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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比谁都清楚,不是吗?这些都不算什么,谁都会这么干不是吗?您只是希望我离开这里而已!”首相的声音变得严厉了。“你讨厌我,你害怕我。”
国王沉默了。
“不止这些问题,”国王别开了视线,“您私自派人对自己的同僚进行监视,这也是极其不适当的行为吧?被您指派的人,已经跟他的上司坦白了一切……”
首相苍老的脸上,血色更加少了,他感到脑中有些晕眩。
连他也背叛了,也对自己反戈一击。
真是……干得好。
那张年轻的面孔闪过他的脑海,表情严肃,满是野心,很像那时的自己。
干得好,干得漂亮,干净利落的背叛。
国王不再说话,任由首相静静地站着。
书房再度陷入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首相的声音重新响起。
“你不敢看我,是吧?”
没有回答,首相也没有等待回答。
“你害怕我,你讨厌我,然而多年来你一直试图掩饰这一点。正如你们当年害怕第三等级,却又竭力把自己打扮成第三等级一样!可笑,可笑极了!”首相突然大笑起来。“您只是个半吊子的人物,您和您的父亲都是。想要扮演革命者却拿不出气魄,想要扮演'***'者却没那份残忍!你是个平庸之辈,喜欢倾谈却才能寥寥,好高骛远却没有胆量!丹东赞扬了你,你也转身就逃离法国;波旁容忍了你,你转身就带人毁灭了它!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竭力想要在我面前扮演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装得像个拿破仑似的……哈哈哈哈!”
【路易-菲利普在法国大革命最初阶段跟随着自己的父亲投机革命,成为积极的“革命分子”还得到了身为革命领袖之一的丹东的勉励和嘉奖。但是到了最恐怖的血腥阶段,他于1793年逃出法国,几个月后他父亲被革命政斧送上断头台。】
哈哈哈哈!
伴随着首相的笑声,国王脸色越来越难看。
“够了……”他一拍桌子,“够了!”
这位至尊站了起来,怒视着首相。“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轻视我……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一点。我无法忍受你了,我不想和你翻脸,但我至少能让你离开!”
“我轻视的不只是你一个,”首相仍旧微笑着,“而是所有只会夸夸其谈的你们。”
“所以请你离开!”国王几乎是喊了出来。
这恐怕是两人之间第一次如此推心置腹的谈话,当然也肯定是最后一次。
“我当然会离开的。”首相冷冷地回答。“就是不知道你还能坐在这里多久。”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还要谢谢你,这可能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对你说出心里话。”他突然轻声道谢。
接着不再管有些气急败坏的国王,大步离开。
……………………
看着步履蹒跚的老人,迪利埃翁子爵优雅地伸出手来想要搀扶,结果却被他一手甩开。
“留着这只手吧,先生,某一天您还需要它来抓一只救命绳。”他若有所指,但是又像是什么都没说。“现在,我是一个共和主义者了,而你……”他的冷笑让子爵有些不寒而栗,“你将很快也会变成一个共和主义者,是的,很快。”
接着,他继续朝前走。
就这样,他慢慢地朝前走着,仪态仍旧像来时一样端正,似乎不像是一个很快就要向国王提交辞呈的首相。
宫廷精巧的建筑和雕塑,他都视若无睹,他只是看着前方。什么都映入眼底,却又什么都没看。
路易十六曾在这里颁布诏令,宣布自己成为立宪君主;拿破仑曾在这里颁布诏令,宣布退位;波旁王朝曾在这里颁布诏命,将王位让给路易菲利普,一切的风云变幻他都曾经历过,见证过,参与过。
而今,他将最后一次见证这座宫殿所上演的历史。
“在世界上,在所有的告別中,再也没有比与权力告別更令人痛苦的事情了。”
【此言是法国最伟大的政治投机者塔列朗亲王所说的,他于1838年死去,生前备享尊荣,历经几朝而不倒。】
他脑中再次回荡起这句话。
然后首相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你是对的,只可惜你死得太早了。
而我……
首相最后回头,看了看背后那些华美的宫室。
我将亲眼见证这个朝廷的灭亡,和那些来来去去的王朝一样。
他重新回头,离开了这座宫廷,此后,他再也没有进入此地。
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亲身参与大革命的那伟大而又激情的一代人,最终也随着他的脚步,离开了法兰西的最高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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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可笑”的德国威胁论()
花与剑与法兰西;第七十四章 “可笑”的德国威胁论
“太好了!苏尔特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今天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背叛者就以只能是被众叛亲离收场。濠奿榛尚”
首相的辞职下野,不止让接替他位子的外交大臣、投靠外交大臣的其他臣僚欢呼雀跃,也让各路仍在潜藏的反贼们弹冠相庆,比如……特雷维尔侯爵。
看到报纸上以头条刊载的“首相辞职,外交大臣被国王陛下授权组阁”的消息,老侯爵惊喜交加地直拍桌子大笑,浑然忘了平曰里总是强调的风度和镇定,甚至忘了自己的孙子和孙女就在旁边。
“爷爷,面包都快被您碾碎了!”芙兰撒娇般地喊了一声,提醒着祖父的失态。
“啊哈,可让我的小美人儿生气了啊……”老人带着歉意地笑着,然后扔开了被自己碾碎的面包,“抱歉,你的爷爷只是太高兴了。”
“真不明白你们怎么会那么热衷于这种事……”芙兰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真正的男人,就是这种生物,一想到政治和打仗,就忍不住要热血沸腾。”侯爵仍旧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孙女儿,“你可能觉得无聊,但这就是他们的春药,是他们活着的意义。”
“您……您怎么能和孙女说这种话呢!”芙兰的脸蓦地红了下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显然是能够听懂这个词的。她大声抱怨了一句自己的爷爷,然后埋下头来继续吃早餐。
由此可见侯爵的心情是多么的好,竟然罕见地跟自己的孙女开起了这种骑兵式的玩笑!
也由此可见那位达尔马提亚公爵,究竟给他们的那些敌人们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看着妹妹吃瘪害羞的样子,夏尔心里暗暗感到一阵愉悦,忍不住也偷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重新端正了表情。
但是,很不幸仍旧被妹妹看见了。
“我吃完了!”芙兰捂着脸小跑着走了
“不过,苏尔特虽然已经走了,但是我们也只能高兴一时而已……”芙兰离开之后,夏尔换了个话题,“那毕竟只是走了的一个人而已……”
他这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的爷爷不要太过高兴,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是由于芙兰在场他也不好说得特别直白,只能这样暗示一下——很显然这样的暗示也足够对方听懂了。
是的,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而祖孙两个的目标是要赶走一大批人。
果然,听了夏尔的话后,侯爵慢慢地敛起笑容,恢复了原本的仪态。“你说得对,夏尔。现在只是走了一个人而已……”
他慢慢地重新拿起了报纸,继续看了下去。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重新开口了,似乎是对夏尔说。
“现在欧洲各国的形势都不大妙啊,整个大6都在躁动不安,不止法兰西。”
“是的,相当不妙。”夏尔回答,,“现在这块大6就在火山口上,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必定到来的喷发。”
就在此刻的1847年,由于铁路投机终告破产,英国新一轮的经济危机开始了。许多线路停目铺设,干线铁路的工程进展大大放慢。恰在铁路危机爆发之际,又出现英国和中欧、南欧地区农业严重歉收,粮食价格比1845年上涨一倍,进一步缩小了工业品市场。生铁产量在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内减少了三分之一。而工业的另一支柱——纺织业本来已经在下降中,随着铁路投机的破灭和粮价飞涨,进一步落入低谷。
而随着英国后尘,欧洲大6也很快跌入了经济危机的深渊。
在1846年英国废除对外国进口粮食加收高额关税的《谷物法》之后,德意志迅速成为了英国进口农产品的主要地区,随着英国经济的低迷农产品出口迅速下降,并且德国工业家们也面临着英国工业品倾销的残酷竞争,苦不堪言。
法国的工业家们虽然有高额关税的保护,但是也受到了相当强烈的冲击,大量工人失业——正因为如此,法国各地才会躁动不安,七月王朝的统治才会如此摇摇欲坠。
曰后即将席卷整个欧洲的大革命,此刻也已经被播下了种子,正等到那一刻的总爆发。
不过夏尔现在还不用为这个而担忧害怕,反而可以利用这种形势牟利。
“普王召开全民国会,准备征询商讨国事……”侯爵又念了下一条新闻,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瞧瞧,夏尔,瞧瞧,如今就连普鲁士的国王都想着要搞三级会议啦!”
【1847年,迫于政治和财政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四世召开国会,准备商讨国事,普鲁士各区议会均派出了代表。但是国王拒绝给予该国会任何宪法上的权力,国会中的自由主义者因而失望地自行解散。】
“这是大势所趋。”
“但是很可笑。”侯爵尖刻地说,“普鲁士人……他们懂什么?”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很罕见地,夏尔打算反驳一下爷爷的话。
“我……我并不觉得普鲁士人可笑,我反而觉得他们有点儿可怕,他们是必须严加防备的对手。如果不加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