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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微微皱着的眉头上可以看出，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除了咸鱼的腥臭味之外，还有受潮的烟草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奇怪气味，以及浓烈的酒味，构成了每个码头都会有的气息。码头上到处是衣着朴素，身穿羊毛短衣或者只穿短裙的渔民，水手和搬运工。他们的种族有精灵，有魔族。当然，偶尔也可以看到几个衣履光鲜的天界商人，以及魔族或龙族的商人，他们都是来这里查看货物，或者照看海边的船只的。码头上充满了人。
他们好不容易从拥挤繁忙的人群中穿过，来到了通向阿特兰提卡的公共潜水船舶，也就是潜艇前方。他们很幸运，潜艇没有开走，现在还有几个空位。他们买了票，坐在潜艇的座位上，这样才松了一口气。嘉烈重新紧张地打量起舱中的陈设来，这条船，或者说，潜艇，同魔界的军用潜艇的构造类似。由于是民用潜艇，因此座舱扩大了，座位变得柔软且宽大，增加了搭载人数。但美中不足的是，民用潜艇的火力并不比军用潜艇的火力强大，不过好在潜艇外部包裹有坚固的合金甲壳。看起来，这些甲壳让舰艇就像一只外壳五彩斑斓的大海螺那样，何况，它的作用不仅仅是美观，它既能防护海盗的炮火，又能防止海中生物的突然袭击。
潜艇的墙壁是柔和的灰色，还有华丽的挂画。潜艇内部有桌子和椅子，桌椅是按照四张椅子搭配一张桌子的布局来编组的。塞穆尔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左边是芙罗赛碧亚，嘉烈身旁则是路斯菲尔。算上他们四个人，潜艇内座无虚席了。人们的心情都很轻松，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去阿特兰提卡城投资或者旅行，不是打仗什么的。潜艇运营方允许人们携带宠物登上潜艇，因此一些人就将他们带来的动物放在桌子上或者地板上，让它们在宽大的潜艇内转来转去，嘉烈统计了一下，总共有六只猫，两只幼豹，三个水元素生物，三个到处乱转的土元素生物，四个发条战士，两只猎狗，两只猫头鹰，还有一条无毒的白鳞蛇，天知道为什么会允许这种东西上潜艇。推着餐车的售货员正在叫卖两角一份的盒饭。潜艇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液晶显示屏幕正在播放几则广告：有保健食品，有珠宝奢侈品，还有阿特兰提卡的某个商场打折促销的广告。
“刚刚从什么娱乐设备都没有的野人生活之中逃离，看到平日司空见惯的促销广告都觉得有趣极了。”路斯菲尔如是说着，嘉烈却提出了个建议。
“我们先吃点东西，角斗学校里的小篮面包是无法支撑我们去找人的。”
“不用，我已经带来了求生包。”塞穆尔有些心思恍惚地说。
“现在有钱，买一些吧。”嘉烈说。
“我也赞成吃些东西。”芙罗赛碧亚说：“我会买一些培根，和糖面包一起吃。施展魔法需要消耗大量体能，不吃饱一些是没办法的。噢，我的凤凰也需要吃的东西。”
售货小车中有盒饭，馅饼和棒冰，以及作为零食的糖，还有芙罗刚才看到的糖面包和培根片。芙罗买了糖面包和培根，嘉烈选择了最廉价但是最实惠的海藻酱油盒饭和冰水，海藻酱油这种调味料也是阿特兰提卡的特产，它是用海藻的孢子发酵成的。塞穆尔什么都没有买，路斯菲尔买了棒冰和馅饼。
“塞穆尔，你不饿吗？”路斯菲尔看到塞穆尔什么都没有购买，问：“我想你不会后悔吧？潜艇餐的物价可比角斗学校的伙食价格低廉多了。”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塞穆尔愁肠百结地推着眼镜，说。
“你紧张吗？”路斯菲尔问。
“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塞穆尔手指有些微颤地回答道。
“那你不担心吗？”后者侧过头，继续问。
“我担心得要命。”他叹了口气，平静地说。
在平静的回答的同时，塞穆尔摘下眼镜，不停地用装在口袋中的手帕擦拭着镜片。此刻他们已经脱掉了校服，换上了在魔界军中穿的日常服。
“那你怎么能这么洒脱呢？”路斯菲尔继续问。
“我一点都不洒脱！”他的话中带上了些许怒气。
他的回答又坦率，又简单，路斯菲尔什么都问不出来，怏怏不乐地吃着面前的东西。他终于又将镜片擦拭了一遍，重新戴回去。芙罗赛碧亚以斯文优雅和狼吞虎咽并存的不协调的动作吃着面包和培根，她的凤凰吃得更快，她既想要保持大家小姐的风度，又想要吃得快一点，因为时间很紧促。不过，因此她的动作是相当地矛盾。嘉烈则是将调味用的酱油倒在白米饭上，用方便木筷搅拌几下，食不知味地吃起来，因为，他的思维一直在高速运转着：看来塞穆尔相当担心加娜的事情，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海神冰洞附近走下潜水艇，一刻都不能耽搁。他知道，要随时提防意外，不能措手不及。他们所带的东西还算是充足的，个人的武器都绑定在身上。现在只能盼望加娜平安无事了，但愿她能够想通一点，如果加娜自杀，那么他们也就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外援。
第44章 寻人4（）
寻人4
潜艇小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开始下潜。旅客们的交谈声很快淹没在气泡破裂的爆鸣声，和水流的轰响声中了。窗外是那样的吵，吵得不少人感到心烦意乱，潜艇钻进了如同碧蓝的水晶般的海水之中，很快，水晶的颜色变得深沉，潜艇尾翼割开海水，在它身后留下一团团的纯白泡沫，泡沫破裂的声音始终如影随形，暖热的海水和冰凉的海水流动交汇所发出的嗡嗡声，像是数只强壮的蜜蜂在金属圆筒中扑腾翅膀。几个第一次旅行的旅客开始不安，舱内的动物，除了水元素之外的宠物惊惶地跳到了主人所在的方向。而他们的主人不得不花费比平日多出一倍的努力来安抚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情况真是糟糕，还没有遇上激流呢。
“我的凤凰有些头晕了，大家，有谁带来了晕船药？”芙罗首先开口，向三个同伴求助，好心的路斯菲尔立刻施展了解除眩晕的咒语，但又嘲笑起来：“我说，亲爱的芙罗，你的凤凰不会是个见水死吧？”
“不至于那么严重。”芙罗笑眯眯地回答着，因为她知道路斯菲尔就是这个样子，因此她不会责怪他。塞穆尔从不安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心想，谢天谢地，不至于在没有找到加娜之前就起内讧。
当然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潜艇前进的速度不慢，在晕眩，无奈，喧嚷和气泡破碎的声音之中，它像一条五颜六色的鹦鹉螺，在海水构成的水晶之中飞快穿行。许多旅客开始指点从窗外游过的，和生长着的，五光十色的海洋生物。他们兴致勃勃，大声谈笑，与之相对的是四个人的高度戒备和愁肠百结。海水中浮动的发光的磷虾和鱼，偶尔穿梭而过的海底巨怪，在石板街一样的岩石旁边招展的，头发一样又细又美的海草完全没有让他们打起精神来，直到潜水艇在一条海中大道上前进为止。
大道的尽头就是阿特兰提卡大城，它是一座雄伟的城市，没有城墙，用水晶建造的高塔和楼房在海水中发出令人心神俱醉的纯白魔光。潜艇在大道旁边的岩石雕刻成的站牌旁边停下来，旅客门走下潜艇，陆续向城中走去，四个人也下了车，注视在汹涌的水流之中巍然不动的站牌。
“往南走十二海里就是海神冰洞。”
“这么远！”塞穆尔第一个惊愕地说。
他们有在水中说话的能力，不过，在水中说话的感觉并不太好，可以想象水充满肺部，异常憋闷的情况下，你还要开口，讲话。就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幸他们的体质都比较强韧，因此也能习惯在水中的生活，不至于为这种困扰而烦恼，塞穆尔又是在魔界军中受到过比角斗士学校还要严苛的训练的，所以对于这种环境，他感到应付自如。
“十二海里，不算远。”芙罗赛碧亚说：“我们可以顺着洋流的方向走。”
“等到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我不知道加娜是否还能活着。”塞穆尔焦躁地说：“按照我们的速度，在水底潜泳十二海里也要用十分钟左右，还是在顺流的情况之下用急行军的速度。”
“那就用急行军的速度。”嘉烈表情坚定并且动作迅速地迎向塞穆尔，说：“水中急行军会消耗我们的体力，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我们必须急行军，塞穆尔，你牵挂着加娜的安危。我知道，所以我们不能再知难而退了，我们要顺着洋流，往南方急行军，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要将加娜找到。”
他的一通慷慨陈词不仅仅让塞穆尔清醒过来，不再执着于路程的遥远，并且将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富有激情了？可能他的激情，那种草原人民注重情义的豪气从来没有消失过，经过锤炼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
他将感情思考看做是一种失败，因为谋士不应该将过多的感情因素掺杂在分析事物的过程之中。
“好了，我们走吧。”塞穆尔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说：“阿烈，谢谢你。”
他点了点头，四个人开始沿着洋流，向海神冰洞前进，因为现在是不可能有什么计程车来搭载他们的，而距离下一班去海神冰洞的潜水艇的到来，还有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踩在水上，嘉烈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因为他的属性同水很相近。许多发光的海生动物，在他们身旁欢快地游动着，塞穆尔和芙罗赛碧亚心无旁骛地向前游，他们的头发在水中散开，仿佛是光滑的丝线。路斯菲尔不停地大呼小叫：“噢，我踩到一条鱼了！”
“喔，我踩到一只螃蟹啦，天啊它在用钳子夹我的脚后跟。”
“小虾，看那看那，发光的小虾，这就是磷虾。”
当洋流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冰冷深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