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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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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模样端正,言辞在理,且做事任劳任怨、决计不肯给自家姑娘添麻烦,是以外庄的管事婆子颇是喜欢她。只除了陈禄家的仍旧心有介怀、又或是惯爱偷懒赖皮的婆娘故意刁难,少有谁人会与锦瑟为难。
  今个儿乃是除夕,外庄上下皆是家人团聚,方渠家的自然也就没有由头将锦瑟拘禁在他处用以制约西院的四姑娘。
  “四姑娘总是有妙主意的。”锦瑟怎好推拒自家姑娘撒娇,只得折中,“只是夜里风寒,四姑娘身子又方才大安,切记不可贪杯才是。”便起了身,要去小厨房端来酒水吃食,“葛矜姐姐曾留一壶果酒,四姑娘便吃这个如何?”
  瑞珑嫣自然称好。
  “还是奴婢去罢。”落梅却道,“锦瑟姐姐日日在外操劳,今个儿好不容易回来,再要锦瑟姐姐进进出出的伺候,四姑娘不心疼,奴婢瞧着都心疼哩。”边说边笑嘻嘻地将锦瑟按坐回绣墩上,一溜烟儿跑了出去,生怕锦瑟与她争夺似的。
  小厨房里炆着一锅青菜粥,案板上还有两碟小菜、一壶果酒,都是葛矜午后亲自过来给瑞珑嫣备上的,不假人手,就盼着瑞珑嫣在外庄的头一个除夕年夜能过得舒心。
  落梅经此数月,手脚麻利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备好吃食酒水,还不忘添上三副碗筷。
  临了直勾勾盯着挂在房梁上的一小块腊肉移不开魂儿,落梅馋得吧咂嘴,想了想,又从柴房里拖出一把木凳子来,脚踩木凳子攀上灶台,哼哧哼哧地将腊肉取了下来,再拎着板刀胡乱将腊肉剁碎了,一并拿碟子呈放,乐颠颠地往正屋里去。
  瑞珑嫣同锦瑟见了,也不点破落梅的小心思,只道是大过年的日子偶尔纵容落梅馋嘴胡闹一回,也算乐事一件。
  三人将粥菜分食了,又各吃了几杯果酒。乘着酒兴微醺,三人还打起了雪仗——不是落梅傻乎乎地糊了一脸雪渣子,就是锦瑟避之不及挨了一记大雪炮,乐得瑞珑嫣哈哈大笑,驱散了心中缠留多日的阴霾。
  直到月沉偏西,过了守岁,三人才略略收拾了一番,和衣而眠。
  好景不长,过了初五,安生不了几日的陈禄家的便借口老眼昏花,做不来缝补的活计,闹腾着要方渠家的寻个帮手。方渠家的只一犹豫,陈禄家的竟是跑到西院外指桑骂槐,大骂锦瑟是个好吃懒做的癞婆娘!
  方渠家的无法,便以此为由,将锦瑟带离西院——方渠家的自认仁至义尽,锦瑟落在自个儿手里,总比落在陈禄家的手里好吧?至少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看着,陈禄家的再是斤斤计较,也不敢有多大的出格。
  “作死的狗奴才,给本姑娘滚远点儿!”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一团火红的身影忽地闯进眼帘,只见高高束起的发髻露出饱满圆润的前额,玉石为扣更显英姿飒爽,两耳一对金珠子,腰配一双五福锦囊,胸前戴着一把铜铃锁清脆叮当,扬起的软鞭簌簌作响,一击、一笞、一缚、一勾,眨眼间便将挡在跟前的一众小厮婆娘打了个落花流水,嗷嗷叫嚷着“姑奶奶饶命!”。但说这人原不是旁人,正是三爷府上的大姑娘瑞婉婉。
  这么个鬼煞似的小祖宗,左右还有七八个身强力壮的打手护卫,外庄一众哪里敢上前拦住?莫说认得瑞婉婉的,就是不认得瑞婉婉的——眼瞅着大管事方渠闻风而来、那神情就差点头哈腰地迎合了——也不敢出面阻拦,恐殃及鱼池。
  瑞婉婉是个什么人物,乃是瑞三爷府上的嫡长姑娘——虽不是汝国公府出身的姑娘,但胜似汝国公府出身的姑娘,颇得老夫人宠爱——瑞婉婉一贯是个脾气大的,更妄论眼下正在气头上,又哪里听得进方渠声声劝说?当下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竟是不给方渠留半分颜面。
  方渠又气又急,偏生他一个大老爷们却没法在这位祖宗姑娘跟前逞能,一来他是奴才,二来他是外男,于公于私,都不该指责瑞婉婉的不是,只得老老实实地告罪,委实憋屈得紧。
  方渠家的急匆匆赶来,方渠顾不得责备,赶忙就让她上前请安,好生哄了这闹事的小祖宗。
  “给堂家大姑娘请安……”
  方渠家的话音未落,瑞婉婉便不耐烦地一甩鞭子,细长的软鞭立时缠住了方渠家的粗大的脖子,生风的鞭响和脖间的疼痛唬得方渠家的一时软了腿脚:“我没心思听你说话,你也不必费心与我客套!瑞珑嫣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她!”
  方渠家的哆嗦着手脚,眼中满是惧意,尖声叫道:“小祖宗饶命!四姑娘在西院!她在西院呢!”生怕跟前的小祖宗手劲儿一收,轻巧地扭断自个儿的脖子。
  但说西院这厢早有机灵的小榔头跑来给瑞珑嫣报信——只是小榔头并不识得瑞婉婉,报与瑞珑嫣知晓时,嘴里道的是个暴脾气的小祖宗,手段好生厉害,连大管事方渠都惧怕于她,轻易不敢得罪。
  “方才过来的时候,那小祖宗正要挟着董妈妈往西院赶来哩!”小榔头急得满头大汗,只道是四姑娘的仇家寻上门来了,“四姑娘,不若您到别处去躲一躲罢,瞧那小祖宗的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呀!”
  瑞珑嫣听得糊里糊涂,末了还是落梅有主意,声声嘱托小榔头好生护卫自家姑娘,自个儿则前去探个究竟——若是相熟交好之人,那自然好办;若是陌生交恶之人,就是她落梅拼了性命也要拖住其一二,好让四姑娘逃命。
  但只瞧了一眼,落梅却是喜上眉梢,嘴里叫道:“四姑娘!四姑娘!是婉姑娘来啦!是婉姑娘来啦!”如雀跃的灵鸟,恨不得将此喜讯传遍天下。
  瑞珑嫣大喜,好说好歹才让心惊胆战的小榔头信服来人并非寻仇,将将跨出院门,正好迎上了浩浩荡荡过来的瑞婉婉。
  “你来这里做什么,”瑞珑嫣险些落下泪来,嘴上嗔怪内心欢喜,“又是这般冒冒失失的,好歹是不曾有什么差错,否则你叫我如何安心?”却是紧紧握住瑞婉婉的两手,许久都不舍得松开。
  到了外庄的这数月,也就只有二夫人跟前伺候的常妈妈和添澜前来探望过瑞珑嫣几回。素日里交好的手帕交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全无讯息,愈发教瑞珑嫣心灰意冷。
  “我再不来,只怕你要哭成糟鼻头了!”瑞婉婉挤眉弄眼,不见方才的趾高气扬。
  瑞珑嫣被逗得一乐,破涕而笑。
  落梅一扫眉眼间的阴郁,乐乐泱泱地请两位姑娘进屋相谈,自个儿识趣地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倒是十分快活。
  只是瑞珑嫣并非瑞婉婉一般素来肆意张扬、任性胡闹,自知瑞婉婉此行不妥,心有顾虑:“可你偷偷跑来这里,只怕祖母知道了要怪罪于你……”
  老夫人贵为大昭王朝的公主,一向最是看重“规矩”二字,即便是疼爱的侄孙女儿瑞婉婉,也断没有恃宠生娇、以下犯上的道理。瑞珑嫣虽非老夫人亲自下令幽禁外庄,但也是经由老夫人点头默许了的——瑞婉婉大肆而来,往小了说是惦念在外的堂家姐妹,往大了说,那便是公然忤逆,非同一般。
  “不怕不怕,若是伯祖母责骂于我,我老实认错就是了。”瑞婉婉摆了摆手,满不在乎,“伯祖母一贯疼爱你我、必不会多加为难的。对啦,此番我见了你,还要去一趟国公府呢!你放心,我原就想好了的,大不了我便与伯祖母求情,必要求得她允你回府!”
  “你这傻丫头……祖母如何会放我回府?”瑞珑嫣闻言,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不少,哀怨咕哝,“我是不祥之兆,害得府中乌烟瘴气……祖母又如何能放我回府?就连这外庄,也多的是人不喜我、厌恶我,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我是死生都走不出去了。”
  瑞婉婉却是眉峰一竖,怒目圆睁,显是气极:“我辛苦跑来见你,可不是要听你哀兮怨兮道个没完的!先前你可不是这般胆小怯弱的,怎的如今这般不堪难看?就是呆在外庄又能怎的了,你是主子、是汝国公府出身的姑娘,难得还会怕了他们不成?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即便是沦落在这外庄,你也不该忘却京城贵女该有的气度!”
  瑞婉婉之语宛如当头一棒,打得瑞珑嫣是头昏脑涨。
  


☆、075 猜疑

  瑞婉婉之语宛如当头一棒,打得瑞珑嫣是头昏脑涨。
  但瞧着瑞珑嫣一副痴痴愣愣的模样,瑞婉婉气不打一处来,银牙一咬,抓起瑞珑嫣就往外头跑——这一举动可谓大出众人所料,一个不留神儿,竟是教她二人溜出了西院。
  落梅懊恼得不得了,跺了跺脚就要追出去。
  方渠家的等人回过神来,也叫嚷着要追出去。
  然瑞婉婉带来的四个打手可不是吃素的,施施然往院门口一站,排成一排便似一堵围墙,挡住了众人的去路。甭管旁人如何劝说恫吓,四个打手也只一味听从自家姑娘的吩咐、任由自家姑娘胡闹,丝毫不敢让步半分。
  西院外空无一人,以至于瑞婉婉一路畅通无阻地拉着瑞珑嫣跑出了外庄。
  庄子外停放着一辆臧色帷帐黑木马车,马车前的脚蹬早已置好,左右还有两个打手候着,见她二人出来,躬身上前便要将二人搀上马车。
  “阿婉,你别胡闹了!这是要去哪儿!”瑞珑嫣哪里晓得瑞婉婉这般胆大,竟是硬生生要将自个儿从外庄劫了去,“若是教祖母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了你我的!”只是瑞珑嫣数月不曾踏出西院,更不曾踏出外庄——尽管晓得不好、不规矩,也耐不住心底里对庄子外头的向往与祈盼。
  “我们快走!快!”瑞婉婉却不理会,反是急急催促。
  外庄地处偏凉之地,左右尽是富贵人家的庄子,远远只能看见稀稀疏疏的几缕炊烟。
  瑞婉婉只管命那御马的打手快马加鞭,可把瑞珑嫣颠了个头晕目眩、七荤八素,一时之间毫无气力制止。
  出京官道的半途上有一处茶棚,乃是过往人马歇脚解渴之所。
  若放在往时,出入京城的人马当是络绎不绝。只是年前时疫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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