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汪,一年前的今天,你在哪里,在做什麽呢?」
沉静的教堂里,Elaine问著我。
闭眼想了一下,然後缓缓睁开眼,「记不得了……」
没什麽……好提的……
只是一个短促的十月,和某个人,在海边度过一段模糊不清的日子。
记忆里属於某个人的记号,已经变得难以辨认。
尽管,它真实的存在著,不曾离去。
每个相似的夜晚,心里总焚烧著,不知名的想望,热烈的啃咬身体。好像全身都要腐化了一样。
「你呢,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哪里?」我反问她。
不想再讲自己的事。
「我啊──」
那个人!
我倏地站起。
那个人……那个站在第一排角落,靠在墙壁上的人……
好像他!
只是彩绘玻璃高置在他头上,光线射入离他太高、太远,他的面孔反而变得灰暗不明……
还有,他戴著帽子。
可是,真的有些像他……
「汪,你要去哪?!」
Elaine抓了我的手。
我立刻挣脱,一步步的走过去──朝著那个人……
我以为距离越近,能够看得越清楚。谁知道,并没有……
角落的光线好暗,他的帽沿也盖著他大半张脸……他的五官被阴影所笼盖……
他并不怕我。
在我走到他面前一步的距离的时候,他也没有动半分。
「Owen……?」
他很自然的抬头,瞄了我一眼──
不是他……
这个人太瘦……
而且眼睛的颜色也不对……
这个人黑眼白肤对比得几乎令我难忘。
但他不是他……
不是那个人……
我想再近一点看他。
即使只是相似的人,我也想跟他说些什麽。
他却把脸撇过,用他的手彷佛在墙上摸索什麽。
几秒後,从容拿出在阴暗处的拐杖。
一拐一拐的走了……
真的不是他……
想叫住──
手却停在半空中。
我有什麽资格叫他?
因为你好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什麽人?朋友吗?
不,称不上朋友……
只是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好薄弱的理由。
连我都想嘲笑自己。
──会被当成怪人吧……
可是,我真的好想看一眼。
即使只是像他的人也好……
我想再看看他……
一眼就好……
因为,真正的他,我再也看不到……
往後的日子,像光速般飞去──
像流水滑过手掌,像流沙穿越指缝。
过得好快,好快……
所有仓卒的昨日,都成为一种深刻。
虽然,日升日落,阳光一样的绚烂。打开窗,後巷的旧市场,依旧热络的人来人往。
可是,是有些什麽,已经失去。
已经被遗忘,已经被放弃。
就像所有的焚烧蚀过心怀,所有的渴望逐渐淡去。
林海浩……两年多了……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在这将近八个日子里,你有没有……用过一刻的时间,想过汪允规这个人……
想他怎麽热烈的被你拥抱,想他怎麽颤抖著吻上你,想他怎麽闭著眼被你狠狠的爱,想他怎麽发怒、不分青红皂白的向你开火。
想他是怎麽样的一个笨蛋,可以被你轻易的摆布。
有没有……有没有那样的一刻,你单纯的只想著汪允规这个人……
林海浩……回答我……
请你亲口回答我……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让人变得卑微,让人受辱的病。
那,我的解葯在哪……?
「小汪,Elaine的假是不是请到明天?」
我抓了抓头,「应该吧,明天元旦吧?我记得她说新年前就要回来……」
「嗯,好,我知道了……谢啦……」
「不谢。」
低下头,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
这几天特别的忙,尤其是刚刚问话的华姊,她一个人还身兼Elaine经理秘书的工作。
Elaine不知道为什麽,又请了好几天的假。
老板看著她顺眼,平常工作也算认真,才不甘不愿的准了。
现在公司刚起步,不被拖著加班到晚上七、八点,上头死不放人。大家拚死拚活的工作,只是希望公司的成绩能再好看点。
像Elaine这样不时请个小假的习惯,我都不知道说她几次了……
七点三十五分。
肚子还不算饿,打算把明天早上开会要用的资料再看一遍时,手机却响了──
「喂──」
「汪,」手机那端传来熟悉的女声。
「Elaine?你回来啦,台东好不好玩?有没有给我带台东的纪念品啊……」
「汪,你还在公司对不对?」
「怎麽了?你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汪,你现在下来好不好……我在公司楼下等你……」
「喔、喔,好,你等我一分钟!」
我关了萤幕,抓起外套就往电梯冲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哭过一样。
我认识她两年,从来没有看过她哭。
我有点担心。
「你真的在楼下啊……现在很冷诶,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跑来?」
我问著她,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对劲。
「汪……什麽都先别问,好吗……我现在很难过,你借我靠一下?」
她的话是疑问句,却在我还没答覆她之前,就已重重的朝我靠上。
连忙伸手扶住她。
看著她颤栗得哆嗦的双肩──
她在哭,而且哭得很惨。
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好,我只好笨拙的用手去轻抚她哭得上下起伏的後背。
後来,她的手自动绕上我的腰,头深深的埋在我颈间。
我很少安慰人,也很不会安慰人。
不只动作笨,连嘴也笨。
我问她:「怎麽了,跟朋友闹翻了?跟男朋友分手了?还是……跟家人吵架了?」
结果她哭得更惨了……
我决定不再说话。
只是默默的轻抚她,陪她。
她好像哭了快一个钟头。连我的身体,都好像渗入她的悲伤。
那种断断续续,隐约透露出的热泪与压抑,好像就要将我焚化。
在那样冷澈的冬夜,我被她太过显露的疼痛所烫伤。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是什麽?竟让她如此反常……
只是我不敢再问,怕她又泪流成河。
「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我小心翼翼的问著她。深怕又勾起她的回忆。
「嗯……」她吸了吸鼻子,「我好很多了……」
「谢谢你,汪……」
她朝我破涕为笑。
好动人的一个笑容,我几乎就要为她悸动。
当然,只是几乎。
「对嘛,笑多好看!别哭啦……你还没吃饭吧?我也还没吃,怎麽样,我们现在去吃?」
她红著眼睛,楞在那,好像还没从刚刚的忧伤跳脱。
我拉了她手臂往里头走。
「还楞什麽!走啦,陪我先上去收拾东西……等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汪,等等!」她反拉了我的手。
「嗯?」我不解的回头看她。
她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
「汪,我们结婚吧!」
「你在说什麽啊……」
她受了什麽刺激?真的跟男朋友失恋也不用这样吧?
「结婚吧,汪,我们结婚吧,结婚吧!」
连续的话语从她嘴中念出好像一串魔咒。
我松开握她的手。
「别闹了……」
「汪,我没有闹,」她看著我,很坚毅,却又很脆弱……
「我是认真的──我想我们结婚……」
看她如此执著,我迷惑了……
为什麽她能如此简单就说出来。
「那好──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结婚的理由?」
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麽暧昧的情愫。
起码我对她纯粹是欣赏,照顾。
「汪,我想让你幸福……」
看著她清亮的绿眼,我笑了。
汪允规何其有幸,竟让这样一个好女人,对我说,她要给我幸福……
多少人想盼还盼不到……
只是,我能接受吗?接受这样的感情…我能吗……
「汪,我是说真的!我要让你幸福!」她深怕我不信,又说了一遍。
「傻瓜……」
我将她拥入怀。
「要让我幸福……很难的……」
因为我的幸福,很早就埋葬在某个人身上。
至今都找不回……
当然,後来我们并没有结婚。那太荒谬。
起码,那种东西不适用於当时的我们。
往後的日子里,她像说上瘾一样,经常跟我提这件事──有时候是开玩笑,有时候又像第一次讲时那麽认真。
搞得我都快被她弄混了。
『汪,我们结婚吧!』──已经变成她的口头禅……
高兴的时候,她说;难过的时候;她说。
而我,只能淡淡笑著。 【tetsuko】
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