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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服务小姐们把所有的冷菜、热菜都上齐,每个人的酒杯都摆好。吴树明招过来一位这几名服务员中最漂亮的一位小姐道:
“小红,你现在就别在跑进跑出的了,你留在这屋里专门为我们斟酒,菜,就让其他人去端好了。”
于是,被他叫住的哪个名叫小红的服务员便赶快给大家斟满酒。
阚海左边坐的是县委检查团的小车司机小焦,右边是程光清。由于自己的酒量实在太小,一看见小红倒给自己的那杯满满的酒水,他不禁打了个寒糁——自己最多只有一两多的酒量,而现在桌上的每个酒杯,是足足能够盛一两的酒杯,这样,且不一、两杯就会被抽翻?而且,看现在吴树明他们这架势,且此是一、两轮就罢休的?他便向吴书记、舒部长等人提出自己不会喝酒。吴树明当然不依,同时,还神秘地将嘴巴凑近舒部长、古部长的耳边小声嘀咕些啥子。从吴树明和舒部长、古部长的表情看,显然,吴树明是在向舒部长和古部长两人介绍自己。
“哦,是这么回事呀?要喝,吆喝,今天老阚你一定要跟我们几个喝个痛快!”果然,舒部长双目紧紧盯住阚海,大笑着说道:“你不知到我跟阚尚杰主任是啥子关系吧?我们两个人七五年在北江区搞‘三分之一’时就是好朋友了。不仅同吃同住,甚至,好得来可以说裤子都同穿一条了,你说该不该喝?”
“你们说县委办的阚主任么?”舒部长刚说完,古部长马上接口说道:
“阚主任的爱人跟我老婆子是同一个单位的同事,她们两人耍得相当好。老阚,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嫂嫂,你哥哥他们两口儿,随时到我们家里来打打字牌,我们也经常去他们家打打闲牌。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嫂嫂。”
阚海觉得很不好意思,让大家晓得自己是阚尚杰的弟弟,实质就是让大家明白:自己就是堂堂云江县县委书记史立成的未来的女婿!因此,连两位县委来的副部长,都称自己“老阚”,而以前,他们一直都叫自己小阚。当然,吴树明除外,他是最早叫自己‘老阚’的。其实,在坐的人中最早知道自己是阚尚杰弟弟,以及与史家的关系的人,当数程光清——那是县委在召开工作组进村动员会之前的各个工作组组成人员的搭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是阚尚杰亲口告诉他的,意思是要他知道阚海不是一般的其他干部。但是,他一直都叫阚海为“大学生”或“阚大学”。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觉得阚海还是一个还未受‘污染’的幼苗,不象他哥哥和其他那些常年在党政机关里‘混’的干部们那样‘圆滑’。于是,他便觉得叫他‘大学生或阚大学,要更显得亲切些。
阚海在一边回答舒部长和古部长的问话的同时,死死抓住‘不能喝酒’这个问题不放。后来,鉴于阚海的‘特殊’身份,吴树明、舒部长、古部长三人便一致同意阚海只喝两杯!
要是他们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跟史春燕断绝了恋爱关系的事实真相,他们还会这样‘好说话’吗?阚海暗暗想到。
就在这时,吴树明把衬衣袖子一挽,右手执起自己桌面前的酒杯,朗声说道:
“今天,县委组织部的舒部长和宣传部的古部长等等诸位领导们,在百忙中特地腾出时间,冒酷暑、顶烈日来我们乌山乡督促、领导我们的工作,还有工作组的老阚和程组长亲自深入到我们乡的黑山村,号召、引导我们村民发家致富,这真是我们乌山乡人民的福气呀!暨此机会,我代表全乡一万七千人民,敬县上的各位领导一杯水酒,以表达我们衷心的感谢!来,各位县上的领导,我们把这杯酒干了,我先干为敬!”
说罢,吴树明的右手腕一抬,将手中的酒杯掀了个底朝天。
舒部长和古部长嘴里不停地说着: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还做的不够,请同志们多谅解。既然吴书记说话这么爽快的,那好,我们大家也把它干了,来!”
于是,县上来的七人除司机和阚海外,其他五人都一齐将手中的酒杯掀了个底朝天。
阚海虽然说没有将杯中酒一口“拿”下,但至少也喝了三分之一。辛辣的酒钻进肚里,顿感到胃子里一阵火烧火燎的。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一口喝下个这么多酒,他以往都是过啐的。于是,他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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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树明见县上的各位领导刚坐定,又叫小红为大家把酒渗满。待大家吃了几口菜,王清平又手执酒杯站了起来,环视一圈后说道:
“我们政府是在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既然乌山乡党委的吴书记都已经带头走在前面去了,我们乡政府这边也不能落后呀?!那好,请允许我代表乌山乡政府,敬各位县上的领导们一杯,请各位赏脸!”王清平说完,也象吴树明那样把右手腕一抬,将杯中酒一口拿下。
舒部长和古部长由于酒量大些,因而对王乡长的建议没啥子异议,也跟着王清平一口将第二杯酒欣然喝下。程光清的酒量虽不如舒部长和古部长那么大,但也至少喝个四两、半斤的不成问题,因而,他也没说啥子。倒是那位组织部的干事小伍,由于他酒量实际上也比阚海多不了二、三两,最多也就只好四两酒的量。因此,见吴树明和王清平两人的架势,恐怕不是每人仅喝四两、半斤就会收场的。这个时候,小伍便提出“大家一起干”的建议来。
然而,吴树明为首的乡党委、政府的干部们坚决不依。程光清和小伍虽然极力赞同,但终因舒部长、古部长两位重量级人物的缓昧态度而势单力博,意见没被通过。而阚海则因已经享受了‘优待’,原则上没有了‘发言权’。
喝下第二口酒后,阚海便觉得自己不但双颊发烫,而且,头也有几分晕了。而仔细环视一周,却见其他人神色都很正常,似乎根本还没有喝过酒似的,个个精神抖擞、谈兴正浓。其实,对于不会喝酒的阚海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的两杯酒,仅仅是个前奏,而真正意义上的喝酒,才刚刚开始呢。于是,接下来,通过观察,阚海方才明白:党政领导干部们不同凡响的智慧与热情,口才与计谋,原来全都在酒桌上,远比平日里工作中、会议上要深刻得多!就连在平日的工作中本来就行屈口纳的人,几杯酒下肚后,竟然便得灵牙利齿、头脑灵活、诡计多端起来。而且,劝酒的经常是谦卑与骄横并用;怀柔与要挟共举。
吴树明来了一杯‘一见如故’才刚刚坐定,王清平又来一句‘好事成双’,乌山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又马上来了个‘三身有幸’,乡财政所长宋宏伟又来个‘四季发财’,直敬得县上的几位领导晕头转向。虽然舒部长、古部长的酒量大些,但连续四、五杯干下去后,却也觉得两颊发烫。但是,从两人的表情看,似乎再喝刚才喝的量的两倍也不会醉。而此时,龙科长和小伍则已经面如赤碳了。
酒过数巡后,先前一直不甚主动的舒部长和古部长言语多起来,后发制人是他两喝酒时惯常采用的手段。朗声一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添一添”,直让吴树明、王清平觉得:既然人家管你官帽的都跟你谈到‘感情’了,如果不喝下这一杯,那能对得住人吗?没啥说的,只得一口‘闷’了。于是,围坐在大圆桌四周的县上和乡上的公仆们,此刻,又紧紧围绕着‘感情的’问题,再相互敬了几杯。
最后,气氛终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劝酒和狡酒的气氛愈演愈烈。强者不断坑奋着征服的欲望;稍弱的,也得虚张声势。因为在座的各位谁都知道:酒场,犹如战场,欺软怕硬是人类与身俱来的天性。于是,到后来,敬与逼也无法区分;劝与灌都是一样;唇枪舌战、拍桌敲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个比一个热情,一个比一个精明;敬有敬的理由,劝有劝的技巧——“酒逢知己千杯少,要喝就得喝个倒!”。直到最后,各方都有一、两个喝得酩酊大醉、丑态百出:县上的龙科长和小伍,乡上的王清平和付支,均成了这场‘战斗’中的‘趴下’者!
烂醉如泥的龙科长被阚海和司机小焦搀扶着,他快要燃烧的嘴里,大口大口地揣着粗气,步履蹒跚。他一会儿悲伤地诉说自己:在党政机关里干了十多年,至今仍然是个小小的科长,每月工资四百来元,老婆所在的公司跨了,孩子又快要上大学了,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呀?一会儿又哈哈大笑,手指跟自己一样烂醉的王清平说:你——你酒量比老子——小,你娃儿——比老子——先醉!
而王清平则被乡财政所所长宋宏伟和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搀扶着,虚张声势地手指龙科长大叫大嚷:
“你——你娃——娃儿别——别提劲——下次——我——我非得把你——抽翻!”
而付支则在大声嚷着:“走!我——我请各位——去——去唱歌跳舞……”
舒部长、古部长和吴树明也喝得够多了,虽然没有失态,但是,此时的神志也不那么清醒。对于自己这边喝醉了酒而乱讲话的,也毫无心思去阻止。于是,县上的和乡里的一行十多人,拖的拖,拉的拉;喊的喊,吼的吼;哭的哭,笑的笑……个个酒气熏天,摇晃着朝天外天公司在乌山乡政府所在地的下属分支机构——乌山乡文化娱乐中心的大门走去。
云江县全竟内所有乡镇的文化娱乐中心,都是天外有天股份有限公司的下设机构。从管理方式来讲,一般都实行了承包制。乌山乡文化娱乐中心也是一样,它目前由乡政府承包了,而乡政府却又委托了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代管。凡到乌山乡来的所有客人的接待,一律都是:吃——在乡政府食堂;玩——在‘娱乐中心’。这就是云江县县委号召的:肥水不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