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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皇……”那丫头连声音都在抖了。
“宫外可还好玩?”他动作缓慢优雅的拿起筷架上的银筷,伏似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回父皇……好……皇兄……”衣袖被扯住,泪舞泫然欲泣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时候不早,你先回去。”我安抚的拍拍她的头,说道。
她小心翼翼的朝老爹那边看去,我也转过头等着老爹的回应。
然后,老爹看也不看这边淡淡的轻点了下头。
“繁露,送二公主回去。”我都可以听到那丫头猛松口气的声音,摇摇头,对一边的繁露说道。
“是,二公主请。”繁露扶起快抖成落叶的泪舞起来。
“泪舞告退……”还记得朝老爹行告退礼,那丫头这才由着繁露扶了出去。
残害国家幼苗啊。
看着路都走不稳的丫头,我摇头暗叹,但也很奇怪,老爹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丫头吓成这样?那丫头的胆子没这么小啊。
“儿臣擅作主张,还望父皇恕罪。是儿臣带皇妹出宫,有何事儿臣愿一力承担。”等人出门了,我才站起来朝老爹行了个礼,道。
“朕何时说她有错了。”老爹冷冽的声音缓缓响起,平静而冷漠。
“那是儿臣多虑误解了圣意。”我答的疏离恭敬。
“下去。”老爹朝向繁霜他们命令道。
他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厅里只剩我和老爹两个,我莫名的有点慌乱起来。以前我还能以平常心对之,将他当成不相干的人就可以了,但,做了那个诡异的梦后,短时间之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爹,虽然我已经对那个梦释怀了,但,当那主角在我面前,我还是有点慌。
万一老爹知道我那不堪的梦,我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坐下来。”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爹的声音传来。
轻轻缓缓的,感觉像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些无法忽视的冷冽都被这距离感给打散了,竟让我有种温柔的错觉。
我的感冒果然没好绝,出现幻觉了。
“哪不舒服?”突然,额头上覆了一只手,有点凉。
我茫然的转过头,有点不明所以。
第二十三章
拉下覆在额前的手,正欲放开,却又不自觉的收紧了手。
这感觉,不会错,虽然我那时没有力气睁眼,但意识却很清析,这是那只被我拽着不放的手,意思是,那晚陪在我身边的确实是老爹没错。
“为什么?”看着这指节分明的手,我忍不住开口。
“云儿?”老爹略带疑惑和担忧的声音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可又说不出的理所当然。
“容忍我的任性,包容我的无礼,忍受我的挑衅,给我一切我想要的,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纵容,还是仅止于我这太子的特权?”抬头看向那个深沉漠测高高在上的男人,我把积压在心底的疑惑全给说了出来。
我不是白痴,再不管事也都知道老爹对我的态度和其他皇子不同,面对我称得上挑衅的无礼时,他却总是一言不发,似完全不在意,一开始我只以为这是我太子的身份带来的特权。面对老爹时,我们之间有的只是公式化的场面话和偶尔的暗自争锋,根本就没有半点所谓的父子间的亲和。我以为,到死我们的相处模式都不会变——我漠视他,他无视我,除非有事,否则权当没这个人。诡异却最安全的相处模式。
可是,他打破了这种我们心照不宣维持出来的默契平衡。
既然不能装傻,我也只好面对了。
“在你质问我前,你该理清自己在想什么。”老爹没有抽回手,只是一脸面无表情的这么说,却换了那个代表着他至高无上身份的自称!
自己在想什么?
我现在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如何做,做了什么皆与你无关,你无须多虑。”老爹站了起来,手也从我手中挣脱,低头看着下意识抬起头来的我,语调不稳的说道。
“………………”我抿唇不语。
现在说什么都不对,我完全是被老爹牵着鼻子在走,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病愈后来书房见朕。”他突然话锋一转,睨着我丢下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等我的反应就转身走了出去。
……………………
“孤云、孤云?”
“嗯?”茫茫然的抬起头,思绪恍忽了好一下才对准焦聚,入眼的是繁露担忧的脸。
“你回来开啦。”
“怎么了?你在发呆。”繁露点一下头,担心的问。
“你和陛下说了什么?”繁霜在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摇摇头,我喃喃的念了句。“我头有点晕,先回房了。”推开繁露伸过来的手,我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便朝后堂走去。
总觉得,什么事都趁着我生病这段时间凑在一起暴发了,好像是约好的一般,一点点漫延开来,让我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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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主制士以权,结士以信,使士以赏。信衰士疏,赏毁士不为用。故曰:理国之本,刑与德也。二者相须而行,相待而成也。天以阴阳成岁,人以刑德成治,故虽圣人为政,不能偏用也。故任德多,用刑少,仁取天下;刑德相半,公正得之;仗刑多,任德少,以威慑之;纯用刑,国亡待之。这霸主的治国之术是以权势来驾驭、以信誉来团结、以赏罚来使用人才。不守信用,人才便会疏远;赏罚制度毁灭,人才就会离去。所以说,治国的根本就是怎样用刑法与仁德,二者相辅相成。天以阴阳二气形成一年四季,人以刑德二法构成治国之道。所以即使是圣人执政,也不能偏用其一。运用仁德较多,刑法较少,以仁取天下;刑德各半,赏罚分明,以公正取天下;刑法较多,仁德较少,则是以威慑天下;若纯用刑暴力,那亡国之日指日可待。”我头疼万分的听着这足以让我晕死的‘治国之道、为君之体’,真有种一头撞死的打算。
“太子殿下认为这三种方法哪种更可行?”等周天平长篇大论了一通,这才询问我这‘未来国主’的想法。
“仁多刑少,难以约束;刑多仁少更似以武镇压;刑德各半、赏罚分明,以公正取天下为上者,孤云认为此种可行。”想了想,我回道。
“说的好,可要切记:有些事情必须视情况而定。”周天平点头,再加了一句。
“孤云记住了。”就像和坤,明明是奸臣,但因为党羽众多,乾隆也得偶尔装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是利用哪一方来牵制另一批,这就是心计问题了,麻烦!
“设官分职,委任责成,好谋无倦,宽以得众,含垢藏疾,皆为君之体,殿下认为自己可有这些根本?”周天平突然问我。
“太傅认为孤云可满足这些条件?”我不答反问,看着那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
对他的第一印象早因为这十年来的相处而消失无踪,说真的,我还挺佩服这周天平的,学富五车,却不木纳迂腐,胸襟也宽厂,最重要的是那份看清局势的冷静与洞悉,并不因为亲情等私人关系而扯上公事,公私分明,和第一次在朝上见到那心胸狭隘愚蠢沉不住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直到几次相处之后,我才发现一件事——那个时候被他给耍了!
果然是物以类聚呀!我当时太小看老爹了,他任用的人怎么可能是没用的废物?
偶尔想起这点,我还是有些不爽的。
“恕臣直言,太子唯一欠缺的便是这好谋无倦——爱好谋略孜孜不倦。”周天平朝我拱了拱手,“无谋略对内难以御下,对外难以抗敌,为君者,当将整个天下握于掌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子是聪明人,却偏偏少了这对谋略的兴趣甚至野心。”而后缓缓道来。
还有一点,就是胆识。
他不像繁露和繁霜自小便和我不分尊卑,却仍是敢在我面前直言不讳,并不怕我一时气恼将他推出去斩了什么——虽然我也不会那么做。
“太傅说的对极,若不是父皇当年哄我当了太子,我根本无意与众皇子去争这储君之位。”我点点头,说道。
想想真的很不值!
“这点臣已有所耳闻。可如今太子已在其位,这是无法改变的,即是如此,太子何不试它一试?或许能在其中找到乐趣也未可知。太子如此心思敏捷,定可轻易掌握。”周天平是这么对我说的。
“太傅倒说说这有何乐趣可言。”见他劝的起劲,我实在不好意思拂他的意,以免打击了他,故作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道。
“这谋略在政事、军事、商界以及平日生活中都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朝庭里,各党派之间的倾扎与争斗,全看陛下以何种手段稳住使其不至于偏向任何一方;与邻国往来,如何使大臣们服从并忠心不改,甚至臣下要如何使皇上信任和赏识等等,这都离不开谋略;在战事上,谋略更是无处不在,比如这运筹于帷幄之中,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甚至可不费一兵一卒却能驱敌百万之兵,此等事例实在数不胜数。”周天平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我越来越觉得当这太子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同时也同情起老爹来了。
这种生活,他都不累吗?
“太傅。”沉默良久,我低唤了一声。
“太子有何吩咐?”周天平问我。
“什么都在算计,这样的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看着那俊雅的男子,我问。
“………………”显然没料到我会提这种问题,周天平一愣,没回答我。
“不知太子可知这天子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周天平双目灼灼的看着我,问。
不知七皇子可知这太子为何?
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大殿上,周天平走出来问了我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当时我没做多想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