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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撇了嘴儿,自语道:“我怎么好去问爹爹?”目光一转,又过来拉远华:“骆姐姐,你是南平王荐来的,那南平王是何等人物,怎么会识得姐姐这般的好人儿?”
远华笑道:“我是自己找上门去的,那南平王么——”凝神思索一番,含笑道:“他虽有些傲慢,却是个很好的人。”云织正想问究竟,却见下人过来传晚饭,只得作罢。
南思羽看罢这日场内武举会试,便匆匆回府换了衣裳,去朱暄寝宫赴宴。到得园中,只见一张青玉方桌上,早已摆满了百味珍馐,琳琅美酒,四周彩灯高挂,一个乐师已在旁抚琴,两个窈窕少女在案前翩翩起舞,朱定手把酒盏,已是神色迷离,紧紧盯住那舞女身影不放,朱恃披了一件明黄缎袄披风,也不喝酒吃菜,只静静地欣赏歌舞。
朱暄早迎上前来,朗声笑道:“王爷可真是稀客,左请右请都不来,要不是前儿打猎赢了一回,只怕今日也要推辞。”思羽只得一笑,去席间坐了,朱恃便向他点点头,朱定却还未省过神来。
朱暄让过一轮酒菜,将那乐师舞女遣下去,便立起身来向思羽敬了一杯酒,道:“今日请王爷过来,也确是有事相告,王爷莫怪我和三哥唐突。”思羽早知他定有话说,便道:“不敢,殿下只管吩咐。”
朱暄便向朱定一望,朱定却道:“喝酒——”朱恃淡淡道:“三弟已醉了,四弟有话直说便是。”
朱暄只得一笑,道:“前儿王太师过来央我和三哥做媒,想将他小女说与王爷……”思羽面色一变,正欲起身,遂又忍耐住,只听朱暄续道:“他家大女去年已嫁与三哥,小女王简平却待字闺中,听闻生的美貌无比,又是才貌双全,与王爷正好是佳偶天成——”
话未说完,思羽已霍然起立,冷笑道:“既如此,殿下何不自己娶了她,却来说与我?”朱暄也怫然变色:“王爷怎地如此?我们也不过念在这乃是一桩美事……”思羽朗声道:“多谢殿下关心,不过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晓,还请殿下不必多事。”言罢,竟不管众皇子,拂袖抽身而去。
朱暄面上铁青,手中酒杯铮铮作响,已被他捏碎,朱恃淡淡叹了口气,便也告辞出来,朱定犹自趴在案上,浑然不觉。
不多时,朱恃已追上思羽,两人并肩默默行了一段路,朱恃叹道:“你何必如此,好好推了他便是。”
思羽冷笑道:“他们要把王简平推给我,也只是见不得我常跟你在一处。”
朱恃道:“他们想拉你过去,我何尝不知?只一个王简平罢了,真娶了她也未必就如他们所愿,我一向明白你……”言罢,又笑道:“你这么大反应,可是心上已有了人?”
思羽只得一笑,两人便不言语。隔了片刻,思羽道:“如今朝中大部分是他们的人,王太师,张尚书如今也和他们来往甚密,四皇子又求了凌云夕,我只怕……”
朱恃半响不做声,抬头望了天边许久,只见一方宫墙上,漆黑的天幕沉沉无边,他方缓缓道:“他的心思我早明白,这太子之位,你以为我那么想坐?若不是大哥去得早……”
他转回头看着思羽,眼中渐渐浮起一抹坚毅之色:“只是四弟虽也有经纬之才,奈何为人任性骄横,行事偏激,他若日后得掌大权,只怕会国祸连连,百姓遭殃,我断不可让这皇位落在他手中。”
思羽心中豪情万丈,肃然道:“你尽管放心,我在一日,便支持你一日,今生今世,绝无二心。”
朱恃心中欣慰,也自激动不已,面上却只淡淡一笑,抬首望去,远处宫院中燃起的点点灯火,似微微照亮了那天边的黑幕,竟已不象先前那般压迫沉沉,他心中暗暗舒展,脚下便复轻快起来。
出嫁
出嫁
已至傍晚,天色早早阴寒下来,淅淅沥沥,雨渐成帘。凌府大小物事均已筹备妥当,云夕房中便自清净了不少,她静静坐在案前听那夜雨,虽早知尘埃落定,奈何心意终难平定。她低下头,在一方纸笺上细细写道:“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远华在旁将早已备好的几副药交予芳景,细细叮嘱了,回过头来看她写的辞笺,心下微叹,便取了云夕的蜜色棉织披风,替她围在肩上,道:“大小姐可愿陪我出去走走?”云夕颔首,两人便出了房门,在长廊中缓缓移步,看那廊前雨珠滴滴,绵绵尽落,廊下草叶摇摇,欲断欲坠。一时传来云织房中的抚琴声,云夕只觉得凄凉寂寥,心中酸苦难言。
两人默然良久,远华方道:“大小姐明日便大喜了,若有未了之事,也该断了。”
云夕不做声,半晌问道:“骆姐姐长我一岁,可尝有心爱之人?”
远华心中忆起那遥远的往事,不禁苦笑:“不过多年前一厢情愿罢了。”
云夕喃喃:“一厢情愿……”
远华道:“求之不得,思之欲苦,不若就此放手。人生不过百年,若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自然圆满,如若不能,何妨退后一步,天高海阔,自有另寄闲情之处。”
云夕不语,远华又笑道:“大小姐绮年玉貌,来日方长,你我虽是女子,却也不见得定要将这一生都倚系在男子身上,人生苦短,若不能苦中作乐,岂不辜负这一生?”
云夕见她面上一派明朗,不禁幽幽道:“我倒是挺羡慕骆姐姐……”
远华苦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身家简陋,样貌平凡,不过是没人要的女子。今儿一番话,虽是对你说,实在我心中已对自己说过千遍万遍。”顿了顿,语声却逐渐坚定:“我所有的,不过是这一身岐黄之术,若侥幸能帮得世间少数圆满,此生也就无憾了。”
云夕听她款款言来,只默默望着她,见她眼中熠熠闪烁,面上光芒四射,心中也不禁激动,只觉一阵轻松,连日来的忧愁烦闷,竟去了不少。
正说间,芳景已过来相寻,埋怨道:“你两个在这儿絮絮叨叨说什么呢,也不带上我,这天也够冷的,快别在这儿吹风了。”两人相视一笑,便随她进去了。
回到房中,云夕便去寻那一方素娟,一时寻了出来,见那素娟上字迹依依,却又不禁想起当时情形。那日她正在皇后宫中相候,百无聊奈,便去寻了一本《王摩诘全集》,看了几页,虽诗香满口,毕竟不甚喜欢,便欲撂开去另寻他书,朱恃却在这时进来,见她手中所持之书,眼中放出亮光来,笑道:“凌小姐也喜欢王摩诘的诗?”她只得小声言道:“也看得不甚多,倒更喜欢李义山的诗一些。”他便笑道:“王摩诘的诗作闲意萧散,纵情山水,极富诗情画意,我倒是很喜欢。”言罢,便吟道:“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她见他看向窗前案头,知他想要题字,却见案上笔墨俨俨,宣纸却已用完,灵机一动,便将自己一方素娟呈上去,他一笑,便提起笔来,将方才所吟之句,尽数题在那素娟上。她心中暗暗欢喜,待墨迹稍干,便自收了起来。
当日情景,犹在眼前,云夕缓缓闭了双目,心中一狠,将那素娟丢入屋角炭火盆中,那素娟边上卷了火星,冉冉烧成灰烬,她定定凝目注视,只觉心中万般思绪,皆尽付诸东流而去。
南思羽这几日已开始在城南较场内练兵,这日傍晚却下起雨来,便将众官兵遣散了,径自纵马缓行,细雨纷纷,凉意微微,但见城中家家户户俱都闭了门户,街市上尽管人迹廖廖,但仍是一片清平安乐之象,他心中暗自升起一股豪意,但觉竭尽所能,也要保全这太平盛世。正思量间,却见南琴携了雨具,正骑马匆匆而来,便笑道:“定是你爹叫你来的,这点子小雨哪里就碍事了?”
南琴笑道:“爹爹还嘱我告诉王爷不可太操劳,已在府中备了热酒好菜,王爷早回去罢。”
思羽一笑,便自调转马头,南琴跟在他身后,却见他并不回府,心中奇怪,只得跟上来,行了片刻,却见已到了凌太傅府前,王爷也不进去,只停了马,立在那院墙下,侧过脸去仰望那院中树木楼阁。
南琴便也只得停下马来,只听太傅府中隐隐传来一阵琴声,他自小在王爷身边伺候,琴棋书画便也自通晓,只听这琴声悠扬,却又带了清远之气,与一般所听之婉转妩媚的曲调不同,便不由凝神细听,但觉心旷神怡,只见王爷在马上立直了身子,脸上似乎笑意微微,心中纳闷,待要出声相问,又恐耽搁了听琴。那琴声悠悠,渐渐止息,王爷便回身一笑,道:“走罢。”
第二日五更时分,喜娘便来到云夕房中替她梳妆。先开了脸儿,匀匀抹上一层香粉,便将胭脂扑开来淡淡拍在面颊上,又细细描画了眉眼,另用一色胭脂点了双唇,将那一头乌丝高高盘起,插上各色珠钗花钿,戴上金步摇,方轻轻用一顶凤冠笼住,便又引她起身,换了礼服霞帔,凌夫人在旁见她妆成,更显得高贵端庄,艳丽无方,一时竟悲从中来,眼中泪珠滚滚。
云夕反倒一笑,柔声道:“女儿今日出嫁,母亲怎地反而伤心?”凌夫人拭去泪水,只不言语。云织在旁强笑道:“娘定是舍不得姐姐……”凌夫人道:“这么好的女儿,一时送给别人,自是舍不得。再过一阵子,云织也嫁了,只剩下我和你爹,这日子就越发不知如何过了。”一时房中俱都沉默下来。云夕面上看不出表情,定定坐在床沿上。过得良久,只听远远一阵鼓乐之声,喜娘道:“来了。”云夕面上一白,缓缓立起身向凌夫人行了一礼,步出房门。
凌允之、骆远华早在门前相候,云夕步出房门,见一顶凤轿已停在院中,便轻轻将远华手一握,随即放开,深深向凌允之行下礼去,允之忙上前扶住,心中百感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