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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之潮-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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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已经读得够多,我们去活动一下吧。”在下一层,她仰头催促他。

    骑士死去的同伴……她究竟在指什么呢?我既不是骑士,也没有恶龙要去杀,实际上还有一条龙是侍从。不明白,他摇了摇头,跟着向下走去。

第120章 巨像(1)() 
两个星期的航行终于接近尾声。这天接近正午时分,布蕾和往常一下跳入海中捕鱼,却很罕见地、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这儿的气味好难受,”她皱着眉头抱怨,“闻起来像是腐败的鱼肉,而且这片海域死气沉沉,鱼群很少,也见不到珊瑚和贝壳。”

    “那是因为我们快到了,那儿是个人类居住的港口,”奈瑟琳嗅了两下鼻子,“确实有些臭臭的,但比起普拉哈已经好太多了。毕竟,裘里人已经建立了文明人的地下城。”

    “文明人的地下城?”

    “裘里人称为下水道的东西,”女王说,“你们见到时就会……不,还是不要见的好。”

    莱昂完全闻不到任何不对劲的气味。他从小在落锤港长大,之后出的第一趟远门就是普拉哈,早已习惯这种混合了海腥、盐味和汗味的浑浊味道,还有潮湿海风吹过皮肤的微微刺激。对于不知道父母是谁的他来说,这是家的感觉。

    下午过去大半时,灰色的海岸出现在海平线上,并且随着“双子星”号的前进而迅速向左右两侧延伸。转眼间,灯塔、山丘、森林和房屋的尖顶骤然升起,他依稀看到了一座港口,数不清的船只像蚁穴里的蚂蚁一样聚成一团。

    船上开始忙碌起来,精灵们做着靠岸的各项准备。奈瑟琳女王给了安薇娜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让她扮作莱昂的侍女,遮掩起容貌。

    这让莱昂很惶恐,若非这是为了安全不得不采取的措施,他绝不敢答应。

    尽管离开了塞尔兹,而且很可能不再回去,但在他心中,安薇娜始终是女王。在“双子星”号上这么多天,他和伊芙琳缠绵,和薇妮对练,和布蕾谈论下棋心得,和尼克研究剑术,和任何一位精灵喝酒、聊天、下棋,甚至和奈瑟琳女王开些过火又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些在他心目中都没问题。

    但换作是安薇娜,不行。整个旅行途中,他对安薇娜始终保持了一名近卫该有的距离,温柔体贴、礼节周全地服从她的每一项命令、每一个要求——尽管即便在龙堡时,安薇娜对他也总是请求,而非下令——并且从不过分亲近。

    船只继续向前,色彩突然丰富起来。举目远眺,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整洁干净、井然有序的城市。就他所见,所有的房屋墙壁全是白色,屋顶则按不同的区域刷成不同色彩。最左端是红色,向右依次是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和紫色,就像是一道彩虹横亘海岸线。此前,他从没有料想过目的地是如此美丽。

    “这座港口叫什么名字?”他问。

    “寂静港,”回答他的是船长罗尔夫·月弓,“裘里最大的港口。”

    一座港口,为何取名寂静?吵闹,人来人往,没有一刻安静,这才是符合他对海港的印象。

    话说回来,这座海港城市确实相当之大,越是接近,越能认识到这一点。不会比普拉哈小,落锤港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他本以为奈瑟琳女王在登岸地点的选择上会更加谨慎,在莱昂的想象中里,她会找一处无人的天然港湾停船,就像他们上船时的那种地方。

    “真漂亮,”他听到布蕾在咳嗽,“可是,好难闻。”

    难闻吗?莱昂嗅嗅鼻子,没有什么让他觉得难受的气味,他问了几个人,不论是精灵还是人类,统统没有闻到异味。

    继续前行,原先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逐渐在眼前呈现,笔直通往城市中心的运河,雕刻精细的石拱桥,朴素的圣堂,由石柱支撑、悬于房屋上方的水渠。他发现这里的船相当程度上代替了马和马车的用途,到处是小型的码头,无数小船在蛛网般的水道中穿梭,小贩直接在船上叫卖货物,行人上上下下。

    有工人在加固一条防波堤,他们掘起大堆深褐色的泥土,与石料和木材堆放在一起。在防波堤的内侧,莱昂看到了船坞和大片大片木头搭建的工棚,修建中的船只宛如马厩里的马匹,桅杆密集得与森林无异,船首像排成了硕大的方阵。

    规模惊人,可这里没有一艘战船,他忽然发现,而且这座城市也没有城墙。

    “更难闻了,”布蕾捂住了鼻子,脸色发青,“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城市的气味吧,”奈瑟琳女王关切地握住她的手,“不喜欢吗?”

    “普拉哈虽然也很臭……呃对不起,安薇娜陛下,我不是有意的,但那儿没有这种味道,”布蕾的嘴角在抽搐,显得相当不适,“微微发甜的腻人香气,很淡,可是怎么也驱赶不掉,头发上身上都是这种味道。你们没有感觉吗?”

    “没有。”女王回答,好些人点头。

    “我,”伊芙琳稍稍迟疑了下,“我好像也闻到了?”她又用力嗅了两下,摇了摇头,“没有,是我多心了,果然只有布蕾能闻到。”

    “对不起啦,”奈瑟琳说,“好在我们只需要待一个晚上,等靠岸,我会告诉他们明天早些出发。”

    他们驶过防波堤,两条月牙形的栈桥出现在前方,栈桥一左一右对称延伸,如同一位母亲张开双臂欢迎孩子的归来。栈桥并非寻常的木结构,而由泛着光泽的平滑石块建成,桥身上还有同样质地的石像排列。这些石像全部是精灵的模样,有的手持弓箭,有的握着长矛,有些捧着书本。所有的石像都披着干净的斗篷,看得出来保养良好,无论石像本身还是斗篷都没有被盐渍和鸟粪污染。

    有六艘造型像是天鹅的小艇迎了上来,每艘都有三十二支划桨,划动时几乎不带起浪花,小艇却又快又稳。“双子星”号的速度随即减缓,小艇在船首前左右分开,如同恭候国王到来的臣仆。当大船驶过,小艇上便升起烟花,明亮的色彩组成了各式飞禽走兽,即使在白天也无比鲜艳。

    这不是人类的造船技术,还有这栈桥,这些石像,乃至那些涂成彩虹色彩的屋顶,都向他揭示着此地的与众不同。尽管没见到任何一个精灵出现在街头,但莱昂意识到这是座有着一半精灵血统的城市。

第121章 巨像(2)() 
栈桥的尽头是宽阔的广场,边沿高出海面足有三十尺以上的高度,远比寻常船舷高得多。无需讲解,莱昂自然明白这是专为“双子星”号设计的,普通的船只无法在此停靠。此刻平台上铺着红毯,数百穿着金色铠甲、披着红色斗篷、一手金色塔盾一手短矛的士兵站得笔直,列成整齐的方阵。希望他们是来欢迎我们的,他想。

    方阵前是一大群精心打扮过的贵族,其中有一个莱昂这辈子见过最胖的男人,以至于他最开始将之错认成了一头盛装的海象。那个男人生着一撮小胡子,一双眼睛活像是两颗葡萄嵌在面粉团上。在此人身后,两位侍从撑起丝绸遮阳伞,但天气潮湿炎热,他仍然汗流如注。隔着还很远,莱昂也能看到他的黑发因为汗水而湿漉漉地贴着脑门。

    “那位体型圆润的先生就是裘里的总督菲林·纳洛兹,”奈瑟琳介绍时双眼微微眯起,表情里有一种谨慎的意味,“后面那个会让人误以为裘里在闹饥荒的高个子是寂静港的埃诺·克亚斯伯爵。其实他们大可不必每位都来。”

    “陛下,”船长罗尔夫·月弓提醒,“按照约定,贝纳托和贝伦妮斯两位大人也该在码头上等候您。”

    女王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不用担心。一个无论何种情况都不喝酒的人,不管他身处何地,总有最正当的理由。”

    “希望如此。”船长面容严肃。

    船在平台前停下。一座底部装着轮子的小桥被人缓缓推来,桥首雕刻成伸出双手的少女。一声轻轻的咔嗒,少女的手扣住了船舷,展开的桥面从少女肩头越过,构成可供下船的通道。莱昂听到有人高声唱名:“欢迎‘双子星’号和德拉帕斯的贵宾入港!”

    总督、贵族和士兵们全部跪下,看起来就好像广场突然降了两尺。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而船上的诸位可就混乱多了。奈瑟琳第一个走上小桥,按莱昂的想法,她的护卫队长应该紧紧跟随,可她们却让他先走,然后是奈瑟琳她们几个,之后才是精灵猎手和船员们。

    当精灵女王接近,胖胖的菲林总督清了清嗓子,仰起头来:“德拉帕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海精灵、木精灵和地之精灵共同的女王,月神、林神、女猎手和渔夫宠爱的孩子,荒芜森林诅咒与禁锢的粉碎者,彩虹门的守护者,幽暗、绯红、雪蓝、银白和紫水晶森林的庇护者,哨卫、猎手和巡林部队的领主,石心湖的管理者,呃——”

    忘记后面的头衔了吗?即便如此,莱昂认为他也已很了不起。有人戳了戳胖子的腰,小声嘀咕了什么,于是总督继续:“空中花园的拥有者,希望角的画手,阿斯德夫海峡航路的指引者,孩子们欢笑的守护者,和平缔造者,拆除城强者,消灭饥荒者,裘里永远的灯塔、盟友和贵宾,欢迎您,奈瑟琳陛下!”

    “欢迎您,奈瑟琳陛下!”千百个声音一同响起。

    莱昂想起在龙堡广场上,上千人一同向斯坦利大人下跪。两次情景相似,感觉却有很大差异。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就是这一次多少有些人是发自真心的。

    “谢谢您的盛情欢迎,菲林总督。”女王微微附身,向菲林·纳洛兹伸出右手。

    胖总督握住女王的手,一只肥胖油腻、汗水淋漓的猪蹄握住了女王优雅纤细、美得非人的手,这一幕让莱昂忍不住别开了眼睛。话说回来,美得非人?精灵本就不是人类。

    只是这胖子为何表现得低人一等?裘里的总督理应与德拉帕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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