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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发老人略作沉吟,便拍开她的穴道,但却沉声说道:“我警告你,假如你敢起念逃走,十步之内,必取你性命。”
燕玉芝缓缓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手脚,冷笑道:“不必虚声恫吓,我知道你的武功,比我高明得多。”
斑发老人不耐地道:“快说,他是谁?”
燕玉芝明眸转了数转。方始说道:“说出来,希望你别大惊小怪,那人跟你原很熟悉,不过,你在自奸诈狡猾,却上过他—次大大的当……”
斑发老人叱道:“不许废话,他是谁,快说。”
燕玉芝嗤笑道:“他么,他就是武当派玄都殿执事长老——天玄道人。”
斑发老人陡然一震,失声道:“呀!是他——”
燕玉芝讥讽的说道:“有些想不到吧?那贼道奸诈之心,并不低于阁下,可笑那天在武当三清观后竹林里,他不但给你一本假经,而且让你杀了一个假冒的天玄道人……”
斑发老人怒吼一声,道:“嘿!老夫取他性命,易如反掌,逃脱一次,谅他难脱第二次。”
燕玉芝立即接口道:“话虽不错,但他已得到真经和毒水,从此隐匿深山,不会再在武林中出现,你纵有绝世武功,又岂奈他何?等到有一天他的神功练就,重出江湖,那时,嘿——”
斑发老人心中一动,低声问:“你不是说过,知道他的藏身之处?”
燕玉芝道:“是啊!但我却不一定肯告诉你。”
斑发老人欺近一步,“丫头,别忘了,你的生死全在老夫手心,我现在杀了你,一样可以寻到那贼道藏身巢穴。”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要是你能领我去,证实真经果然在他身上,老夫便饶你一命。”
燕玉芝道:“要是我不肯呢?”
斑发老人目中凶光一闪,冷哼道:“你应该知道老夫手段。”
燕玉芝还想支吾一阵,拖延些时间,以便觅机脱身,那斑发老人似乎猜透她的心事,冷冷地扫目向四周望了一眼,狞声说道:“此地旷野荒郊,杳无人踪,要是明早凭添一具裸体艳尸,只怕好几天也不会被人发觉呢!”
燕玉芝机伶伶打个寒噤,心知这老魔头说得出做得到,只得改变主意,暗付道:“哼!
旷野荒山,姑娘且带你这老贼兜几个圈子,倒不信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于是,她不再反抗,温驯地领先带路,踏入了乱山……
第二十五章 新仇旧恨
辘辘辘……
一辆疾奔的双辕马车,划过旷野。
车窗帘幕低垂,辕头上高坐着一老一少,老的身着灰色僧衣,面如满月,两眼神光湛湛;小的一袭单薄儒衫,风姿英爽,肩上斜背着一柄古迹斑斓的短剑。
这老少二人,扬鞭催马赶路,两张脸上,却同样隐泛着深重的愁容。
车轮,马蹄,掀起满天飞尘,瞬息间已驶抵山麓。
少年勒住奔马,扬头向乱山中眺望了一眼,皱眉道:“秦爷爷,前面就是大别山,山上仅有羊肠小径,马车是不能再往前走了。”
那灰衣僧人沉吟一下,道:“好吧!咱们就在那树林边歇下来吧!”
蹄声得得,马车缓缓驶到林边,少年闪身下车,替马匹松了朁头,窗帘掀处,露出一张苍老的女人面庞,轻声问:“英儿,到了吗?”
少年道:“前面山路崎岖,车辆已经无法行走了。”
那老妇启开车门,探头望了望眼前重重乱山,叹道:“你凌奶奶毒伤很重,至今还昏迷未醒,没有车辆,怎能上得去——”
灰衣僧人接口说道:“依我看,那断腿老妇如果真是从域外含恨赶来,你们二位最好都不要出面,由我带领江瑶姑娘和英儿去峰顶会她。”
老妇默然半晌,轻叹道:“这办法固然不错,我在山下陪着茜妹,比较妥当,但是你们见到她以后,如果她不肯拿出解药,那时怎么办?”
灰衣僧人淡淡一笑,道:“大嫂放心,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死仇,我们相示以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况她也是血肉之躯。”
老妇点点头,道:“秦叔叔礼佛多年,又是当今少林一派宗师,但愿能仗你少林寺声名和一片佛心,化解掉这番冤孽就好了。”
明尘大师沉重地稽谦谢,叮咛几句,便带着罗英和江瑶,步行觅路登山。
山行途中,罗英仔细辩认方向,当先领路,江瑶陪着明尘大师,关切而焦急地问:“秦爷爷,你老人家看那老太婆会给我们解药不会?”
明尘大师漫声应道:“我想她会给的。”
江瑶却道:“哼!我猜她一定不肯,要不然,何必用铁匣藏着毒虫去害凌奶奶?又何必对我们全下了剧毒?”
明尘大师正色说道:“小孩子不要乱猜,你们江罗二家,都没做过坏事,菩萨自会暗中保佑你们,等一会见了那位老前辈,千万不能信口冒犯了她。”
江瑶碰了个软钉子,嘟着小嘴,暗道:“菩萨?哼!我爹和我娘都没有做过坏事,菩萨怎么不保佑他们,让他们死得那么惨……”想到这儿,心里一阵酸,连眼眶也红了。
正说着话,明尘大师忽然示意二人止步,沉声喝问道:“林中是什么人?”
不远处密林中唆地奔出一个粗壮少年,头上顶着一只沉重的大纸包,满脸焦急之色,遥遥向三人拱拱手道:“喂!光头。你们看见一个老小子带着一个小妞儿吗?”
罗英猛听他竟称呼少林当今掌门方丈叫“光头”,当时一怔,随即沉声叱道:“好大胆!
你在跟谁说话?”
粗壮少年道:“俺在跟你们说话呀?这儿还有谁?”
罗英喝道:“我秦爷爷乃是一派掌门宗师,你怎敢如此无礼称呼?”
少年道:“掌门宗师恁地?这称呼有什么不对?”
明尘大师已知他是个浑人,含笑道:“英儿不必责备他,你只问问他要找什么人?为何会在乱山中失散呢?”
少年未等罗英开口,迳自接口道:“他奶奶的,气死活人啦!有个小姐儿跟一个老杂毛打架,打不过,挨了一家伙,俺好心要带她去治伤,路上碰见一个老小子,给俺一锭银子,要俺去镇上买药。他奶奶的,一锭银子买了重重一大包,扛得俺气也踹不过来,谁知老小子和小妞儿全不见了,害得俺好找——”
江瑶低声骂道:“什么污七八糟的,老小子,小妞儿,老杂毛……搅不清楚!”
少年甩手向她一指,道:“那小姐正跟你模样一样讨人喜欢,只比你大一两岁——”
回头又用手指着明尘大师道:“那老小子跟你差不多年纪,不过他不是光头就是了……”
罗英见他满口胡言,夹缠不清,又好气又好笑,挥手道:“好啦!好啦!咱们没有见过你要找的人,你还是自己去找找吧!”
少年抓抓头皮,道:“等一会你们要是见到,别忘了告诉俺大牛在找他们。”说完,顶着那只大纸包,急急又奔进密林中去了。
江瑶哗道:“真倒霉,无缘无故会遇见这种傻人,纠缠了许多时间!”
罗英笑道:“倒觉得他的名字正合性情,又粗又壮又笨,不是一头牛是什么!”
明尘大师微笑道:“这孩子浑真古朴,像一块未经琢磨的古玉,你们不要小觑他,倘遇高人指点,异日成就,未可限量。”
罗英道:“看他顶了那么大一只包,举步依然轻盈,他一身武功,已经不俗。”
三人一边谈论,一边疾奔上山,行行重行行,约过了两个时辰,才找到那座挺拔的绝峰。
罗英指着峰顶道:“秦爷爷,到啦!”
明尘大师凝目注视一阵,微微颔首,僧袍轻拂,带着两人翻登峰顶。
峰顶山石仍在,地上还留着郝履仁和铜钵头陀“煮香引毒”烧残的木柴,但却静悄悄未闻人声。
明尘大师目注那山石堆成的洞穴,道:“就是那个石洞吗?”
罗英道:“不,那位老前辈住在峰侧下一处突出的平台上。”
明尘大师整一整身上僧衣,缓缓移步向悬崖边走去。
江瑶忙道:“秦爷爷,别下去,下面全是食人毒草,一个不小心,会连人缠住的。”
罗英也道:“秦爷爷请在峰顶暂待,英儿先去平台告诉她一声!”
明尘大师正色道:“她既然行动不便,理当由我们亲诣平台洞穴,求取解药,你们缄口少言,跟我来吧!”说着,飘身落下峰侧平台。
那平台上遍布的食人毒草,却已被人连根据去,是以显得广阔了许多,但山臂洞穴却空无人影。
罗英吃了一惊,道:“怎会没有人呢?”
江瑶愤然道:“原来她存心害死我们,不等我们回来就溜了?”
罗英道:“奇怪,她两腿都断了,难道还能离开此地……
话声未已,忽闻一声阴沉沉的冷笑!
明尘大师霍地旋身仰头,望着峰顶道:“少林明尘,携罗英江瑶,专程拜谒!”内力凝注丹田,其声虽然不大,但入耳句句锣然,直如金钟玉磐。
语音缓缓散播开去,但空山寂寂,并无回响。
明尘大师低喝一声:“起!”大袖一展,身形已冲天拔起,重又掠上峰顶,罗英和江瑶不敢怠慢,紧跟着也腾身。
可是,峰顶上依然空无人影。
江瑶不禁寒意陡生,轻声道:“秦爷爷,恐怕有人躲在哪个石洞里吧?”
明尘大师神色凝重地摇摇头,沉声道:“收摄心神,谨言慎声,我们中计了……”
果然,他话声未落,隐约已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送入耳际。
随着笛声,峰顶四周顿时响起无数低沉而急迫的“蟋嗦”
声响,渐溉向峰顶迫近过来。
那声音来势十分迅速,就像有无数虫蚁在蠕蠕移动。
刹时间,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