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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特雷维尔先生,您这是哪儿的话?实际上我们应该感谢您给了我们一个打发时光的好机会才对……”他笑着朝夏尔躬了躬身,然后握住了夏尔的手,颇为矜持地摇晃了几下,“我是赫尔穆特…冯…梅勒森,现任使馆二等秘书,很高兴今天有机会见到您。”
“您能够这么说可是让我放心不少了,冯…梅勒森先生,谢谢您。”夏尔笑着松开了手,“我衷心希望诸位能够在我这儿享受到一次愉快的宴会。”
还不错,一位二等秘书至少还是能够说出点东西来的,看来奥地利人的态度也并非毫不积极。夏尔心想。
因为当前的奥地利驻法国大使头衔为赫赫有名的大银行家罗特希尔德男爵所有,所以现在奥地利使馆的实际负责人是使馆参赞和一等秘书两位。而这两位重要的外交官员,当然是事务十分繁忙的,仓促之间也抽不出时间来参加夏尔突然提出来的邀请,事实上能来一位二等秘书作为领头,实际上已经能够让夏尔感觉满意了——至少他觉得自己已经受到了奥地利人足够认真的对待。
“我也深信如此。”秘书仍旧十分友好地笑着,然后转头看着精心打扮过的夏洛特,一步走到了夏洛特的面前,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能够得到有如此美丽的夫人的招待,我真为我那些来不了的同事们而深表遗憾。”
“您真是太客气了,先生。”夏洛特微笑着,任由他拿起自己的右手,并且嘴唇在手背上微微一触。“我只是唯恐对您招待不周,结果引发了可怕的欧洲危机呢!”
“今晚唯一有可能发生的欧洲危机,就是您将我们提前赶走,夫人。”秘书面带笑意地回答,“除此之外,欧洲一片和平。”
“哈哈,那您不用担心,”夏洛特被他给逗笑了,“只要您觉得可以,尽可以在我们这儿带着,多晚都行……哪怕为了拯救了欧洲,我也会一直留在席上招待您的。”
这位二等秘书,以一种恰到好处的亲切,让夏尔和夏洛特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在外交场上,虽然毫无原则并且反复无常,但奥地利人至少在风度上面是无可指摘的。
在夏洛特和秘书互相致意的时候,夏尔也没有闲着,而是面带笑容地看着秘书后面跟着了那一小群人,想要从中找出那个他所注意的人来。
然后,他在这群人当中,发现了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同样衣着精致,并且面孔上带着一种随和的笑容,同样在打量着自己。他留着一头灰褐色的短分发,脸上轮廓分明,眼睛也十分有神,看得出是那种很有想法的人。
除了更加年轻的模样之外,他脸上那种昂然的态度,显然和其他人有些畏缩拘谨的样子有些不同。在夏尔的注视下,他不慌不忙,微笑着同样打量着夏尔,好像不知道这个人正是法国外交部现在最大的实权人物之一、路易…波拿巴最为宠信的助手一样。
这种外表温和的倨傲,应该也就是公爵或者亲王的儿子才能有的吧。
“冯…梅特涅先生?”夏尔带着一丝笃定,朝这个年轻人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德…特雷维尔先生。”果然,这个年轻人微微朝夏尔点了点头,“很高兴能够见到您。”
“请原谅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理查德…冯…梅特涅貌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于对您的好奇与钦佩,所以我对您充满了好奇,这次有了机会,我就想要见见您……”
“能够请到梅特涅亲王的儿子作为客人,我感到十分荣幸。”夏尔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我一直都十分敬重您的父亲,他绝对是上个时代最为出色的人之一。”
“很高兴您能够对我父亲给予如此高的评价。”理查德重重地握住了夏尔的手,“我想,他会十分开心的,因为他对您也十分看重——套用您刚才说的话吧,我们父子两个都认为,您绝对是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人之一。”
我?居然能够得到梅特涅的如此称赞?这是客套话吗?
不……以这位亲王的高傲,他没道理这么编话来奉承自己。
看来,是真的了……
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人之一……这是一种多么难得的评价啊!
哪怕是城府深沉的夏尔,此时此刻心中也不禁充满了那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好了,我想我不能在门外招待诸位,”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得意忘形,夏尔很快移开了话题,“大家请进去吧,可不要浪费夫人今晚精心准备的晚餐啊。”
在一片灯火辉煌当中,理查德…冯…梅特涅和赫尔穆特…冯…梅勒森等客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夏尔夫妇后面,走进到了宽大宏伟的大厅当中。
“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看着着精心装饰的大厅和墙壁以及四处流光溢彩的光线,未来的亲王禁不住感叹了一声。
“德…特雷维尔先生确实抢到了一个好地方。”赫尔穆特…冯…梅勒森低声回答。
“这是路易…波拿巴对他才能的奖赏。”也许是听出了二等秘书含而不露的嘲讽,理查德低声为走在前面的主人辩护了,“如果有谁能够为我们的陛下作出同样的功绩,他也会得到这样的奖赏的。”
“哈布斯堡不会让自己落入到那样的困境当中。”二等秘书耸了耸肩。
不,他曾经落入了,只是依靠我的父亲,它才避免了被更进一步的羞辱——不管它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事实终归是事实。
理查德在心中回答。
就在两位奥地利人的窃窃私语当中,这一行人走到了餐桌边,然后就在他们落座的同时,久已待命的乐师们立刻奏响了轻柔的乐曲。
特有的奥地利旋律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让这群奥地利人深受触动。
“今天的晚宴是夏洛特精心准备的,希望诸位能够得到一次愉快的享受,不管是嘴上的还是耳中的。”夏尔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示意仆人开始上菜。
“我十分感激您的招待,夫人。”理查德连忙向夏洛特致谢,“您势必将成为社交界最受人瞩目的女主人之一。让我们为了美丽的德…特雷维尔夫人青春常驻而干上一杯吧?”
“谢谢您,干杯!”
所有人都抬起了酒杯。
在觥筹交错之间,大家享用着精心准备的晚餐,一起谈天说地。
直到见到客人们慢慢都进入到了状态之后,夏尔终于开口问起了施瓦岑贝格亲王的病情。
他很快就得到了秘书毫不乐观的答复。
“哎,真没想到,亲王还在如此年纪,就会发生这等灾祸!如果亲王真的因此而离开了我们的话,那就太令人惋惜了。”夏尔貌似颓丧地叹了口气,“对他我也是充满了敬仰的,作为在危难之中拯救了国家的人,他理应得到每一个人的尊崇。”
“愿您的良好祝愿能够感动上帝,先生。”赫尔穆特…冯…梅勒森矜持地向夏尔致谢,“我们每个人都同您一样,衷心希望他能挺过灾祸,继续帮助陛下守护整个国家。”
“是啊,他以无比的决心和意志力,将普鲁士人强行压服,对此我是看成外交杰作的。”夏尔长叹了口气,“如果这份杰作因为伟人的灾祸而褪色的话,那就未免太让人惋惜了。”
奥地利人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在探底了。
“亲王最大的功绩是维护了帝国的和平,我们奥地利人爱好和平。”赫尔穆特…冯…梅勒森暗示自己不接受挑拨,也无法给出更加明确的答复。“我们值得为和平干一杯。”
呵呵,想跟我玩套话吗?
夏尔心里突然冷笑了起来。
人人都说,外交就是一本正经说谎话的艺术。别看我只是初入外交界,其实在这方面,我早就是无师自通了……先生。
一边在心里冷笑,夏尔一边在脸上堆积出了凝重而又诚恳的表情。
“先生,正如同您那样,我是一个非常爱好和平,非常憎恶流血的人。是的,我憎恶杀戮,也认为战争毫无意义,难道过去几百年的厮杀当中,我国和贵国从中得到了任何的好处了吗?杀戮只会让我们仇恨彼此,却无法得到任何其他东西。”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夏尔饱含深情地说了下去,“一想到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充满理想和光辉未来、甚至同样刚刚成家的年轻人,竟然有可能要去死神的旁边面对最为可怕的风险,我就感到心痛不已!
我爱我的妻子,爱我的亲人,别的人也一样——那么,有什么理由为了一己私欲逼迫年轻人们抛弃自己所爱的亲人,去流血牺牲呢?这不仅是不理智的,更加是不道德的!我敢说,在法国,经过了几十年的阵痛之后,这种和平主义思潮也是大家共同的想法。这是休养生息的年代,这是在和平当中追求繁荣以及和睦相处的年代——总统也正是如此想的。他和我都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为了欧洲和欧洲人的和平,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努力和汗水!
是的,先生们,为了赞颂伟大的和平,让我们干一杯吧!”
就在人人惊愕的视线当中,夏尔满面笑容地抬起了酒杯。(未完待续。)
第八章 各怀机锋()
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夏尔充满激情地大发了一通热爱和平的宏论,诚恳得几乎像是发自内心一样。然而,他得到的并不是一阵响应他的热烈欢呼,而是略带惊愕的面面相觑。
奥地利人们互相对视着,一副想要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毫无疑问,这种表演他们是完全不会相信的。
在如今的法国,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厌恶杀戮、爱好和平,唯独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同党们是没有资格的。如果没有勃勃野心、又没有不惮于杀人放火的邪恶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一步步地从寒微中爬了起来,最后发动了血腥的政变,篡夺法国的最高权力呢?
而这位德…特雷维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