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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暄撩起长袍下摆坐下,盯着思羽道:“这骆远华的爹爹当年犯了偷窃之罪,有其父必有其女,王爷就不怕她也像她爹爹那般品行?”
思羽不动声色:“她爹爹去得早,她是她爷爷养大的。”
朱暄哈哈大笑,点头道:“不错。王爷倒是好胆量。”沉默片刻,微微皱眉道:“皇后生辰一过,本王便要出发去漠北边关,正有一事想请教王爷。”
思羽道:“殿下请讲。”
朱暄埋首喝茶,眼光却定定地瞄着他:“边关如今是棠觅华一力镇守,也该回来休息一阵了,本王此去便想调他回京,王爷可有什么好的举荐人选,本王好禀明了父皇,随我一同过去?”
思羽笑道:“如今军事上的事情我已久不过问,对朝中武将又怎有殿下了解?殿下这不是为难我么?”
朱暄摆摆手,道:“王爷不必过谦,这棠觅华当日也是王爷栽培起来的,可见王爷很有识人之明。”
思羽沉吟片刻,便道:“当日随我出征漠北的,还有当年武状元顾善均,此人虽不够灵活机变,行事却也十分稳妥,身手也不错,殿下倒可考虑看看。”
朱暄道:“还考虑什么,王爷举荐的哪里还有错?本王明日便禀明父皇,让他随我一同前往。”
皇后生辰这日,天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远华犹豫了半晌,还是换上了阳平公主送过来的衣物,那是一件荷色的丝裙,裙身上散着朵朵白莲,飘逸清丽,她刚刚梳妆完毕换好衣裳,阳平公主便敲门进来,上下打量了几眼,含笑点头道:“很适合你。时候不早了,思羽还在宫中,我们先去罢。”说罢,又命人捧上一件白色轻裘披风,替她披在身上。
远华随了阳平公主坐上暖轿,阳平公主在途中道:“宫中礼仪甚多,我和思羽不便随时守在你旁边,今日皇后定会特别注意你,你自己一切小心。”远华点头,不多时行至宫中,宫人便引着自御花园一路行过,进了宴会大殿,只见殿内灯火辉煌,花团锦簇,各府女眷早已坐在各自的坐席上,佳丽云集,一时间,寒冬竟似变成了百花争艳的春日。
远华寻到云织和云夕,微微点头一笑,又见殿中高高摆放的座椅上空无一人,知皇帝和皇后还未驾临,一面坐下,一面往男宾席上看去。
思羽早看见远华进来,便向她使了个眼色,远华会意,便拿了披风悄悄出了殿门,等了片刻,思羽便也溜出来,笑道:“趁这会儿皇上皇后还未到,我带你去灵鹤湖边看看雪景。”
远华有些踌躇:“这样不妥吧?”思羽道:“有什么不妥的,不看可别后悔……”远华笑道:“看就看,我就不信,会比汾州的景色还美?”
思羽但笑不语,紧紧拉住她的柔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漫天雪地中。
试探
试探
雪花纷扬,如梨花飘飞,柳絮风起,灵鹤湖畔冰封雪掩,万树琼枝上高挂的宫灯随风轻摆,流光溢转,茫茫天地间便平添了几许动人的丽色。
远华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伸出手去接那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思羽含笑看着她,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将她披风上的雪帽轻轻覆上。
她的发际眉间沾了点点轻絮,衬得脸庞晶莹如玉,眼眸如同黑色宝石一般熠熠生辉:“果然很美。”
他的视线不曾离开她的脸庞半分:“我以前便想,若是有了心爱之人,定要带她来此,今日终于得尝夙愿了……”
她微微而笑,将手交到他温热的手掌中,他紧紧握住,低低道:“世间美景何止千万,你我日后定有机会一一领略,”顿了顿,又道:“一会见到皇后,一定不能让她看出半分端倪。”
她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
殿内红牙碧串,轻歌妙舞,觥筹玉箸交辉相映,芬芳流溢,皇后看了半晌歌舞,却微微阖上眼帘,皇帝温言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皇后勉强笑道:“臣妾有些头晕……不知能否先行告退?”皇帝颔首,回身吩咐宫人道:“快请御医。”皇后忙止住他,轻轻笑道:“大喜日子何必劳师动众?臣妾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听说今日随阳平公主来的骆小姐医术精湛,不如就顺便请她给臣妾把把脉便是。”皇帝往远华所在之处微微一睨,并不答言,皇后笑道:“皇上放心,听说当日齐王妃病重,便是她给治好的。”皇帝便微微点头,起身轻轻扶起她,殿内一片欢声笑语顿时戛然而止,众人忙立起身来。
皇后笑道:“本宫稍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众卿家请自便就是。”说罢,款款扶住身后宫人手臂,往内殿去了。皇帝微微一扬手,丝竹轻歌复又响起,朱暄饶有兴味地盯着皇后的背影,果然过不多时,便见一个宫女走到骆远华身后,对她埋首低语,骆远华面容沉静如水,默默起身随那宫女退出了席间。他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转头看了看思羽,他正与身边众人说笑,似乎并未看见。
远华随那宫女进了内殿,只见殿中绣幕低垂,珠帘半卷,皇后倚在榻上,垂着眼帘轻轻吹着手中茶盏的热气,听见她进来也不抬眼,只道:“有劳骆小姐了。”
一时殿中静默无声,远华只听得见自己胸中砰砰狂跳的声音,浑身热血上涌,牙关瑟瑟发抖,身边宫女见她面色苍白,只当她见了皇后手足无措,忙轻声催促道:“还不见过皇后娘娘?”
远华如梦初醒,忙深深埋首行礼,皇后搁了茶盏,静静地注视着她,远华行礼间忽然忆起方才灵鹤湖边思羽温热的掌心,神思渐明,抬起头时,面上苍白之色已褪,轻轻上前搭住皇后的脉搏,闭目听了片刻。
皇后的视线紧紧凝注在她脸上,只见她一派肃然,睁开眼睛望着自己道:“皇后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如按民女所开之方定时服药,不出两日定能好转。”
皇后听她语气镇定,并无丝毫慌乱,轻轻一笑,道:“骆小姐果然医术高明。”远华低首道:“不敢。”随了宫女坐到一边,静静写了一张药方递与宫女,那宫女将药方呈与皇后,皇后闲闲接过,只见那药方上的字迹端正娟秀,一笔一划沉稳端然,显见下笔之人心无旁骛,方笑道:“拿下去照方煎药罢。”
远华起身站到一边,皇后喝了口茶,扶着额头皱眉道:“本宫头疼得厉害,骆小姐可有缓解之法?”远华便躬身道:“如皇后娘娘不嫌弃,民女可为娘娘按摩一二,或许能好些。”皇后看了她半晌,缓缓点了点头,远华便走至她身后,双手抚上她的额头,微微加力按摩。
皇后只觉她的手法张弛有度,力道适中,竟是舒适无比,不觉闭上双目。殿内熏香缭绕,她倦意袭来,渐渐昏昏欲睡,忽觉额头上一阵疼痛传来,心中警醒,忙睁开双眼,只见骆远华已收手立在自己面前,含笑问道:“皇后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皇后一阵疼痛过后,反觉神清气爽,不由点头道:“好多了。”上下打量远华良久,实在吃不透这女子究竟是否知情,踌躇半晌,也只得道:“你去罢,本宫自有赏赐。”
远华暗暗松了口气,随宫女出了内殿,回到宴会席间坐下,阳平公主已等得有些心焦,见她进来不觉向她微微一扬眉,远华轻轻点头一笑,她方放下心来,转头见朱暄目光正从这边移开,心下不由又是一沉。
众人把酒言欢,直过了二更时分,方才携了家眷离去。朱暄同云夕一并回到府中,云夕只道他今晚必有他事,便独自去了房中,正欲梳洗,却见他跟了进来,不由奇道:“殿下明日就要出发了,今晚不用准备吗?”
朱暄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云夕愣住,朱暄也不言语,回身吩咐下人生了炭火进来,房中暖意上升,云夕面红过耳,缓缓上前替他宽去衣袍。
纱帐轻垂,云夕睡了片刻,朦胧中似乎听见宪儿的哭声,忙坐起身来撩开纱帐,朱暄在她身边将她一揽,闷声道:“你上哪里去?”云夕道:“我好像听见宪儿在哭。”
朱暄凝神听了半晌,有些不耐道:“哪有?定是你听错了。”云夕又听了一会儿,确实并无动静,也只得回身躺下。两人却再也睡不着,只听见屋外风声呜呜,吹得树枝沙沙作响。云夕默然片刻,便问:“你何时出发?”
朱暄道:“巳时。”隔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本想带你和宪儿去的,只是宪儿还小,恐怕经不得那边的风沙……”云夕道:“你不是说清明过后就会回来吗?”朱暄揽住她的右手微微僵了一僵,沉默了良久,缓缓道:“但愿如此。”
洪昼二十九年春,怀远将军棠觅华自漠北边关回到京城。朝中的局势已隐隐发生了变化,整肃吏治已初见成效,若干权臣纷纷下马,朝廷又重新选拔了一批年青有为的官吏,一年一度的科举又开始筹备,朝堂上下焕然一新,只边关时有战败的消息传来,皇帝便不得不陆续增派了更多的兵力。
棠觅华在边关经过两载严冬,年青的面容上已有了风霜划过的痕迹,关节风湿时有发作,身形略显佝偻,竟似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将军府中早已人迹荒芜,杂草丛生,他在府中静默半晌,听见隔壁笙箫燕舞,心中烦躁,便出了门,缓缓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抬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已来至城南连衣巷前。早春的空气还带着几分凛冽,连衣巷前却是人来人往,车马如流,他有些恍惚,仿若自己还是两年前那初到京城,身在闹市却心比天高,一心求胜的少年,两年的岁月一晃而过,他苦苦挣扎求索,似乎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少人纷纷侧目看着这个神情奇怪的年轻人,觅华苦笑了一声,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前行,忽见路边一个少妇摆了一张面饼摊子,烤好的面饼香气四溢,他此时方才发觉腹中有些饥饿,便走上前去。
那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