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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干马匹大都瘦骨嶙峋,定是熬不住远路,左挑右选好歹选出一匹四肢结实,关节健壮的,道:“就它吧!”
话音刚落,却听前头道口传来冷冷喝声:“这里的马巳公子都全要了!”
凤艽抬眼,只见那幽淡夜雾中,走来一众人影,为首的一身黑袍,正是赢巳,想是刚从那河中被打救而出,发间袍上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气,而他身后跟的正是那“老神仙”和先前那众船中的壮汉。
有“老神仙”出手,赢巳必能平安,这也在凤艽意料之间,客气笑道:“巳公子大难得生,是大贵之人!这些马匹便让给巳公子了!”
赢巳脸色惯常的苍白病色,但神色间的阴冷却不曾见,正眼也未看凤艽一眼,转头对驿卒道:“去想法备辆大的马车,我稍后要运棺回咸阳!”
驿卒们诺诺应声,可悄瞥见那众壮汉抬着的一物就是心惊哆嗦,那抬着的……分明是张朽面儿的棺材,裂开的木缝间还浠浠的滴嗒出水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七月半呢,哦呀呀呀呀~~~
☆、第四十章 老命
驿卒们瞅着那湿漉漉阴森森的棺材,怯怯的寻思这里头装的应当是那祭了河伯的玄夫人吧。赶紧手脚麻利的扫出一间僻静的客房来,引着抬棺的壮汉将棺木小心停了进去,还殷勤的道:“这就为巳公子收拾间上房!”
赢巳却是摇头,抬袖拭了拭那棺上的水珠,布满血丝的双目纷杂却看不出情绪,道:“我就在此守灵!”
“诺,诺……”
驿卒们低头应着,都传这巳公子与那玄夫人本有婚约,甚是有情,眼下玄夫人死了,也难怪这巳公子神色这般疏离,定是悲伤得哭都哭不出了吧……
凤艽却是暗奇,那玄女乃是神身化人,那河伯绝不敢动,哪会轻易死在那河中?回头正想寻那“老神仙”来问个清楚,却见那老儿贼兮兮的钻进伙房,摸了些饼食来啃,一副饿极的怂相也是罕见,凤艽上前淡声道:“眼下死了人,老神仙还这般好胃口?”
“嘿……”
“老神仙”含着饼打了个饱嗝,啃饼啃得越发狼吞虎咽,圂囵道:“是人就总是会死的嘛,哈哈哈……再说,那玄夫人又不是我闺女,我老人家没必要替她哭丧吧?哈哈哈……”
“说得是!”
凤艽了然从这“老神仙”是不出什么实话,道了声“后会有期”,转身离去。
眼下一众瘦马既全被赢巳要了去,也只能领了小黑步行赶路,路途甚遥,早走为妙,可刚到那驿站破门处,却被把门的两壮汉抬臂拦住,硬声硬气的道:“公子有令,请先生留下!”
凤艽微一蹙眉,亮出先前那莒国国君的印符,道:“我乃是莒国之君,不是你们公子拦得的!”
壮汉脸难,正进退不得,却见赢巳从那停棺的屋中步出,冷声道:“本公子刚得知消息莒国已然易主,眼前这位已不是那莒国国君。”
凤艽暗暗微愣,道声不妙,莒国忽然易主,那大司命老头儿昨夜却怎的没跟他提上半字?细想来应是天帝觉他“不思悔过”,更为震怒,要彻底断了他在人间的后路吧,心下上了些怒火,抚袖沉声道:“即便我不再是莒国之君,你们秦人也无权阻拦!”,拔步要走,却又被赢巳一声令下,当面拦住。
赢巳目光冷然的刺向凤艽,道:“可是,还有人揭你疑是楚国细作,如今秦楚交战,若不查不问将你放走,不是害了大秦?当然,若查明先生清白,也绝不会为难,自是会放先生离去的!”
这话倒让凤艽将赢巳一番打量,虽说这赢巳一向对他很有敌意,但明面上还是谦逊有礼,这短短一日却怎的性情大变,还做得出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可赢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壮汉们也已是拔刀挡道,这情形是胆赶强出门半步,便是要动刀子见血的意味。
送凤艽出门的驿卒早骇得双股发颤,生怕凤艽一犟,来个血溅当场。要知这些读书人脑子大多都是糊的,尤其将自己颜面看得比小命还要紧。他们一死,倒得了个名震九州,而大王为搏个爱才的英明却也必然追究,他们这些小小驿卒定然是要做那替罪的小羔白白陪命的。唉呦,那就不是一个冤字能说得尽的了……
驿卒们想到此,连忙凑到凤艽跟前,指指那乌云密布的昏天,作揖劝道:“先生,你看,这快要下雨了,前头百里也都没个躲雨的地方,你就当是多住两晚嘛!”
正说着,果已从远处天边传来一阵雷锤之声,小黑骤吓得瑟瑟发抖,前爪死死拽住了凤艽袍角,呜咽了一声……
凤艽寻思眼看是大雨将至,雷神必然巡天,若是发现小黑和孟姜,他们必然难逃,眼下留在驿站,还可抛下脸面求那“老神仙”施法相护,便是忍下那点火气,点了点头,道:“便暂留下吧!”
这下驿卒才算长舒口气,引了凤艽回房,可却见凤艽先前住的那间房已被那“老神仙”前脚占了去,此时正是已吃饱喝足,四仰八叉的瘫在席上酣睡,酒味甚是呛鼻。
凤艽蹙了蹙眉,道:“无妨,换一间便是!”
可将驿站绕了个遍,那驿站本就不多的几间破屋已是被赢巳所领的那十几个壮汉全全占了去。
驿卒抹汗吱唔道:“先……先生啊……我们这地小,这已没屋子可安顿先生了?”,那巳公子和这位先生不和,要是在他们驿站打起来,闹出人命,死了哪个,他们也是扛不起的。
凤艽环顾四周,看向那那驿站角落的小屋,道:“那间无人!”
驿卒挠头,道:“那是柴房,破得很,怕会委屈了先生!”
“眼见大雨将至,有方寸之地躲雨,已是很好了!”
凤艽步到那小屋前,推开破门,堆满了半湿半干的碎柴,没有窗户,有些呛鼻的霉味,倒是那破损的屋顶,窜进来几缕新鲜的凉风。
凤艽一思,掏出一把钱来,道:“劳烦给我一床席,再帮我备些饮食!”
驿卒被圜钱晃得眼亮了又亮,连声应诺,帮忙将柴火搬到屋外,又抱来一床硬席,连声说道:“委屈先生了!”
凤艽点头道谢,送驿卒出门,听孟姜在身后低声道:“这里你怎么住的,好歹也是个……”,小黑也蹲在角落扁嘴,怀念起自己在鬼山上的温软狗窝。伤感的看着那吧嗒吧嗒从破屋顶落下的雨水,觉着这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倒起霉来,果是喝凉水都塞牙的。
凤艽此时倒是极其平静了,拾了屋角的破陶罐接着屋漏的雨水,道:“我觉还好!”,心下只是寻思待那“老神仙”睡醒了,便去求他施法帮孟姜、小黑避过雷神。
这一等,便等到了夜色四合,雨已是如瓢下泼,终见那冒着酒气的屋子里亮起了灯火,想是那“老神仙”终于醒了。凤艽将气提了一提,努力压下那点东君正神的傲气,厚着脸皮去敲了那“老神仙”的房门,可敲了半晌却没个应声。
凤艽暗道这“老神仙”定该是料得他来相求,便故意摆出这等架势来,清了清嗓,低声道:“请老神仙开门,有事相求!”
这一声唤,那屋里总算传出含混的嘟囔,道:“哦,给我老人家烧点洗脚水来!”
洗脚水?这海龟还真是会掂点子压人。
凤艽微微蹙眉,可眼看那雨势渐大,雷神若是巡来此处,必是会发现孟姜和小黑,便是将心沉下,转身去了伙房。
这一幕,孟姜隐在柴房中自是瞅见,只觉那雷锤已是重重击在头顶一般,凤艽本该是何其高贵的东君,如今却被糟践至此,那大司命老头儿说得真是没错,她果是害凤艽不浅的……
孟姜正要让小黑去帮一帮凤艽搬柴生火,倒是驿卒先冲了上去,他们着实担忧凤艽这种没做过粗活的读书人会失手烧了他们的伙房,赶忙帮着烧了热水用桶提了,随凤艽送去那“老神仙”的客房,敲门道:“老神仙,水可用了……”
又是一连唤了数声,但那屋里却依然沉寂,那老儿莫不是又睡过去了,凤艽轻叹了声,正寻思怎么叫醒,却听那屋中传来一阵闷声响动,似是人身倒地之声。
不妙!
凤艽不由一惊,用力推门而入,只见那“老神仙” 硬挺挺的摆在地面上,脸面向上,眼睛大鼓,竟是一动不动。
这摆明是一番死相,驿卒立时吓得“嗷”了一声,手里拎的洗脚水一抖,湿了一地,颤声道:“先……先生,这老神仙……仙……仙……”
“既是老神仙,便该是入了什么法门?”
凤艽雅然的抚了抚袖,一脸正色的示意驿卒退将出去。暗度这“老神仙”定早就寿尽,是那海龟用了这肉身才“活”到今日,想来眼下不过是那海龟神魂脱出罢了。只要将那海龟求回来,这“老神仙”自是会死而复生。
“哦,哦……”
驿卒甚是发懵,抖抖嗦嗦的赶紧退了,转身却见赢巳冷面冷脸的领了几个壮汉而来,目光端端看向了那挺尸地板的“老神仙”。
赢巳目光阴冷的盯了凤艽一眼,对一壮汉挥手,示意入屋查验,将那“老神仙”翻来覆去的看了片刻,道:“禀公子,这老神仙死了!”
“死了?”,驿卒慌忙看向凤艽:“不是入了什么法门么?”
赢巳面色冰凉的入屋蹲身,替那“老神仙”将大睁的老眼抹闭,对凤艽冷声道:“老神仙先前尚好,眼下却忽然亡去,先生逃不得干系!”
凤艽微扬唇角,打量赢巳,道:“你言下之意,是我害死了这位老神仙?”,心下暗度,这“老神仙”早不死晚不死,为何偏死在此时?更巧的是赢巳却又恰恰赶来?
赢巳冷声道:“法令所在,杀人是要偿命的,与你有不有干系,也要审过才断得!”,轻一挥手,两壮汉便是抽出麻绳将凤艽五花大绑的拖将了出去……
小黑在柴屋中瞅见,急绿了眼珠,正想冲出了屋门咬一咬那些拖绑凤艽的壮汉,却是被孟姜低声喝住,因她瞥见那赢巳眉目间有股子黑气蒸腾而出,甚是煞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