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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轮艳阳高挂,日头慢慢西移,便在地上拉下长长的影子,集市上行人早已散去,只余一两个小贩还在沿街叫卖,远华也不收摊子,只坐在摊前看书,看了半日,眼角余光瞥见地下一抹斜长的影子人马相倚,渐行渐近,似乎坐了半日的寂寥便被那影子一点一滴地填满了,一片宁静的心湖,像是被一丝微风徐徐吹皱,缓缓荡漾了开去。她轻轻地拢了拢耳边发丝,抬起头来,南思羽已纵马而来,见他停下来,便立起身来笑道:“王爷今儿散得这般早?”
思羽翻身下马道:“明日就是殿试了,还须得上兵部去做些准备。你弟弟一切都无碍吧?”远华道:“一切都好,只是心中还有些紧张。”思羽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只管放宽心便是,我听沐将军说今科武举候选人中,你弟弟出类拔萃,若无意外,定会有好成绩。”一面说,一面回身自马上取过一套衣服递给远华,又道:“明日殿试仍在西京较场举行,你若想去看,换了这身衣服,明日辰时在较场口等我,我带你进去。”
远华只觉心中一股暖意渐渐扩散,轻轻接过衣服,只低了头去看那衣服上的图案,良久方低声道:“多谢……”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他却已经远去,夕阳下就似裹着一身红云,缓缓自她心低的角落亮起,一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出神。
第二日远华便换了侍卫服色,仍旧跟在思羽身后,进得较场,只见与上次所见已是大不相同。较场四周搭了看台,均由御林军重重把守,正中的看台上坐着皇帝及几位皇子,南思羽因是副考,便与主考同坐在皇帝下方,场中搭了一个擂台,擂台旁一溜长凳,坐满了候考的举子,远华见觅华一身黑衣,也坐在众举子间,心中也不由暗暗紧张。
只听“咚,咚,咚”三声鼓响,擂台比武便开始了,比赛的规则是两两相较,获胜便继续主擂,由下一人上台挑战,若连胜两场,便可休息,如此算过了第一轮,全部比完之后,便由所有胜了两场之人以如此规则继续第二轮比试,直到最后便决出头三名。约莫半个时辰后,觅华上场,他手执单刀,身手利落,不一会儿便连胜两场,自去下边休息。远华呼出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第二轮比武便又开始,觅华胜了一场,第二场却上来一个魁梧奇伟之人,手使双锤,凶横恶煞,远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了几个回合,只见那人手中双锤虎虎生风,觅华全身笼罩在那片风声下,身形似乎微微滞怠,眼见那人一锤落下,就要扫中觅华左肩,她心惊胆寒,手中一紧,竟情不自禁地抓住思羽肩头上的衣服,他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将她的手移开,低低道:“不用担心,他不是你弟弟对手。”只见觅华纵身一跃,避开双锤,反手一刀,刀柄正中虎口,那人吃痛,右锤便落地,已是觅华胜了,场中响起一片叫好声,远华却早已是一身冷汗,回过神来见思羽肩上几个手指形状的汗渍,十分不好意思。
这轮比武过后,场中便只剩下三人,觅华身手出挑,早已赢得众人瞩目,这轮上场,对手便是与他同场会试的顾善均,那顾善均使了一柄银枪,两人在台上你来我往,一片刀光枪影,觅华忽然一个踉跄,顾善均的银枪已至喉间,他闪身避让不及,眼见就要从台上坠下,众人齐声惊呼,远华眼前一黑,竟忘了身在何处,便想拔脚奔向弟弟身边,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握紧了她的右手,手心传来一阵热度,她被这坚定的手掌一握,方省过神来,顿住脚步,只见电光火石间,顾善均已收了银枪,拉住了觅华下坠的身体,较场内掌声四起,顾善均待他稳住身形,便丢了银枪,两人向台前抱拳一跪,这场乃是顾善均赢了。
远华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待心神松懈下来,方发觉思羽的左手仍紧紧握住自己右手,一瞬间,只觉心中又复突突乱跳起来,就如急鼓一般,面上一阵潮红,正神思慌乱间,他已放开了她的手,但他掌心的温度却仍然停留在她的手上,慢慢地传遍全身,经久不去。
出征(1)
出征(1)
清晨的露珠凝在初生的绿芽上,微风轻抚,便似莹莹欲滴,一片春意恬然。朱恃一路穿花抚柳,出亭过池,不多时已至凤鸣宫寝殿外,一曲《阳春》和风送来,隐然万物回春,花柳争妍,他心中浮上一丝淡淡的喜悦,身后太监孟扶正要引他进去,他却顿住脚步,只驻足立在门外侧耳细听,待那霁日风光,婷婷春蔼渐歇渐止,方才进去,果然见凌云织坐在窗前几案旁,一身碧色裙装,正手抚瑶琴,皇后与阳平公主坐在一边,但笑不语。
云织见了他,忙起身行礼,皇后笑道:“今儿来得这般早?怎不见思羽?”朱恃道:“隔不了几天就要出征了,他忙得很,我等不了,就先过来了。”又冲云织一笑:“幸亏来得早,不然怎能得闻凌小姐妙曲?”
云织低头一笑,便收了瑶琴,坐到皇后下首,朱恃寒暄几句,又向她道:“凌小姐棋艺不凡,不知今日可愿与我对弈一局?”云织心下倒是乐意,只拿眼去望皇后,皇后笑道:“如今可是找着对手了,本宫倒想看你输一回。”朱恃笑道:“怎见得一定会输?”
一时云织便取了棋子棋盘,在方才抚琴的几案上摆下,朱恃起身过去,让云织先行,云织不肯,他便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天元”之位,云织抿嘴一笑,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在旁边,皇后见他俩你来我往,朱恃面上一副沉稳谨然的神色,与往日间的漫不经心自是大不相同,便叹道:“今儿得了对手,怕不愿再陪本宫这老太婆下棋了。”阳平公主笑道:“少年人心性,贪新好胜也是有的,随他们去罢。”
一时间,只听宫人进来通报南平王已到,云织正在苦苦思索,闻言心头一乱,胡乱落了一子,竟落在一片死局中,不由面上一红,朱恃吃了一惊,抬头见她一双妙目,正瞟去刚刚进来的思羽身上,手中动作便僵了一僵,缓缓落下子去,云织省过神来,竟不知如何应付。
正心思慌乱间,思羽却已经立在她身边,含笑看了一回,见她无从应对,便替她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云织更是红晕满面,朱恃见状,心中竟微微有些失落。思羽又替她下了几子,笑道:“这局棋怕是殿下赢了。”朱恃便起身一笑:“凌小姐有意相让,今后少不得还请赐教。”
云织面上一片潮红,默默无语,起身回至皇后身边,思羽便坐在方才她的位置上,将棋局抹去,朱恃悄声问道:“今科武举已经放榜,我瞧着那状元顾善均还不错,却是王太师保荐的,你觉得如何?”思羽道:“如今正值用人,我瞧他应是可造之才,探花棠觅华倒也可用。”朱恃点头:“如此我便奏请父皇,让这两人随军出征,只是你须得谨慎些才是。”思羽笑道:“无妨,这次出征,我自有把握,断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正说间,皇后在旁道:“你两个在那儿说什么,本宫这里可不许谈公事。”两人只得一笑,不好再说。阳平公主见一时无话,便笑道:“头先思羽送来的那香雪酒,皇后和我喝了都觉清新淡雅,很是喜欢,听说竟是殿下和思羽亲手酿的?”云织在旁听到,便抬起头来,忍不住道:“殿下和王爷也会酿香雪酒?”
朱恃笑道:“不过闹着玩儿的,酿酒的方子还是当日四皇妃给的。”又问思羽:“你那还有罢,既然母后和姑母喜欢,再送坛过来,让凌小姐也尝尝。”思羽听说,便吩咐宫人传话过去,让南琴赶着送过来。云织轻轻抿了嘴儿笑道:“那方子是我写给姐姐的,也只是当日贪玩乱写的,没想竟给殿下得了去,倒是好久不曾酿了。”
不多时,南琴已送过酒来,皇后便命传了午膳,云织不敢入席,只傍在边上,坐在一个绣锦脚踏上,思羽替她斟了一杯酒,她便立起身来抿了一口,思羽见她面上神色古怪,便道:“凌小姐有话直说。”云织扑哧一笑:“这酒定是密封的时间过久了,酒曲也用得过了点儿,略略有些酸味儿。”
皇后道:“本宫倒是喝不出来,觉着也挺好。”云织便笑道:“香雪酒中加了梅花瓣,酒曲不可用得过多,不然会盖住梅花的清香,水直接用梅花上的化雪就好,无需煮沸,也只需密封四天就可取出过滤,过滤后直接埋在雪地下,第二年就也可喝了。”阳平公主叹道:“酿个香雪酒这么麻烦,也只你们少年人有这闲心罢。”思羽眼中放光,含笑盯着云织,半晌方道:“想不到凌小姐竟有这般闲志雅趣,下回再酿这香雪酒,定要请凌小姐在旁多多指点才是。”云织面上又是一红,低头不语。
一时用过午膳,朱恃便和思羽告辞出来,朱恃遣退随从,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道:“此次出征蒙古,四弟本也向父皇请求出征的,父皇念他经验尚浅便未准,你可要仔细运筹,得胜了自不必言,若有差错……”思羽道:“放心,我已想过,现蒙古众部中,北元脱木尔势力较众,此去若能一举拿下,其他各方势力便也散了。”朱恃点头,又道:“前儿李将军上了一道奏折,倒是把现今关外的情况说得甚为清楚,你随我去瞧瞧。”两人便往朱恃寝宫而去。
云织在皇后宫中陪了半日,见阳平公主告辞,便也跟了出来。阳平公主携着她的手,行至一玲珑石亭间,稍稍离了身后宫人,便顿住脚步,笑看了她半日,方替她理理衣襟,道:“你可知道皇后为何喜欢你姐姐?”云织一时茫然,睁大了双眼望着阳平公主,喃喃道:“自然是姐姐知书达礼,善解人意……”阳平公主一笑:“善解人意倒是的,知书达礼却未必,难得的是你姐姐一向温柔和顺,并无半分出头之心,你还小,多琢磨琢磨罢。”说罢,扶了宫女的手臂,转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