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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得象一颗星球 by drunkpiano-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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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不起来了。这点温情,对于相爱太少,对于分手太多。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就卡在

柔软的温情和坚硬的梦想之间,飞不起来,也掉不下去。

  不公平,完全不公平。为什么她所面对的选择就是:伪生活或者没有生活?当她形只

影单时,她是孤独的;而当她和这些男人在一起时,她孤独得甚至没有了孤独。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哪一天我就大刀阔斧地分了呢?我又不是没分过手,好

几次呢,都成专家了,可以写教材了。”

  “嗯,教材名字就叫how to lose a guy in ten years。”

  “去你的。”

  “既然你觉得没有希望,又折腾个什么?”

  “既然你知道吃巧克力发胖,你不还爱吃巧克力吗?”

  两个人又一同傻笑起来。

  笑的时候,陈朗手一抖,小甲壳虫一不小心掉地上了,陈朗连忙弯腰去捡,一挪凳子

,凳子脚正好压住了小甲壳虫。好端端的一只甲壳虫,死了。

  “啊?我把它给弄死了。”陈朗惊慌地说。

  “谁?你把什么给弄死了?电脑啊?”

  死了的甲壳虫扁扁的,颜色鲜艳剔透。

  这也是一条生命啊,陈朗想。它活了多长时间?出生在哪里?都到过哪里?又怎么会

流落到她房间?死的一刹那,穿越了怎样一条光明和黑暗之间的界线?而它那短暂的生命

,和这世界,到底有何干系?陈朗坐在地上,看着它,看了好久。

8.墙。

  小蕾坐在图书馆里。她应该是好好看书学习的。她有一个inplete,暑假已经过了

一半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但是她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比如现在,她的脑

子完全被另一个问题占领了:如何给Adam写一封信?

  这个问题的艰巨之处在于:如何让他明白她的心迹,但又不至于没面子?

 

  如果不是要把握这种微妙性,事情应该是很容易的。比如,她可以直接问他:想不想

出来一起喝一杯咖啡啊?但是这样问太直接――如果他拒绝呢?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她

决定想出一个借口,让他觉得这封信很自然,但又给更多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Adam是小蕾在一个漂流活动中认识的。他高大、英俊,是商学院的MBA,而且沉稳、

幽默、乐于助人。反正在小蕾眼里,是完美无缺了――仿佛那些午间肥皂剧里的男主角,

猛地一下从电视里跳出来,跳到小蕾面前一样。

  给他写些什么呢?小蕾脑子里一片空白。

  问他学不学跳舞,说我想找一个舞伴一起学跳拉丁舞?不行不行,我跟他一点也不熟

,这太明显了。

  假装我有一个朋友要申请商学院,这样我可以借“打听情况”的名义把他约出来“聊

一聊”?这也不行吧?万一人家说就在电话里说呢?而且又有什么好打听,现在的申请资

料网上全部都有。

  

问他学不学中文,这样我们可以进行长期语言交换?对,这没准可以,现在他们学BUSINE

SS的,不都想争取中国市场吗,没准他也想学中文呢!

  小蕾想到这个主意,很兴奋,于是她飞快地在电脑里打道:

  “Dear Adam: It was very nice meeting you the other day in the rafting

trip。 It’s so nice to get out of the city for a while in the summer holidays。

I wonder if you want to learn some Chinese because I’m looking for a

Chinese…English exchange partner。 If you want to; I’d be very happy to do

this with you。 Thank you very much!”

  小蕾左看右看这段话,觉得不对劲。缺胳膊少腿的。于是她在“I wonder if you

want to learn some Chinese”前面加了一句,“But I also want to get something

serious done in the summer。 I don’t want to waste all the summer in playing

around”。这样这个过渡就显得自然了。小蕾想。

  但是“漂流”就是“浪费时间”吗?象Adam这么爱运动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的,而

且肯定不喜欢这么想的人。于是她又把这句话删了,改成:“As you probably have

noticed; my English is very poor”……

  但是,我为什么要找他来交换语言呢?全世界这么多人,为什么我要找一个才刚认识

的人呢?

  于是,小蕾又在“I’d be very happy to do this with

you”后面加了一句“because I find you’re very patient in helping other

people”。

  可是,这样写会不会太假呢?再说了,就算他很耐心,耐心的人也有很多啊,我为什

么偏偏要选他呢?于是她又把这句话删了,坐在那里发楞。

  图书管的冷气开得太大,小蕾有点冷。于是她抱紧了胳膊;盯着电脑屏幕。

  不,还是必要的,于是她又把这句话恢复了。

  这样吧,为了不显得我是对他有意思,而真的是对学语言有意思,我可以这样改:

“I wonder if you or any friend of yours want to learn Chinese because I know

a lot of B…School students are interested in doing business with China。”

  这样就没有什么破绽了。“你或者你的任何朋友”――多么含蓄!多么留有余地!小

蕾简直有些得意了。

  得意的小蕾低下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她总是这样,紧张的时候,她

的身体就会微微颤抖。

  可是,还是有破绽!中文这么复杂,谁愿意学啊?再说了,就算他愿意学,他对中文

一无所知,我英语其实基本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大差距,怎么交换啊?太明显了嘛!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丢死人了!

  小蕾哗哗哗地,把她刚才写的东西全删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Dear Adam”在屏

幕里,象一个空荡荡的车站边树着的一块站牌。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的吧?

  小蕾又把所有的文字都给恢复了过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现在看起来,每一个字都显得很可疑。比如说“Dear Adam”,“Dear”这个词是不

是太重了呢?显得很虚情假意。还有, “my English is very poor”, “very”这个

说法是不是太夸张呢?还有,Thank you very much后面那个感叹号――人家还没有答应

呢,我激动个什么劲!

  不行,不行,全删了。人家肯定觉得我有病。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恢复。删。又恢复,又删。

  现在连Dear Adam都给铲除了,只剩下小蕾瞪着一个空空的屏幕,和两个小时前一模

一样。

  不一样。此空白非彼空白。两个小时前她还是振奋的,现在,她精疲力尽。她的身体

在颤抖。她脑子嗡嗡作响。那些倒塌的文字,东倒西歪地,堆积在小蕾身边,埋住了她的

思绪。

  不就是一封信吗?为什么这么困难?为什么这么困难?

  她觉得窒息。好像倒塌的不仅仅是那些文字,还有更多的东西,这些东西事关信心,

事关理想,事关青春,事关幸福――这些东西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一个倒下去,溅起很

多很多灰尘,乌烟瘴气的,让她窒息。她想大喊一声,把桌上的电脑扔出窗外去。

  秀气的、斯文的、却又那么惶恐的小蕾,抱紧了双肩,蜷缩在那里,微微的颤抖。她

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已经二十五岁,来美国四年了,却从来没有过一个男朋友!

  我已经二十五岁!我已经二十五岁!我怎么可以已经25岁!

  啊,Adam也许在路上走,哼一首歌,打发这宁静如水的一个下午。他怎么会知道,这

个下午的时间,对于一个叫郭小蕾的女孩,象一个空中旋转车一样颠簸。这个女孩在一个

图书馆里为他绞尽脑汁,写了一封没有字的信。

  而那些被写出来又被删下去的字,无人认领,飘飘散散,在宇宙里坠落。Dear Adam。

My English is very poor。神经质的感叹号。

  为什么认识一个人、接近一个人、把握一个人那么困难呢?小蕾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

一个迷宫,一转身就是一堵墙,一转身又是一堵墙。漂亮是一堵墙,丑陋也是一堵墙。有

钱是一堵墙,穷也是一堵墙。聪明是一堵墙,笨也是一堵墙。有学位是一堵墙,没学位也

是一堵墙。语言是一道墙。种族是一道墙。国籍是一道墙。历史是一道墙。Adam身边围着

多少堵墙啊,就像她小蕾身体上,又罩着多少堵墙。没完没了的墙墙墙。墙、墙、墙。

9.也许问题在于自由。

  

Adam跟着她进了门,进门的时候,她转身朝他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她有一个roomma

te,他知道。

  然后他们拐进她的房间。她打开灯,灯一亮,两个人彻底地呈现出来,彼此都有点尴

尬。

 

  他是Blonde,金头发,蓝眼睛,帅得一塌糊涂。他是谁,她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清楚



  她是Brunette,栗头发,绿眼睛,美得一览无余。她是谁,他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清

楚。

  他漂亮,她漂亮。这就够了。这点信息,足够维持一个晚上的Zuo爱,这就够了。

  他们窘迫地笑了一下。

  “Do you want a drink?”她问。

  “No; thank you。”

  “Do you; eh; want some music?”

  “Sure。 What do you have?”

  她走到自己的小CD Player前,放进去一张CD,音乐涌出来,是Norah Jones的e

Away With Me。轻柔、慵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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