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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要画成这样啊？”林玲顶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为她进行睡前指导，低沉地道，“我说过金色比较适合亚洲人，可是你今天穿的衣服不适合这个颜色。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变动一下呀？”
林玲的口气不可谓不恶劣，或者说，作为一个富家女，她已经习惯这样说话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别人的感受，溶进骨髓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的虎落平阳可以改变的。
尚玫倒也没有计较，她付的钱里可不包括和颜悦色这项服务，至少林玲讲理就行。
林玲抱着乱草似的脑袋一阵叫唤，完成“工作”后便睡眼朦胧地往客房走去。决定长住之后，尚玫立刻订购了一个二手床，虽然遭到林玲的严重抗议，一句“如果不满意你自己去买好了”，便把身无分文的林玲给堵得哑口无言。
颜色、风格、场合，光是这些尚玫还能应付，只要找来各种经典配对，照样复原就绝对不会出错。只不过林玲对于这种方法十分不齿，怒骂她是“完美的复印机”。俩人为这个问题争论了许久，最后还是林玲一语定胜负：“就像只会运用数学公式一样，一个创造不出新的数学理论的人，你会觉得是高手吗？”
尚玫无法反驳，抱着笔记本郁卒了一晚上。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如果别人能做到，她也可以。
DIY讲起来容易，可是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当尚玫终于弄清楚日式卷发和美式卷发的区别时，她的初次“登场”也终于来临。
自从与莲娜结成搭档后，其他同事的压力越发明显了，一直徘徊不前的销售额就像悬在尚玫头上的达摩利克之剑。
“要不要晚上跟我去时装发布会？我可以搞到第二排的邀请函。”莲娜从隔板上方露出头来，“我现在的‘鱼’不太好，想找个更好的。”所谓“鱼”，便是有权有势的男人。
尚玫哭笑不得地应道：“你不是说我去这些地方只会帮倒忙？”莲娜与她熟稔起来后，讲话也越发放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不避讳。起初她还有些不适应，时间久了，便也当作耳旁风习惯了。
“可是你现在不一样啦。”莲娜指着她笑道，“你现在还有点时尚中人的样子，再说你一直不参加社交，工作要怎么展开啊。”
“从活动策划方面也可以入手吧。”
“那是一面，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莲娜理直气壮地说，“见多见识一些才能扩展视野啊。”停了片刻，莲娜抿起嘴露出个笑容，“还是说，你怕了？”
尚玫定定地盯着莲娜几秒，直到对方脸上出汗时才说：“你在用激将计吗？”
“是啦。”莲娜噘起丰满的嘴唇，一付小姑娘的神情道，“去不去嘛，回个话就行。”
对于这种场合，尚玫虽然并未有太多情绪上的想法，可是不止一人对她说过，那里充满了浮夸虚荣与恶意，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被众人踩在脚下的小丑。虽然这说法不无夸张之处，可是也算是变相的提醒，美丽的光芒之后会有着怎样深邃的黑暗。
尚玫倒认为，既然大家都觉得这种事有必要，她也肯定要去见识一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站在别人的角度是一个样子，换作自己又是另一个角度。莲娜把社交活动当作钓男人和推销商品的地方，她是不是能发现别的用途？
这些，都需要她亲自去才能知晓。
“我去。时间地点？”
尚玫的顽固远出乎莲娜的意料之外，倒不如说，她一直没摸着与尚玫相处的方法。
也许是劝说过太多次都没有获得正面回应，她这次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得到肯定答复好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赶紧递上淡青色的邀请函，笑意盈盈地说：“时间地点在这上面，要不要我到时候去接你？”
尚玫刚想回答，眼角瞄到办公室宽阔的玻璃窗走过一个人影，匆忙应了句便离开了座位。只是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硬生生转了脚步往饮水机去，倒满水后返回座位，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刚才走过的应该是宋子午。
自从身份被揭穿后，他便再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她也没有再去过楼顶平台——即使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指责他？以什么立场？诉说自己的委屈？有句话说得好，自己的委屈是自己的，即使说出来，痛的也不会是别人。如果宋子午正如苏红说得那样，她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可是看见他的身影走过，她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风浪。理智与感情交手了几个回合，感情很快败下阵来。尚玫就是由理智组装而成的机械，偶尔会当机那么一两下，可是理智永远占了主流。
她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正好与莲娜撞上。虽然已经无数次否认与大老板间并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这点无疑是说谎了——可是莲娜怎么会轻易相信。准确来说，莲娜根本不想相信。时间久了，她便也不辩解了，爱怎么讲怎么讲好了，只是莲娜也再没有在她面前嚼八卦了。
“因为你的眼神太可怕了哟。”莲娜这样说时，七分玩笑三分认真，不过从此之后，倒是真的没有再讲过关于宋子午的话题。
此时也是，虽然眼神暧昧，可是莲娜只是笑着一言不发地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尚玫下班后便把要出席时装发布会的事对林玲说了，她需要林玲帮助，务必要令她容光焕发才行。只不过林玲的注意力在一听见发布会三个字时，就完全变了道。
“真的不能带我去？我去了保证乖的！”
尚玫一边与纠结的头发斗争，一边随口应道：“我不是你爸，对我撒娇没有用。”
林玲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倚着门框转过脸去低声道：“也是，我的家早就散了。”
尚玫面无表情地跨过林玲身边，走进卧室开始挑选衣服。十分钟后，她看到林玲居然还蹲在洗漱间的门口，皱起眉头叫道：“别装了，快来替我挑衣服。”
不到一秒，林玲一边嘟嘟囔囔的一边拖着脚步进来：“你怎么看穿，真不好玩。”
“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会示弱的人。”尚玫用挑剔的目光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件衣服如何？最近流行复古风。”
林玲瞄了眼，无精打彩地从干菜般的衣橱中拽出一条围巾道：“复古是复古，可是你也做点创新啊。这衣服和上次选出来的经典样式根本一模一样嘛。要不你告诉我地点也行啊，我看看能不能混进去。”
“当然一模一样，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限量版。”尚玫又换了件，“地点不能告诉你，你来了肯定要来找我的。不管你是好意还是恶意我都麻烦。”
“你好歹做点变化啊，看，加上这条围巾是不是就不同了？”林玲哪里是那么容易死心的人，“你对我有偏见，我只是好久没玩了，去玩玩而已。”
“确实有点不同的感觉。”定下衣服，很快一身打扮随之决定了，尚玫从来没想到，她也会有出门前在镜子前花上一小时的那天，“你去玩更不能带你去了，因为我是去工作。”
最后出门时，尚玫觉得林玲的唠叨已经快近乎诅咒了。她钻到车里时，莲娜说看见她房子的阳台上有个人影，鬼鬼崇崇地很是恐怖，她只得苦笑着敷衍过去。
这场时装发布会是国外一位新晋设计师在国内的首场发布会，声势很是浩大，颇有要一举拿下国内市场的劲头。选择的会场在郊区，虽然远了点，但舞台效果及场地都相当完美，夏夜、喷泉、绿地与星空组成了浪漫的气氛。
停车场到会场需要走路过去，高跟鞋很不舒服，尚玫似乎能听见血液在身体中流动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因为紧张，可是心情却意外的平静，并没有面对未知的恐惧。也许是经历了无数历练，她已经明白，总会有办法的。虽然并不一定能完美解决所有的事，可是她不会因此退缩。
昏黄的路灯中那扇光明的大门后，是她的另一个战场。不能退缩也没有捷径，唯一的办法就是迈过这台阶。
“你觉得怎么样？”莲娜凑过来，体贴的语气中却带着善意的调皮。
她回过一个灿烂的微笑，低声回答：“我很好，走吧。”
大门之后，就是时装发布会的会场。
T台建在广场中央，用老旧的木头制成，座位排放在碎大理石拼成的地面。虽然说是临时布置，看得出来很是用心。
尚玫从莲娜那儿打听了基本规矩后，两人便各自分开。莲娜的眼光盯在男人身上，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她则穿梭在开场的人群间，偷听着各种消息，对她来说，所有的交谈都是信息的来源。
一圈转下来，总算给她找到了适当的目标，时尚杂志的一群大小“白骨精”——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些女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实在与纽约之秋的太过相似。见到她们，她不由生出种亲切感。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一开始那种直接冲上去说话的黄毛丫头，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得做好学习再行动的心理准备。幸好那几个女人们围成一圈，谈兴正浓，并没有注意到她。她便静静地站在圈子外，支起耳朵听了半晌后，不得不泄气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她插不上嘴。
她的记忆力超群，几乎可以过目不忘，可是却没有办法知道“亮片对于今年的时尚潮流有什么影响”这类问题的答案。感性像只无法征服的怪兽，亘在她的面前。
当发布会开始，谈话也随之终止，尚玫的初次登场，啼声未试，便以失败而告终。发布会结束时，莲娜无精打彩地说没有发现好目标，她却觉得心事重重，自己是不是违反本性，走了一条无法成功的道路？
第六章 耳听未必为虚（2）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仍然是双更，两章字数并到一章里。
感谢顾若以及各位姑娘的大力支持！拜谢！orz
另一方面，她与宋子午是不是也算是两个圈子的人？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一时之间呆了起来，她的心底不自觉地弥漫起浓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