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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十余招,那大汉情急起来,索性只攻不守,拼着两败俱伤,钩法也渐渐凌厉起来。
罗英冷笑道:“你的同党已奔逃殆尽,徒死何益赶快弃钩受缚,尚可保全性命。”
那人只不答话,钩影翻飞,仍是一味死拼。
罗英不觉怒起,剑法陡地一变,寒光霍霍,剑势顿盛,银虹过处,那人惨哼一声,整条右臂,巳被剑锋砍落。
那蒙面大汉用手掩住伤口,踉跄后退三四步,突然倒转钩尖,猛可身自己胸前回手反刺。
罗英大喝一声:“撒手!”左掌疾翻,飞劈了过去。
掌风漫体而至,正撞在那人腿根步位,震得他身躯一斜,钩尖略歪,插在左胸肩肿上,一阵摇晃,翻身栽倒。
罗英迅若闪电般欺步上身,骈指连扬,点了他“肩井”、“府台”、“云门”三处穴道。
那人自负重伤,自戕不成,长叹一声,喀然垂下头去。
罗英正待伸手揭开他蒙面汗巾,突然,暗影中有人低喝一声:“打!”一缕破空无声继小暗器,疾奔背心射到。
罗英闻声知警,上身向前一倾,短剑反手斜撩,一式“太阿倒持”,锋刃扫在那袭来的暗器上,发出“叮”地一声轻微声响。
他片刻未停,藉着前倾之势,左掌一按地面,整个身子就像弹丸般弹回来,贴地倒射,向暗影中扑去。
倏然,一条淡灰色人影冲天拔起,凌空一转,竟从罗英头上擦过,两次起落,已越过墙头,隐入夜色中不见了。
罗英暗暗警惕自己,停步不追,提剑仍回到蒙面大汉倒卧之处,一把扯下他脸上汗巾,却见那人精目大眼,原来竟是白天曾经在园门前跟自己朝了相的家伙。
这人面貌,在他脑海中总觉得十分面善,但却一时无从记忆,于是缓和地问道:“咱们好像在那里见过?是不是?”
那人双目瞪视,并不答话。
罗英又道:“你不用害怕,只要说出姓名身份,我决不会难为你,一条左臂虽断,性命却可保全。”
那人仍旧张目不言不动,甚至连眼珠也不转一转。
罗英皱了皱眉头,沉声叱道:“你要是存心装聋扮哑,就怪别怪我给你吃吃苦头了。”
说着,振手一把,扣住那人右腕脉门。
五指一触,罗英吃了一惊,慌忙俯身探探他鼻息,这才发觉那人竟已断了气。
他既惊又怒,目光聚凝,仔细查看那人尸体,突然在他喉下要害上,找到一个细小的针孔。
罗英心中一动,吸一口真气,一手按住尸体咽候,另一手默运内力,缓缓由他锁骨向上推送,掌心一吸,一枚细针已被贴掌吸起。
第八十四章 失之毫厘
罗英见那枚金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啊!我记起来了,他是在衡山派门下,曾经参加过崆峒山麓,七大门派与蛊母鸟婆之战,而且,这枚金针,不就是衡山掌门人追魂金针南宫显的成名暗器么?”
满天疑云,一拨而开,他不禁心里暗骂:南宫显,原来是你捣的鬼?
但,转念一想,又觉此事有些不对。
假如真是南宫显在暗中搞鬼,他怎会告诉我奶奶被掳去的消息?同时,楼中酒席上,共有四付杯筷,那另外三个人又是谁?
几经忖测,这件事有两种可能:如果不是南宫显暗生异心,蓄意嫁祸东墙,便是衡山门下另有叛徒不肖之徒,存心利用“追魂金针”,离间破坏南宫显与六大门派感情。
事实真象如果属于前者,这是一个令人可怕的忧虑,如果属于后者,那倒易于解释,只须拿这枚金针,私下问一问南宫显,一切误会便不致发生或扩大了。
罗英略作沉吟,便小心翼翼用一幅绢绸,将那枚“金针”包好藏妥,掩埋了尸体,然后悄悄退出赵氏废园。
一阵折腾,天色已明。
罗英索性在城中用了些饮食,又准备了些干粮,辰牌时分,才离开太原府。
由太原西行,自石千峰起,渐渐进入吕梁山脉,一进要到离石县田家会,沿途尽是崎岖山路,罗英选择这条小路,除了疑心祖母被掳,喇嘛们可能未循官道而行之外,更因山路极少行人,可能尽量施展轻功赶路,反而无牵无挂,方面得多。
他自得飞云神君授以内力,武功已大非昔比,这一旗展开,绝世身法,飞腾如烟,翻身越脊,行得竟比奔马更快,不到午刻,已越过了狐惬山。
正行之间,前面忽然出现一处小小镇集。
罗英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山区中发现集镇,自是欣喜无比,心想道,午餐能用些热食,一鼓作气,今天夜里使可以赶过吕梁了。
他兴冲中冲奔入镇中,正左思右盼想找一家售卖热食酒茶的饭馆大嚼一番,目光过处,突见一家灰土泥墙边,停着一辆单辕马车。
所谓“单辕马车”,只是一匹瘦小骡马,轮轴短小,用一匹马曳引,车厢也极为简单,上用四块木板,加上一片顶篷,这种车辆多数不用为载客,乃是山区居民和较大城镇中往来办货用的货车。
但是,罗英见的这辆,情形却有些不同。
只见整个车厢,全部以上好坚木制成,顶篷覆以红桧,用铁钉将车厢两侧门扉都钉得死死的,里面不知放的什么物件,而且,那车前拖的,竟是一匹枣红色的神骏健马。
罗英心中微动,暗道:山中小镇里,竟有如此漂亮车辆,这倒少见得很,难道会是番僧们押送奶奶的工具不成?
这一想,竟觉大有可能,顺目前望,原来停车之处,正是一家客店,木桌长凳虽然肮脏简陋,却是这镇上最像样的一家客店了。
罗英心中不禁怦然,缓步走到车边,想看看车中盛载何物?无奈那门扉钉得甚是紧密,竟无法看见。
他乃是心性正真之人,论理本不该偷窥人家车辆,但,这辆车实在太神秘,假如里面真的囚闭着他的祖母,那……
一念及此,再也顾不得小节,围知绕到车后,食指一探,指尖已透木而过。
车厢板壁上,留下一个小小圆孔。
罗英见无人注意,身形微矮,眯着一只眼睛,向里一瞧。
这一瞧,登时使他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车厢中黑沉沉并无货物,只有一块厚毯,裹着一个身形如人体的包裹。
这还用猜吗!那封在车厢中的人,除了奶奶还有谁?
罗英一股怒火陡高三丈,当时便待运掌势碎车厢,但转念一想道:“好个助纣为虐的喇嘛,我先会会你们再说。”
一闪身,窜到店门口,怒目一瞪,沉声叱道:“这辆车是谁的?”
安静的饭店中,突闻这声暴喝,所有掌柜,店伙,和一个低头用饭瘦汉子都不约而同吃了一惊,那汉子扬起脸来,一见罗英,脸色顿时一变。
罗英也觉讶诧,扫目一匝,店中并无一个喇嘛,只有那瘦削汉子,十分面善。
那瘦削汉子见罗英皱眉似有不复记忆的神色,连忙堆笑站起身来,恭敬地道:“辆车是小人的,公子有什么吩咐?”
罗英凝目向他打量一遍,只觉这瘦削汉子似甚面善,仿佛在那里见过,只是他脑中事务烦乱,一时总想不起来,于是沉着脸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瘦削汉子陪笑道:“小人姓李,叫李二,在太原府骡马市裕通车行做把式,公子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小人吗?”
罗英“哦”了一声,暗想:我才从太原府来,也许曾在街上见过此人,疑心一去,怒火也消了不少,指着那辆单辕马车问道:“这车是你们行里的?还是客人的?”
李二微—沉吟,答道:“是咱们行里的车,便雇车客人嫌牲口不够健,另外换了一匹。”
罗英又问:“雇车的是怎样一位客人,装载何物,要到什么地方去?”
李二笑道:“公子怎的要打听如此明白?敢情失落了什么贵重东西,追查失物,所以……”
罗英沉声道:“正是失窃重物,你快实说,决不会亏负你就是。”顺手取出一块银子,掷在桌上。
李二想了一阵,方才躬身答道:“装载何物,小人也弄不清楚,只是那客人身躯高大,携大兵刃,好像跟公子—般,也是江湖高手。”
身躯高大?携带兵刃?这会是谁呢?
罗英点丁点头,又问:“客人之中,有没有番僧在内?那枞姓什么?”
李二翻了翻眼,道:“小人没有见到番僧,至于客人的姓氏,老板知道,怎会告诉咱们做伙计的。”
罗英道:“既无姓氏,你这一车货物,要送到什么地方?交给什么人?”
李二道:“客人吩咐过,货物起运时,他已先赶往兰州。
只要送抵兰州,自会亲来取。”
罗英心里冷笑,暗想:“那番僧倒狡猾,必是给奶奶吃了什么药物,假作货品,故意托车行运送,避开官道显眼之处,待到了兰州,再由他们转运祁连,这主意不可谓不绝,只是今日被我追上,你们就别想如愿了。”
想到这里,把脸一沉,道:“在下因失窃重物,并追查一见命案,兼程赶来,你这车中货物,可否让我一过目?”
李二失惊道:“这个……”
罗英一瞪双目,截口道:“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看过之后,不会使你为难,否则,别怪我要自己动手,反不好看。”
李二迟疑半晌,终于含笑收起桌上银块,道:“公子要看,务必下手谨慎些,千万别让客人看出破绽来,小人的饭碗都砸了。”
罗英点头答应,领着李二同到车边,轻舒两指,毫不费力,便将车门上所钉铁钉,一支支拨了起来,倾刻便打开了车间。
那李二见他以手作钳,拔取铁钉,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吓得吐出舌头,半晌也缩不回去。
车门启处,罗英双手抱出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