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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磨难已经够多了，通向核心层的路走的十分顺利，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法师就带着米罗走到了大概是这座建筑最下方的一层。
也是距离灯塔最近的一层。
这一层面积很小，只有一个能容纳五六人的小屋子。但看着那些不明用途的符文和仪表，以及悬在空中的黑色球体，布兰登就知道，自己来对地方了。
可那之后，形势就变得有些诡秘。
他只是刚刚接近到那球体前方几步，万法卷册就擅自动了起来，那本来厚重的书自己展开了，然后慢慢绕着黑球，扭曲卷动，变成了一个莫比乌斯之环的形状。
变成长卷的大书连接黑球的方式，和卡莱与那宝库的样子有几分相似，大量的银色线条从书中伸出，钻入正不断旋转着的黑色球体中。
而米罗已经像是傻了一样的固定在了地上，他的手臂还保持着向前摆动的姿势，但身体却纹丝不动。就好像他周围的空间已经变成了坚硬的固体，将他封存在了中间一样。
“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再然后，就是这个莫名出现的声音了。
声音很轻，不过很清晰，看起来像是随意闲聊时不经意的发问。
但布兰登不会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想和他简单的聊天。
第143章 奇迹之塔（一）（）
“你会给我什么选择？”布兰登定了定心神，轻声问道。
“我会给你答案。”那声音轻飘飘的说着，“告诉你你为何而来，所经历的的一切苦难，到底有何意义。”
“你知道？”布兰登愕然问道。
他想过无数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答案会如何被他发现，但在这样的塔楼中，一个完全不明所以的声音却说知道他所追寻的答案？
“我不信你所说的。”布兰登不等那声音回答，已经断然摇头。
这一定是陷阱。
“这一定是陷阱。”那声音悠然说道，“你的心中，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他在读取我的思想？布兰登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人类的浅表意识对我而言，与大声吼出来没有区别。”一个人形的物体从黑球缓缓走了出来。
布兰登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很平静的注视着那个正在具现化出面貌的人，但他指尖的指甲已经抠进了肉里。
靠着这种疼痛，才努力维持着脑中什么都不想的状态。
无法知晓如何反制对方的能力，布兰登只能试着让自己真的不去想什么。
但当他看清对方那带着淡然笑容的面目时，彻底无法保持淡定了。
“你是纳西尔？”布兰登摇了摇头，以为自己看错了，对面出现的那人不可能是在帝国塑像遍布的神灵，而只是某个长相相似的人罢了。
典型的帝国人，身形匀称，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着，五官没有什么太突出的特点，但搭配在一起的比例正好。
只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凝视法师时，让他感觉，自己正在注视着深不见底的海洋。
“正是。只不过我很久没用化身的状态出现过了。”帝国之神笑着走近布兰登，亲自承认了法师不想承认的推测，“嗯，真的不适应重新成为人类的感觉了。”
他上下打量着法师，似乎对布兰登有非常大的兴趣。
而布兰登也有些敬畏的看着这个帝国所崇敬真神的化身，恍然觉得，这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的气质，和哈特有些相像。
纳西尔的化身并没有笼罩着什么明显的神力痕迹，但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很亲切踏实，似乎跟随这样的人，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世界尽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布兰登猛地甩头，他怀疑自己受到了什么不明神术的影响，太过轻易的就对对方产生了不明来由的好感。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不是你最痛恨的魔法师的高塔？”法师冷着脸，想要将谈话的主动权拉回自己这边。
“当然。”纳西尔转过了身，注视着那个正不断转动的黑球，轻声说，“不过，我并不痛恨魔法师，我只是遗憾。”
“遗憾什么？”布兰登皱眉问，“遗憾他们不能成为神的走狗吗？”
“希尔兰提斯提醒的果然不错，你所在的世界真的有些不同。”纳西尔笑了，“不过正如我最开始所说，你需要选择，是现在了解清楚你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缘由，还是”
神的化身说到一半，举起了手。
几个不同的投影同时展现在了布兰登面前，每一幅都是静止的，就好像逼真的油画一样。
布兰登只是一看，顿时心中紧缩，觉得血液已经泵到了头上。
那几幅图中的状况每一个都无比凶险，让他不能继续淡然。
第一幅图。
塔顶处，四个奋不顾身的战士正在疯狂的向一个落下来的庞然巨物发动攻击。
布兰登依稀记得，那是一种叫做蝎尾狮的凶兽，哪怕一只，都是对塔上四人致命的存在。
更别说，现在他们面对的对手，数量可远远不止一只。
但更让他介意的，是那些蝎尾狮身上背负的高大战士。
黑色印纹，眼神冷峻而残忍，但他们似乎对那已经被赶离了奥法塔入口的四人没有兴趣，他们的目标，只是刚刚布兰登和米罗下来的入口而已。
第二幅图。
艾丽西娅正和卡莱一起向下降落，他们马上就要落到一面巨大的镜子上，而那镜子布兰登看得很清楚，正是他之前经过时，见到的那不明用途的圆镜。
艾丽西娅的神色有些恐慌，布兰登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不喜欢变化系魔法的小丫头，肯定是已经没有羽落或飞行之类的法术了。
而羽落术，一旦碰到那坚实的镜面，恐怕就会马上失效。
如果不想办法在她们落到镜面前打开通路，靠她们自己，很难安全向下通过剩下的距离，到达圆厅。
第三幅图。
远方的山岗上，涌潮骑士团只剩下了最后五个年轻人，他们仍在奋战，但剩下的三个巨人似乎有了什么新的计划，也不去看那几个陷入了重重包围的敌人，开始向着海边走去。
而其中最高大的那个巨人，额头上赫然有着一道红色的十字疤痕，看起来和卡莱额头上诅咒的样子完全一致。
第四幅图。
米尔德嘉港海边的港口城墙上，已经展开了血战，帝国人稀少的守备队看起来在节节败退。而紧贴着城墙的高大审判所却一片黑暗，那一段城墙空无一人，无数高大的蛮族从无人看守的城墙上冲进了城市。
而帝国方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强大剑手，带着一些装备都没穿齐的民兵牢牢固守在审判所前的街道上。
他们无惧牺牲，他们死战不退，生生将那些已经突破城墙防御的敌人堵在了港口上，让城市暂时没有受到蹂躏。
布兰登在那些奋勇战斗的帝国人里面甚至看到了不少老人和女人，这让他胸口有些堵得慌。
情况已经到了这样严峻的地步了吗。
“你既然是真神，为什么不去帮那些相信你的人？”布兰登转向了仍然在微笑的纳西尔，心中有些愤懑。
“我现在只是垂死之神，我所拥有的不多力量，都正在稳定这个世界本身。信仰我的人和我自己，都正在面对自己的命运。而我在此处和你谈话的重要性，甚至要远超一座城市的生灵。不，甚至远超过帝国本身存亡的命运，哪怕在我升神之时，所有的心愿都只有让人类能有一个自己的强大国度。”纳西尔摇摇头道，“这座塔剩余的力量不太多了，要维持防御和浮空的同时，不可能再继续让我们时停很久，现在，给出你的选择吧。你是想要知道一切的答案，还是要改变现状的能力。”
“假如我放弃了现在知道答案的机会，以后也还有，是吗？”
“谁知道呢。”纳西尔耸肩笑道，那笑容像极了哈特，“也许有，也许没有，在你的生命结束之前，一切都说不好。”
“但我知道答案之后，也还能活下来吗？”
“当然，如果你这样选择，告知你一切后，我会用这座塔最后的力量将你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安全地方。之后你可以没有负担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彻底摆脱之前和现在——也许还有以后，你会面对的重重困境。你可以用你身上那横跨诸界的力量去收获灵魂，强化你自己的力量，真正成为你自己命运的主人。”
“或者，和这座高塔一起站立在即将席卷世界的黑暗浪潮前，试着为文明与秩序留下一片庇护所，为那些注定面临苦难的迷途者，留下一座指引方向的灯塔。”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第144章 奇迹之塔（二）（）
布兰登沉默着，一时没有回答。
他真的想要知道自己为何来此，为什么会从和平安详的世界陷入这样危机重重的世界。
每晚的睡梦中，都在怀念那个世界中的一切。
美味的食物，柔软的床铺，充满了活力和希望的空气。
他想回去，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甚至想不顾一切抛下所有人，去寻找回家的办法。
可当答案真的已经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心中的砝码衡量着轻重。
纳西尔的建议最初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哪怕是一整个城市的生命和潜在获得的力量，也没有让那天平有所动摇。
布兰登也是人，而不是想要渡化天下的圣人，很难对陌生人产生太多的感情。
尤其是在和他自己真正关切的事上产生冲突的时候。
如果只有米尔德嘉的市民，布兰登完全可以同意纳西尔的交易，毕竟，他对这座城市没有什么不可动摇的责任，而兰提斯核心的安置点，也完全可以重新找过。
可当他再看向其他那几幅图的时候，天平慢慢翘了起来。
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