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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甘趴在窗户上,看到了cris走来的身影,扭头叫哥哥:
“他来了。”
“恩,我去开门。”
“等等,你干嘛要把他请家里来?”
“怎么了?”
“你以前的任何一个朋友,你都没这么做过。”
“那我现在不是做了。”
“可是你不能瞒着爸爸妈妈,他们家是…”
“迪甘,拜托,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别说。”
Ricardo看着弟弟,直到他微微点了点头,才转身下楼去。
说实话,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桑托斯太太不太好意思盯着看,不过也总是找机会要看上那么几眼。
但能让Ricardo请到家里来做客,一定是善良,优秀的吧,她在心中肯定。
“听说你们是在球场上认识的?”
“是的,先生。”
“哦,Ricky这孩子,什么都很谦逊,就是在足球上很少去佩服谁,你的球技一定很棒。”
“呃,其实我们是一样棒。”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
“哈哈,那一定很热闹。”
“是很吵。能让人神经衰弱。”
“呵呵,呵呵,你的形容很有意思…”
这种谈话,令他手足无措,再这么下去,估计内容就得往你父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方面转移了。
Ricardo也看出了这种趋势,连忙拉起cris:
“还没开饭呢,去我房间吧。”
关上门,Ricardo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他的职业让他形成了这种习惯。”
“不要紧的…我猜…我回答的很不好。”
“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
“嘿…”看着cris陷入了不安,Ricardo走近他,“我让你难堪了,对吗?”
Cris摇摇头。
Ricardo知道,这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在自卑,他叹了口气:
“你是至今为止,我唯一请过来家里做客的人。”
这么说,才引起了cris的注意,但是Ricky没有撒谎。Cris很特别,具体有什么特别,自己也说不清。他是个小流氓,穷酸小子,是一个带着白色袖套的男孩儿。他还用水把自己心爱的圣经给毁了,出言不逊,玩虐不服管教……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是一句定心丸。
Cris坐在餐桌前,在大家都入席后,他大咧咧地以为已经可以开饭,径直就把手伸到了桌子中央。
齐刷刷的目光向他射来,他干笑着,连忙缩回了手。
Ricardo悄悄看着满脸通红的cris,把手抱在胸前,偷偷地笑了。
“我主天父,请降福你仆人们的食物及饮料,因为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们”
“阿门。”
祷告完毕,Ricky将一大块儿鸡肉夹起,放进了cris的盘子里。
第 5 章
影影幢幢的街灯照在街角的垃圾桶上,一只野猫从里面窜出,敏捷地跳到了一户人家的窗台上,然后迅速地顺着下水管爬了上去,消失在黑暗当中。两个孩子肩并肩走着,Ricardo看着那猫灵巧的速度,心里想着cris在踢球时候的表现就和这小动物一样,孤傲,捉摸不透。他身边的伙伴还不知道他的球队里上下都开始蔓延起一股风气,原本还算团结的团队变得开始小集团起来,那些自认为是精英的家伙正在计划排斥其他队友——那些身上戴着袖套的孩子。他们说不愿意跟“注定要被淘汰的人一起踢球。”
他们认为,那是耻辱。
而教练对这样有害于团结的事情放任自由,甚至默许了。不,他是在暗中鼓励,Ricardo确信。
Ricardo没有加入他们,他不知道要怎么做。他想要去问父亲,但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办法。上个星期,地区上是委员来家里,家里从父亲到迪甘,全都严阵以待像要上阵杀敌似的。但那个委员并没有什么特别,其实,他就是一个比父亲大上几岁的中年普通男子。在Ricardo看来,他还不能完全琢磨得透一些东西。那个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家里确实存在的一些人或者事物,估计连饭菜他吃了些什么也没工夫注意,他总是挂在嘴上的忙碌让Ricardo感到厌倦,在他起身想要回房间时,他听到那个男人对父亲说的话。
“桑托斯,你必须要把他们都交给委员会。”
“可是…我知道…我得再考虑考虑…”
“那会是最终的结局,不管你考虑多久。”男人端起酒杯,“如果再拖沓下去,恐怕镇上的委员们会认为你办事不够果断。那会影响到你的竞选,你清楚这些…”
“可在我看来,委员会安置流浪人口的计划…太不人道了…”父亲很犹豫。
“这种话你也只是能跟我这么说说了…”那男人看上去很自信,“你们的葡萄酒真好,桑托斯夫人,能再来点儿吗?”
“哦,瞧我,当然,当然。”
妈妈被那男人的口气给唬住了,起身忙着去拿酒瓶。
Ricardo听到她慌张的脚步。
他开始讨厌父亲即将得到的那份工作,发自内心的,虽然他不知道委员会会把在教堂避难的流浪人员安放到什么地方,可从父亲的态度看,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去处,肯定不会比教堂简陋的屋檐好了。他害怕,怕父亲变成那位客人一样的人,汉密尔顿教堂已经被三令五申要求停止接纳这些城市的渣滓了。
“你在想什么?”
“很多…cris…”
“你要是不想说…我不勉强。”
“谢谢你理解我。”
Ricardo双手插在裤袋里,今天的cris很帅气,在刚打开门的一刹那,他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Ricardo就感到有一种热热的感觉涌了上来。
行人渐渐稀少,当经过邮局来到cris家那条小路上时,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儿了。
“呃…多谢你送我回来…”
“还没到你家呢。”
“就到这儿吧…”
他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家那寒酸劲儿。
更不想要家里人看到自己和Ricky一块儿回来的。要是让米兰达看到了Riccardo,她那狗嘴里又要吐不出象牙了。
醉醺醺的男人往已经关了门的一排五金店前跌跌撞撞地走来。
Ricardo于是走近cris,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待他歪歪扭扭走远了,才笑道:
“希望下次你会请我进去。”
“恩…是呀…下次一定。”
两个好朋友依依不舍地告别,cris往那个铁皮架子下走,今天晚上,他变得蔫蔫乎乎,好像所有稀奇古怪都从他身体里蒸发了,只消和这个叫Ricky的男孩儿相处一晚,他也能变个好孩子似的。
可就在还没走几步呢,一道强烈的灯光让cris停了下来。
然后是一阵不小的嘈杂。
Cris把Ricky拉到了笼屋的一条罅隙里,两个人挤在一起,蹲了下来。
是路上的警察。
他们如同幽灵,专门在夜深人静中出没,那个手臂上戴着蓝色袖套醉汉被拦住,干脆躺在了地上,他们揪住他,在他的身上搜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有。男人呼呼大睡,两个警察把肩上的枪背起来,开始轮流对着睡死过去的男人一顿乱踢,十几分钟过去后,他们似乎都累了,也觉得没什么趣,其中一个高个子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醉汉的脑袋,“砰”!
Ricardo和cris互相捂住了对方的嘴。
Cris的眼睛瞪得大大的,Ricardo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们那一枪,好像是在开玩笑,或者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Ricky手脚冰凉,在他看到家里灯光时,才回到了现实一般。他刚刚近距离地看到了一起凶杀,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用枪对着谁不是吗?那个男人只是喝醉了,仅此而已。
“爸爸我刚才…”
“Ricardo,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有点儿事情想问你。”
原本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跟他们说的,他现在很怕,可以说怕的发抖,他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cris带着他钻过一条下水道,他们不敢往大路上走了,cris说自己知道一条能通往Ricky家的小路。于是他跟在他身后,弯着腰,在草丛里穿了一阵子,然后进入沿着散发着化学药剂味道的阴沟,来到了有着明亮街灯的地方。
他坐了下来,看着爸爸,他的眼神里有着严厉。
Ricardo忽然把视线转向了弟弟,迪甘羞愧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你不先告诉我们?”
“什么…爸爸…”
Ricky声音很小。
桑托斯夫人摇摇头,担心地说到:“Ricky,他是不是真的是带着白色袖套?”
“……”
“Ricky,回答你的妈妈。”
“…是的,妈妈,cris他…”
“从他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我就知道,他没有信仰。”
母亲打断了儿子。
父亲坐到了Ricardo身边:“这很危险,Ricky。”
“如果是信仰问题,我们彼此尊重,这有什么危险的?”
孩子很天真地望着父亲,男人苦笑,摇摇头:“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他和我们…不对,应该他们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不管他有没有戴那玩意儿,他始终都是我的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没有改变,他还是一样,是我认识,喜欢的cris。”
“我当然知道他们很多都是好人,毫无疑问,我相信cris是个好孩子,他和你一样善良。但Ricky…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能光考虑你自己。”
父亲直起腰,温和的目光让Ricky心里加倍难受起来,他咬着嘴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