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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之潮-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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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完礼物后,在花园有午餐会,”薇妮早已把全部流程记熟,“期间是吟游诗人、杂耍艺人们的表演时间。下午两点有一个短短的仪式,斯坦利大人为安薇娜陛下献上花环,象征将权力交还女王。之后是检阅各国骑士,陛下切开鸽子馅饼,伊格那奇的安比盖尔主教代表教会为陛下施以生日祝福,晚宴,放烟花,德拉帕斯的使节为陛下献舞……”

    “莱昂会很辛苦啊,”伊芙琳小姐的担忧溢于言表,“如果我是那位幻术师,一定会等到傍晚或者晚上,每个人都疲倦懈怠的时候动手。”

    “我在安排守卫时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让他们轮流站岗,每个人都有充分的休息,只除了莱昂大人,”布蕾小姐自信地说,“而且还有我呢。我是不会疲倦也不会懈怠的。”

    是啊,布蕾小姐是一头龙,强悍得连莱昂大人也及不上,而伊芙琳小姐睿智,神秘,优雅。跟她们两位在一起,她很难不自惭形秽。

第93章 典礼(2)() 
三人结伴而行,先沿着翡翠回廊绕了一整圈,又从光之山背后走过,与一群精灵分享了几个他们从德拉帕斯带来的青柠,最后来到花园。上午的仪式接近尾声,午餐很快就要开始,拱顶、柱廊与喷泉间已经摆好了一张张餐桌,仆役们将食物与美酒流水般送上。

    布蕾小姐的安排确实非常周到,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一队队的守卫在来回巡逻,反复检查任何可供藏身的地点。她们三个被守卫拦下过好几次,也见到别人被拦住好些次,每次都仔细核对胸前的徽章,无论是负责打扫的勤杂人员还是盔甲华丽的骑士,谁都不能逃过这种检查。守卫都认识布蕾小姐,即便如此,他们也没因此而疏忽。

    他们忠于职守是很好,但即便偷懒,有谁想混进来的话也逃不过布蕾小姐的眼睛。龙的头脑到底与人类不同,一千多枚徽章,她只是看了遍名册便全部记住,任何人都别想从她面前混进来。

    所以,幻术师应该还没到,就算到了,也不可能接近女王吧?薇妮抬眼望向光之山的阳台,一身白甲的莱昂大人在女王身后纹丝不动,身姿挺拔得像是巍峨的大圣堂。

    诸神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请让莱昂大人平安地度过今天。

    午餐也是个值得担心的环节。在座位上呆坐了整个上午的宾客们好容易有了活动一下的机会,除去少数几位还能顾及礼仪和风度,大多数人一下子涌入花园,占据了每一张放有食物与美酒的桌子。

    女王的餐桌在花园最中间,只有少数几位客人有资格与她同席,比如阿普洛陛下和安比盖尔女主教,贝内托·夜翼大使,还有其他各国的使节。莱昂大人站在女王身后,白色的盔甲反射着阳光。

    从早晨到现在,他应该既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薇妮想拿些面包和低度葡萄酒过去,但这种场合不会允许一个侍从上前打搅。

    接着诗人、歌手和杂耍艺人们也进入花园,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红黑相间的盾形徽章。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取悦宾客,其中有个艺人同时抛接六把开锋的长剑,薇妮记得曾在街上见到过他表演。那时这位艺人手中轮转的长剑更多,但是观众们只丢下了少得可怜的几个铜板。今天的情况则大有改善,使节与领主们大多毫不吝啬手中的银月和银叶子,即使有少许吝啬的,见到别人大把洒钱的举动,不得不也跟着慷慨起来,就薇妮所见,花园里的小径几乎被银子重新铺了一遍。

    对这些人来说,几枚银币就是最大的惊喜,薇妮忽然有些羡慕他们。

    尽管早餐吃得很少,她还是毫无胃口,只就着奶酪和橄榄吃下一点点面包,又勉强喝了口用螃蟹和酸橙做的冷汤。除去担心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幻术师,莱昂大人在忍受饥渴,自己是怎样也不该大快朵颐的。

    伊芙琳小姐与布蕾小姐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端着一杯蜜酒东张西望,一个则捧着羊排不停地啃,只是半天过去,羊肉的大小一点也没变——美食从享受变成为了维持体力而不得不执行的任务。

    漫长的午餐终于结束,在宾客和卫士们的欢呼声中,莱昂大人跟随安薇娜陛下消失在光之山的橡木大门后,之后斯坦利大人也走了进去。摄政王步履缓慢而沉稳,沿途与许多人握手,向他们微笑,为他欢呼的也大有人在。

    再度出现在阳台上的女王换下裙服,穿上象征王权的铠甲。这件铠甲由来已久,通体闪亮的银白,全身到处是精美的金色花纹和镂空雕刻,胸前有硕大的金叶红玫瑰图案,下身则是裙摆的设计。只有最重要的典礼,安薇娜女王才会穿上它,当她还是公主时,薇妮也见过那么一两次。

    斯坦利大人在安薇娜陛下的头盔上戴上花环,又单膝跪下表示忠诚。全场所有人一同起立,鼓掌欢呼,庆祝权力回到女王手中,不过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可就难说了。女王以手势平息了台下的躁动,扶起摄政王之后,他们手握着手,一同向阳台下洒下一蓬蓬花瓣,仪式在午后的闷热中达到了气氛的巅峰。

    随后莱昂大人、安薇娜女王和斯坦利大人一同自阳台上离开,进入光之山,准备典礼的下一步骤。斯坦利大人很快就从橡木大门中出来,莱昂大人与女王却耽搁了很久,久到薇妮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她几乎按捺不住忐忑的心情时,他们俩终于一先一后出来,在摄政王的引导与大批卫士的簇拥下前往校场,检视早已等候多时的各国骑士。今天,那些骑士展现出了最英武的姿态,任何一个在普拉哈的街头都足以引来少女们的尖叫,好几百个这样的骑士在一起列队,着实赏心悦目。

    可薇妮无心欣赏。莱昂大人没有显出一丝疲态,笔挺的身姿任然无可挑剔,无论是他的誓言兄弟还是场上的骑士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典礼要到持续晚上才能结束,那之前没有片刻的休息,对体力和意志都是个严酷的考验。天气是这样炎热,莱昂大人怎么能坚持得住?薇妮揪着衣角,惴惴不安。

    所有的骑士都要依次骑着马经过女王面前,从她手中接过象征出征顺利、功勋卓著的火百合花,那些百合花是龙堡的侍女们半夜起身采摘的,这种天气下,鲜花摘下来后不到半天就会枯萎。

    骑士的数量超过四百,这项仪式耗时漫长,而且许多骑士好不容易有与女王照面的机会,往往主动下马行吻手礼,并且握着安薇娜的手半天不肯松开,絮絮叨叨地说着宣誓效忠、一切荣耀归于女王、不惜为她的胜利献出生命之类的话。

    可你们即将出征讨伐的是陛下的亲弟弟呀。薇妮听过头几个骑士的夸夸其谈,其中不乏粗鄙下流的俗话俚语,难掩心中反感。这种事,失败了当然是个悲剧,可即便胜利了,难道就值得庆祝吗?

    她知道自己很幼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王位的争端,但这么做肯定不对,薇妮固执地想。

第94章 典礼(3)() 
让她欣慰的是,伊芙琳小姐和布蕾小姐两位也有相同感受。“你们的女王才十六岁吧?当个国王真不容易。”布蕾小姐摇着头说。

    “并非每个骑士都是莱昂那副样子的。真有趣,莱昂他反而到现在还不是骑士啊。”伊芙琳小姐说。

    对于这冗长的仪式,她们都难以忍耐,于是再度结伴,去寻找幻术师的影子。

    从早晨到现在,守卫们已经坚守岗位超过八个小时,中间换过两到三次班,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显露疲态。薇妮也很累了,在太阳升起之前,她就起身为莱昂大人准备早餐、衣物和盔甲,之后一直待在典礼现场直到现在,未有片刻放松。比起身体,她觉得精神上的疲惫更甚。

    好在布蕾小姐不会轻易感到疲劳,而伊芙琳小姐看起来也神采奕奕,精力充沛得和早晨刚起床一样,真难想象她前一阵子刚刚受过那么重的伤。当她们又一次从光之山的阴影下走过时,薇妮见到一位健壮到不像是法师的法师正与几个精灵侍女相谈甚欢。

    不知雅瑞尔·风语小姐有没有来?那样震撼心灵的画像,肯定耗去精灵无数心血,薇妮想找个机会当面致谢,再回赠点什么。她身边有几件家族藏品,在平民乃至普通贵族的眼中可谓珍品,但比起雅瑞尔小姐的画技,实在拿不出手。

    布蕾小姐上前,薇妮看到法师立即撇下精灵们,激动地向她说着什么。只见他手舞足蹈,口沫飞溅,全无片刻前的优雅风度。布蕾小姐倒是一直都很平静,指点了法师几句,接着那些精灵侍女便像是发现了珍稀动物一样围住了她,赞美与惊叹此起彼伏,甚至当场便合唱起了赞美她的歌。

    薇妮知道那旋律,原本是《小丑与戴珍珠项链的少女》,一首在贵族和平民间同样流行的情歌,精灵们改了歌词。

    好半晌,布蕾小姐才从她们中脱身,那情形简直是落荒而逃。

    “你答应了她们什么?”伊芙琳小姐问。

    “明天与她们共进晚餐,”布蕾小姐惊魂未定,“有人吻了我,我知道人类有互相拥抱亲吻的礼节。可她们……”她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是精灵小姐们太热情了,还是精灵的礼节不同?”

    伊芙琳小姐打趣道:“你反正要去德拉帕斯的,这样的事一定还会发生很多次,提前习惯一下也好啊。”

    “……好吧。”布蕾小姐的表情像生吞了一条蛇。也许生吞的蛇对她来说还更美味?

    离开光之山,她们继续在龙堡里踱着步子,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从没有一刻放松警惕。在好些地方,她们都发现了偷懒的守卫,这个现象在上次巡视中是一次也没发生过的。

    “没办法的事,”伊芙琳小姐对此很大度,“安排再合理,到这份上大家也该累了,连小薇妮也走不动了。不光是守卫,就是使节们都有些吃不消了呢。”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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