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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的表情并不凶恶，声音也很温软。
他从来不会对她态度恶劣。
因为舍不得。
凤凌音一双妙目微沉，脑海中掠过的，是他当初威胁她的场景——
【希望师父不要嫁给凡间无聊的未婚夫。】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
……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可与此同时，耳边回荡起，在西玖大泽的竹林边上，七夜的誓言——只要有你在，我就无所畏惧。
凤凌音抬起头。
正好跟神七夜一双深邃的苍瞳对上。
神七夜的眼神充满鼓励和温柔。
说出来！
凤凌音，说出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告诉赦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绝了他的念头，不是更好？
“赦。”
凤凌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语气笃定，“我喜欢七夜。”
真的说出来了。
心头，有了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赦愣住了。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
师父喜欢别的男人？
不不不，这不可能。
师父看似活泼可爱，实则是没有心的，试问一个真正有心的人，怎么可能在一万多年那么漫长的岁月里，都不曾爱过。
赦追了她那么多世，深知她有多温柔，就有多冷情。
一世感动不了她，那就用很多世。
总有一天，能够在她空荡荡的心口，种下一颗心。
三个呼吸间，赦的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不过随即就释然，笑了：“怎么可能呢，师父，那是你的错觉。”
凤凌音皱眉，美眸中划过一抹不悦之色：“我跟你说事实，你就说那是错觉？”
赦，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准备一直这样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
微风拂过，一缕碎发在赦的额前落下，他唇边笑意不减，对她有无尽的耐心和温柔：“师父只是一时迷恋而已。”
这个叫神七夜的蝼蚁，乃是天煞之体，自带煞气，师父你只是觉得他新奇。
第402章 针锋相对（）
而他刚刚好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夫。才不是什么喜欢呢。
赦坚定不移地这么认为。
凤凌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越发的锐利，声音越发的笃定：“不是迷恋。我自己的感觉，我自己最清楚。”
赦额角的青筋爆起，颈侧大血管，也频频跳动着。
唇角的温柔笑意，多了几分冷蔑的味道。
声音依然是轻柔的——
“是么。”
宛若魔鬼的呢喃。
顿了三息之后，又道，“等师父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会回头。你漫长无尽的寂寞岁月里，唯有徒儿能陪伴你。”
凤凌音心头没由得来了一阵烦躁。
看！
又是这样！
两千年了，赦这个自以为是的性子，从来没有改变的迹象，反而日久弥深。
你跟他解释什么，表达什么，他从来不会听，或者只挑选他喜欢的听，一切还是按着他自己所坚持的来。
“她不喜欢你。”
神七夜冷睨着赦，苍蓝色的瞳，深邃得可怕，声音宛若冰渣。
是在陈述事实。
更是警告，“别纠缠我的女人。”
神七夜今天，第一次见识到赦的执念，真是深的可怕。
一个男人，被千万次的拒绝，还能长久不停歇地追逐一个女人，那是怎样的坚持？凭什么坚持？
大概就是内心深处，那份自欺欺人的信念——音音不会喜欢任何男人。
直到今天。
这份虚假的宛若镜花水月一样的信念，被摧毁了。
赦拒绝接受。
就编造了另一个虚假的念头——音音对七夜只是暂时的迷恋，她会回头的。
在神七夜看来，赦的种种行为，不是纠缠，又是什么呢？
你若是真心爱一个女人，不应该想方设法让她幸福吗？
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
“我跟师父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又懂什么。”赦的银瞳里，布满了阴影，对神七夜说话，压根就没好气，“她是谁，你了解吗？她多大，你又了解吗？七皇子，恕我直言，你的未婚妻早就死了，师父并不是她！去找那个阴间亡灵的凤凌音吧！”
“她，我了解。”
神七夜宛若神域天空的蓝眸，危险的眯起，长臂更是霸道地把未婚妻揽在怀里，“她轮回了九十九世，她是凤凌音，我的音音。”
赦瞬间变色，银瞳剧烈地收缩着。
这个蝼蚁他知道？
竟然真的知道？！
赦气得不浅，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了，痛不欲生，一股血腥的味道，甚至从肺腑冲到了喉咙处。
不能再情敌面前出丑。
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在此刻狼狈吐血。
于是乎，赦又强行喉咙里的那口血，给吞下去了。他极为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凤凌音，道；“师父，你大意了。暴露身份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一个轮回了九十九世的散仙的灵魂，这样骇人的背景，怎么能对凡间这些无知的蝼蚁道出来？
若是他利用你怎么办？
师父，你不可以相信别的男人。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我是你数千年来唯一的陪伴，你只信我一个人就够了。
第403章 七夜是我全心信任的人（）
“我自己有分寸。”
凤凌音对于赦的这个说法，很不赞同，“七夜是我全心信任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告诉他了。”
赦的呼吸，几乎停止。
全心信任？
这四个字，是多么沉重！
这四个字，在他未曾向师父表明爱意的时候，他也是有的；可后来、再后来，他就永久失去了。
师父不再信任他。
躲开他，回避他，有任何心里话、有什么难处，宁可自己扛着，都绝不会再跟他说，更不会向他求助。
羡慕那个叫神七夜的凡人。
嫉妒那个叫神七夜的蝼蚁。
痛恨那个叫神七夜的蝼蚁！
只要爱还存在的同时，心中就会孕育出仇恨。
“那个——”
瑜梦一直在旁边站了很久，几乎成了透明的背景色，她一张俏脸上，充满了疑惑，“我可以问一下，你们都在说什么吗？”
六皇兄从出生开始，就没离开过月蚀国，这是第一次。
为何这样的六皇兄，要喊西玖国的神医凤姑娘师父？
好怪啊！
六皇兄又不懂医术，更没有跟随凤姑娘学习医术一说。
怪异的地方，不止这一处——
六皇兄看上去……好像对凤姑娘非常深情的模样，而看向西玖国那个煞星战神的眼神，又充满了不甘和蔑视。
对，就是蔑视。
在月蚀国，下至士兵，上至将军、皇帝，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在提起神七夜的时候，用这种眼神！
月蚀国是战败国啊！
月蚀国一半的国土，都是这三年来，被神七夜打仗掠夺走的！
月蚀国的小孩子，听到“神七夜”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大声哭泣。
凤凌音一愣。
这才注意到小公主瑜梦的存在，心下一惊。
刚才，她跟赦、七夜两人，肆无忌惮地说那些话，若是被无知的旁人听去了，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波澜！
该适可而止了。
神七夜宛若神域天空一样深邃的眸子里，也划过一抹异色。
他不想音音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
这对音音来说，是一种伤害！
万一有心怀歹念的人，想吞噬音音的仙家命格，或者把她给抓起来，用残酷的刑罚逼迫她默写出那些逆天的功法、丹方、阵图、器方以及晋级秘诀，那可就糟糕了。
“时辰到了，去皇宫。”
神七夜一张绝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黑了下来，声音也沉冷的可怕。
赦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用一种不善的眼神，扫了瑜梦一眼，一声冷哼：“闭嘴。”
瑜梦一脸委屈，嘟起了小嘴：“人家又做错了什么嘛，六皇兄你老是凶我。”
怎么你对凤姑娘的时候，就那么温柔哩？
人家表示不服。
就这样，迎接的异国皇族的车架，浩浩荡荡，准备进发了。
在此之前，还有了个小插曲。
关于坐马车的事儿。
“音音，跟为夫乘坐一辆马车。”
神七夜绅士地伸出了白皙修长的大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师父，跟徒儿一起，可好？”
赦一双银瞳，带着乞求的神色，看向凤凌音的方向。
第404章 什么规矩，什么伦常？（）
凤凌音面无表情道：“不好。”
然后，把一只如玉石般晶莹的小手，搁在了神七夜的手心里。
不能再纵着赦了。
他的要求，她没有义务去做。
就算你用小时候一样，充满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也没用了。
这一招，已经不奏效了。
赦：“……”
他一袭雪衣，站在那里，面容萧瑟，银瞳之内，浮上一层悲伤的表情。
只是短暂的迷恋罢了。
他这么告诉自己。
“六皇兄，这于礼不合的。”瑜梦咬了咬唇，善意地提醒着，“咱们是客，只能做客的车架。”
赦皱眉。
冷睨了这个聒噪的丫头一眼。
真烦人。
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什么规矩，什么伦常？
凡间蝼蚁制定的无聊玩意儿而已。
再说了，所谓礼节、规矩、伦常，之所以立在那里，不就是等着后来人去打破的么！
瑜梦进入委屈模式。
“就知道瞪我，凶自己妹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凶凤姑娘去。”
赦额角的青筋炸了一下：“你再说一次？”
凶师父？
他这辈子都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