扬州的豪商,没有哪个是白手起家的,不是白手套就是背后有权贵撑腰。让他们冒险跟朝廷和张德一起斗法,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多年厮混,让他们直面朝廷的边边角角,兴许还有胆子,可要是直面张德,却是连念想都没有。
朝廷会讲德讲道理,但张德这个人……五行缺德啊。
“照我看,如今本就是少亏当赚,现在朝廷给出来的章程,还是留了利润的,终究不亏。与其交恶,不若跟辽东、朝鲜道打好关系,效仿敦煌宫故智,咱们倒不如直接去换了林业产本就是,也是一条财路。”
“这木头生意,到底说不好啊。”
“衣食住行,盐是吃的,木头是用的,也是长久买卖。”
“那……再拟个章程?”
“再议,再议吧。”
第九十六章 随口一说()
“废物,连正面刚一回的胆魄都没有,活该几千年被摩擦。”
人在武汉的老张吐槽着淮扬豪商,虽说中国自来的地理结构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的文明演化,但淮扬豪商骨子里的那一套,跟老张非法穿越前其实差不多。
巨贾豪商的英雄胆,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权贵。
“宗长说甚么?”
张贞都没听懂张德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家宗长又开始骂人。
“在说扬州这帮卖盐的。”
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问张贞,“‘外劳办’忙得怎么样了?”
“累,那是真累。宗长,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是真累……”
一脸苦逼的张贞手指冲着自己黑不溜秋的脸“须发都难得搭理,外劳要教、要管,还要沟通各地州县和武汉,那些个甚么县令、县丞甚至县尉都往武汉跑,说是要观摩学习……父母官嘛,我不跟着陪又如何呢?”
叹了口气,张贞抬起一双无神的眼睛“宗长,我现在是三陪啊……”
“三陪?!”
老张手哆嗦了一下,一脸惊异地盯着张贞“四郎,你……”
被张德吓了一跳,张贞奇怪地看着张德“宗长,我现在是陪吃陪喝陪观摩,不是三陪是甚么?”
“没、没甚么。”
松了口气,心说还好张贞的节操还是有的。整个张家有节操的人还是蛮多的。
“说起来,最不是东西的就是襄州诸官,当真是不把百姓当人。那些个外劳出来做工,居然在家中还要留了一份献金,乃是官府作保的费用。闻所未闻!”
“襄州离咱们太远,管不着,莫要多想。”
“外劳来了数月,出了闹事的多,还有求我主持公道……简直是苦不堪言,疲惫不堪!”
“……”
听到张贞大倒苦水,老张也是相当的感慨,心说这年头的百姓也不傻,逮着个愿意办事的,就往死里用啊。
自来好官多累死……死法形式各有不同,缘由却是大同小异。
“你这般做事,哪里不会累。那些外来刁民再来吵嚷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