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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尔冯斯作为经验老道的银行家继承人,他当然明白这种笑容意味着什么——在政界,没有天使,想要别人帮什么忙,自然就要准备好让别人得到什么。
“您放心吧,阁下。”他将苹果核随手扔到了旁边的一个小烟灰缸里面,然后兴冲冲地对着夏尔保证,“这个企业里面,少不了您的一份儿股份的,说实话您如果不要的话,我们倒还更为难呢!”
“很好。”夏尔微微点头,十分赞赏对方这种乖觉的态度,然后他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玛丽,“现在,她在这里了,这些事情都让她来负责吧,有什么事情你告诉她就好,如果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话自然会来叫我的。”
“嗯,我明白,您放心吧,阁下!”阿尔冯斯自然马上连连答应,然后再朝着玛丽点头问好。
在名利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自然很明白这种套路——对一个大臣来说,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得越来越好,最好从来都没有闻过铜臭味,脏事都有身边某个不起眼的人来干。这样既显得没什么痕迹,在出了什么万一之后又能让自己一清二白。
玛丽十分明智地没有在两个年轻人之间插话,她只是同样笑着朝阿尔冯斯点了点头。
不过,阿尔冯斯感觉这种笑容在礼貌当中好像透着一点别的什么,好像是在暗示“您没事的话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大臣阁下还要独处一会儿”一样。
看来真是颇为得宠啊,所以这么有底气,以后可真得认真对待她。看着她这么自然的暗示,阿尔冯斯暗想。
一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兴趣再打搅大臣阁下的乐趣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然后舒服地伸了伸懒腰,“好吧,阁下,您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我也去舒展下筋骨……”
接着,他轻轻行礼,然后转身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所谓舒展筋骨,当然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做什么锻炼而已,而是有人陪伴他舒展筋骨——在这里服务的侍女虽然人数不多,不过个个都经过了精挑细选,而且性格都十分可靠。
她们的收入十分可观,比起外面的同类职务来说可以说超出了一大截,而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陪伴这些宾客,让他们可以在百忙之中消遣一下,舒缓身心淤积的压力——当然,如此高的薪水也可以让她们对自己在这里经历的一切都守密——这座隐秘的俱乐部里面,也充斥了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夏尔一开始就打算把这里变成他招待部下和合作者们的地方,所以该有的自然都会有。
而阿尔冯斯今天心情这么畅快,早已经让他身上的血流加速,他想要发泄一下倒也无可厚非。
等到他离开之后,玛丽直接就到了门口,挥手斥退了想要过来收拾东西的侍女,然后关上了门,重新走到了沙发边靠了下来。
不过这下她比刚才还要没规矩了,直接贴在了夏尔的身上,然后随手从旁边拿起了一粒葡萄,剥开皮放到了夏尔的口中。
“唔,谢谢!”夏尔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
“先生,您就不担心我吗?”然而,在这么温柔的举动之后,她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嗯?担心你?”夏尔有些奇怪了。
“您……您把我带上了这样的位置,又让我接触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现在还让我来帮您处理这些……难道您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吗?”玛丽双手轻轻地端着他的头,然后微笑着问他。
“哦,我不担心。”夏尔马上回答,“你一直忠心耿耿,我怎么会担心呢?”
“难道忠心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在我看来可未必……”玛丽颇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抚摸到了他的额头上,“我对您毫无疑问是忠诚的,可是时势对您未必忠诚,您现在平步青云心想事成,难道以后就会继续如此吗?恐怕也未必一直一帆风顺吧……而我,我不幸知道了这么多东西,又成为了您现在和他唯一的中间人,如果到时候我闭嘴了的话……想必能让您的焦头烂额当中,减少不少麻烦吧?”
夏尔这下没有答话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玛丽,一时间竟然有些震惊。
玛丽看来虽然很迷醉,但是也没有让扑面而来的荣华富贵给冲昏头脑,她明智地发现她已经从之前的幕后,转而成为了夏尔推到台前的人物,固然肩负的责任和权势重了不少,可是身边所伴随的危险也多了太多,尤其是她发现自己同时也成为了大臣阁下和一大群银行家和工业巨头之间的中间人。
有多大的权势带在身边,就有多大的危险潜伏在身边。
“真没想到你能想这么多东西,玛丽,你真聪明。”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忍不住拍了拍玛丽的额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喜欢忠诚于我的人,而且我绝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卑劣之徒,你既然忠于我,我自然会用尽一切代价来保护你,谁也没有办法让你深陷危险当中。”
“承诺固然是很有用的东西,但是……时势是会变化的呀。”玛丽微微摇了摇头,金色的头发也随时微微摆动,“您个人当然是个好人,可是您不是一个人啊,您必须为大局考虑,有时候难免会想到一些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噗哈哈哈哈!”夏尔大笑了起来,然后禁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额头边的头发,“傻孩子,哪用得着想那么多啊!别瞎担心啊,你放心吧,除非我们真的天怒人怨,帝国完蛋,而且我输得一无所有,否则……只要但凡我还有一点点残渣在,那么就没有人会来追究我在任上做过的一切的,因为大家都一样!如果追究了我,那么其他人呢?以后的人呢?他们怎么办?没有人会这么做,否则任何一个党派都会灰飞烟灭,政府和政党都不可能存在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够保住你,除非上帝抛弃了我们。”
夏尔这倒是心里话,贿赂,一直都是法国政界的润滑剂,也是每个政治家赖以维持生存的粮食。在17世纪的波旁王朝是如此,在19世纪的如今是如此,在21世纪照样是如此,希拉克、若斯潘、萨科齐等大名鼎鼎的人物都曾深陷过类似的丑闻——当然也都轻易地从这些丑闻当中脱身,恐怕到了23世纪,情况也不会有多少不同。
因为人总是人,人们所组成的社会必定是按照利益集团和政治集团的分布来运行的。
一个政治家,不管他本身是好人是坏人,只要他想成为有权势的人、甚至成为国家的统治者之一,那么他就必须拥有一个政治团体,而想要维持一个政治团体,就必须有一个维系他们的东西。
这东西要么是崇高的理想和政治准则,要么就得是金钱,可是崇高的理想和准则太难得了,又太容易失去了,无论再怎么持久的热情,也无法坚持到一代人以上,到末了权力场上的玩家们发现,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以金钱来驱动自己手中的权力机器。
就算夏尔落败了,从权力场上暂时退场,也没有人会追究他之前怎么弄钱又怎么花钱的——正如波拿巴党人不追究之前的七月王朝权贵一样,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们自己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玛丽一直认真地听着夏尔的解释,一直没有搭话,直到最后她才问。
“那么按您说来,我们就只能这么一直污秽下去了吗?啊……请原谅我用这个词……”
“没关系,我们这就是在做污秽的事情,可是正如光明存在是必然的一样,污秽的存在也是必然,人们总指望圣人来拯救自己和国家,可是圣人真的来临的时候他们又免不了会咒骂他们,因为圣人们通常是以无法达到的标准要求其他人的,人们做不到也懒得去做,于是就得把圣人赶走。结果,到最后任何人都会发现台上都是假仁假义之徒,可是这样的情况岂不是正合国民的意?谁还能去做圣人呢?”夏尔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玛丽,现在这里只有我们,我就跟你说实话,皇帝陛下,还有我,难道真的就是贪得无厌之徒吗?不,我们的心并没有那么小……我们也没有那么穷奢极欲,现在我们的生活水平已经可以满足我们了,我还觉得我很简朴呢!可是难道我们真的能够孤身来行使权力吗?我们做不到啊!所以,为了驱使我的部署,为了行使我的权力,我就得这么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夏尔这其实也是心里话,就他自己而言,现在钱早就够了,什么生活支出都有公交报销,衣食住行都是十分奢侈,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也都有办法得到,手里还掌握着不计其数的预算……就个人而言,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他没办法满足,因为他有政治野心和目标,他想要得到更大的影响力和权势——至少也要在自己的领域内做到说一不二,而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他就必须要有一个忠于他的政治团体来服务于他,为他赴汤蹈火,执行他的一切命令。
而天下是没有任何无缘无故的忠诚的,至少绝大多数人没有,别人忠诚于他就是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要么是经济好处要么是飞黄腾达,而最后归结起来就是需要金钱作为纽带。理想和信仰不是常有的东西,而金钱却是永恒。
所以他必须要想尽办法为自己的政治团体去谋取足够的利益和金钱,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手下们就会失望,就会觉得忠诚于他没有意义,然后他的政治势力就会烟消云散,而这肯定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
毫无疑问,这就是**,是被外面的评论家和报纸们永远咒骂的帝国**,他作为大臣肯定也是整个**体系的一个主要责任人。
然而,虽然就**而言,帝国确实十分严重,但是共和国难道又会差到哪里去?
在原本的世界线上,正是在共和国时代,爆发了举世震动的丑闻。在1879年,法国的企业家、工程师雷赛布从哥伦比亚政府中取得了巴拿马运河的开凿权(当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