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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真的,没怎么认出来他……
不对,他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有问题。
问题很严重。
他自己已经背对着那几个人,所以表情的异常无人发现,但是心底的警钟越敲越响。
与后方的距离距离渐渐拉远,他们不可能听清自己的谈话之后,弗雷恩才开口:「你刚才……」
「你就不怕他们听到吗?」布鲁图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正有此意。」弗雷恩语速急促,把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一点连珠炮般地射出来,「如果他们都认不出你是什么样子的话,为什么他们会知道你……在跟踪我?怎么认出来的?」
「难道不是……」
「我的形容就足以勾勒出你的外貌吗?不能吧?」
弗雷恩背过身,直视布鲁图。
弗雷恩无法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布鲁图撒了另一个谎言,还是他对奈德他们的判断有问题。
从布鲁图的表情上,他看不出结果。
也就是说,他阴沉着脸,受挫的样子一闪而过。
「被摆了一道吗?」他咬牙切齿,一只手抓住法伊,瞬间加速。
弗雷恩犹豫了一下,紧随其后,不管怎么说,现在落单的风险更大,不仅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法伊。
她依旧是呆呆地任人摆布。
布鲁图没有走向那个女性指向的那条路,而是跑向了另一边。
后面的人变多,也逐渐追了上来。
布鲁图的速度很快,总是把他拉开一段距离后,才又放慢点脚步,不知道他是在顾忌弗雷恩,还是免得法伊绊个跟头。
前面也有人,而且人很多,只有一个地方布置稍弱。
「快点,这里。」
「不是陷阱吗?」
「没关系,冲。」
布鲁图飞跃的时候一个肘击,顶住盾牌,盾牌压住那个人的肚子,把他重重地向后压去。强行开出了一条路。
弗雷恩从旁边的人面前的刀尖前略过——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还有点距离。但在刀尖上起舞,这个形容也没错。
这条路很危险。
朝着这个方向继续跑,人更多了,但仍有弱点,还是明显的突破口。
依旧明显过头。
「真没问题?」
「听我的,绝对没有问题。」他一口咬定,但弗雷恩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他。
再往前的时候,街道的人数和布置应该怎么形容,该怎么形容呢?
只能说,弗雷恩开始相信,罗斯看向布鲁图时,那极为忌惮的眼神绝不算错。或许布鲁图真的有将月亮射落的能力也说不定。
不然根本不可能从这边冒出这么多人,规模仿佛一场小型地战争。
他们被团团包围。
不能冲出去,没有办法。
布鲁图紧紧挡在他面前,所以弗雷恩的视线受蔽,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到的,只是他抬起头的样子。
「有办法吗?」
「如果两个人都出去的话,很难。」他语调轻松。
弗雷恩楞了一下:「两个人的话……你要丢下她?」
虽然很难接受,但不是不行,弗雷恩大体信赖罗斯,也觉得这些围着他们的人不会下狠手。
至少不会对她太狠。
顺着布鲁图的视线,他看向高悬天空的明月,圆形的明月。
弗雷恩此时才察觉到,明月旁的星辰,排列整齐,这个排布有些眼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不,是你。」
恶寒窜上了他的脊背,无法接受,即使能接受隐含的信息,也无法接受背后的结果。
「什么意思?」
虽然布鲁图的口气,怎么听都不像背叛了他,但是他以冰冷而诚恳的语气说出的话,和说出来的内容背道而驰。
「我的任务到此结束,现在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这次抱歉了。」
布鲁图向前几步,周围的尽收眼底。
「你到底……」
而弗雷恩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世界开始旋转。
视线所及,都混沌成漩涡,搅成一团,暗夜,明月,火把,军服,人脸,黑色,白色,红色,绿色,黄色,全都密集地交错铺开,拉长,弯曲,最后混合,成为同一个颜色。
一切皆褪为黑暗。
第25章 换边()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上升。
不,是他在下坠。
衣服和身体之间涌入大量空气,剧烈膨胀,把他的衣服整个撑起,宽松的腰鼓着,把塞进去的衣服抖了出来。气流从胸口溢出,抽打着自己的下巴。两条腿不自然地交错,不知道应该摆成怎么样的姿势,但他再怎么行动,也没有发生什么。
体感的速度没有任何变化,他仍在直直坠落。
浓稠的黑暗没有在化开,声音也一起消失——风声和呼吸也完全听不见。
自己死了吗?没有吧?
弗雷恩的眼前出现遥远的微光,星星点点,又在一瞬间被引爆,亮度之大,使他不得不闭眼。同时,身体轰然坠落,肘部,臀部,腰部,背部,相继触地。想要用脖子支撑柱自己的后脑勺,但没有成功。弗雷恩的后脑勺在地面磕了一下,他忍不住呻吟起来,这也是他从刚才开始,听到的唯一声音。
他就这样重重地一摔,使不上力,也站不起来。睁开被泪水浸满的眼眶——他无比确信这些泪水是生理反应所致——他看到了高耸的天花板,球顶,青色的石砖聚集在了一处,在穹顶之下是柔和的,播撒开来的白色光球,其背侧的彩绘玻璃形成了一个曲面,短促弧形,不规则的色块嵌在一起,难以辨识出其中厚重的黑边。
在这有些花花绿绿的玻璃刺反光下,他意识到自己至少没有丧失视觉,还认得出来颜色。
那么,眼见为实,亲眼确认。
挺起脖子,他微微后仰,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士兵,穿着的衣服是白天在图书馆见到的那样,人很多,神色警惕。再往后,是铺开的人群,位置呈阶梯状,坐了几排,约有二三十人,再往后,是更多的士兵,隐藏在阴影之中,辨认不出什么。
自己现在的位置,就在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弗雷恩忍不住吞下口水。
前几排的,中间的那些人穿的还算相像。除此之外,剩下的人身着的衣服各异,款式和色彩都有些区别,要说共同点,就是都很华丽,颜色的纯度很高,也很干净。花纹也都勾勒的清晰可见,无论是女士面前的,半透明的紫色面纱,还是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在领口绣上的金边,即使在一段距离之外,也认得出皆为上品。
他们都在看自己,表情不尽相同。
疑虑的,嘲讽的,评估的,冷漠的,真诚的,以及信任的。而且这些视线让人如坐针毡,虽然不至于刺穿弗雷恩身上的铠甲,但足以让他心烦意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应对这些给人留下「很烦」印象的家伙。
他把布鲁图和法伊的影子从自己的大脑中扫出去,现在不是顾及他们的时候。而且布鲁图也许就是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所以才带着法伊走为上。
那么,问题就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旦优先开口,也就意味着自己丧失了主动权——无论是说错还是暴露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所以,他在等待。
躺在地上的弗雷恩收起纷乱的思绪,连同着收起自己的头,在原地翻了个身——地上很干净,还画着复杂的图案,也多亏这些凹凸不平的图案,他汗湿的手心撑住地面时才没有发滑。
从蹲姿站起来,弗雷恩发现他的两边也各有士兵,而且穿的也是「华丽」的衣服。他在裤子上抹掉手里的汗,忐忑的情绪也放缓了一点,因为他对现在发生什么隐隐有所察觉。
不过,他仍在警惕地左右扫视,仿佛受惊的猫,张牙舞爪地想要屏退所有入侵自己地盘的人。
他的动作引得两边的士兵微微放低手臂,弯曲膝盖,像是随时准备上前,将他制服。
「怎么回事?」
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中年男性扶了扶头冠,开了口。从弗雷恩的角度,能够正面观察到他的表情。虽然语气威严,也很镇定,但眼神深处闪躲着怯懦,让人觉得心事重重。
除了他掸去自己身上扬尘的,轻轻的普通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有人还看着他,也有人把视线转移到了那个老者上。
也就是说,这句话应该是对身边的老者问的,而那老者放松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在下认为,可能是这次出了问题,抑或是上次没有彻底失败。」
语毕,他以手段的末端轻轻敲击地面。
以此为讯号,静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举座哗然。
虽然没有人兴奋的大叫,或者夸张的交头接耳,但窃窃私语的声音却不加抑制,仿佛是要盖过别人的交谈般,连他这里也听得到一点。
「成功了吗?」
「应该没有,看他的衣服,不是王都的驻防部队吗?」
「没有见过,我觉得不是。」
「这么年轻,就说是个笑话。」
「我挺中意他,挺有趣的。」
带着头冠的男性回过身:「安静,都安静。」
他第一遍的声音不够大,除了坐在最远的两侧,没什么反应——但那边的话本来就相比不多。
在他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身后的那几排才静默了下来。
中年男性在看到弗雷恩衣服的时,又叹了口气,对坐在身边的老人说了些什么。老者点点头,默念了些话。弗雷恩感觉到一股气流直接穿过远处紧闭着的大门,飞向远方。
弗雷恩没有听清楚,只依稀辨认出了「拉门」这个名字。
他站起来,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话语流畅,语气也很诚恳:「那么,我是斯坦普斯王国的国王利尔斯,遥远的异乡人,请您帮忙拯救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