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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早年有篇文章,文章里写道,自己妈妈有肺病,自己也有肺病,因为爱妈妈所以也爱这病。郑惟汐爱她妈妈,但没有这样爱屋及乌的高尚情操,她不爱这可能会遗传的病。
她记得那天从医院大门出来后,路两旁合腰粗的国槐,一直不停的有白色的槐花被风摇曳下来,铺满整条林荫道,白茫茫一片。当晚,她从陈省心那里搬了出去,戒指放在桌上,留了纸条告诉他,“你送我那枚被我弄丢了,这枚赔你”。
那年槐花的花期似乎格外长,二个月后,她做完手术从医院出来,槐花依旧在风里簌簌往下落。三个月后,她忙着寻找新的工作,天上落着雨,路两旁的槐花伴着雨点簌簌往下落,一直落、一直落,落进记忆里。以至于每当她回想起这一段时光时,眼前总有漫天落不尽的槐花。
第三十章
小七最近在研究相术,有很多心得。
“相术绝不是算命那么简单,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这是从三皇五帝时期就开始有的学问,极具科学性。”小七把“科学性”三个字反复强调了几遍之后,看郑惟汐不为所动,挠挠头,继续阐述“其实从一个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上看出他的出身谈吐、贵贱夭寿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哦,所以说呢?”郑惟汐接话。
“所以说,今后我要在麻衣相术的科学指导下,大浪淘沙,找到良配!”
当然,找到良配前,她得先把麻衣相术研究透彻,才能炼出识得千里马的伯乐眼光。于是她继续孜孜不倦的继续研究去了。
没过几天,小七果然有了新的研究心得。
“知不知道男人的智商也可以从面相上看出来?”
“不知道,好先进啊。怎么看?”
“喏。国外最新的研究发现高智商的人脸会更长、双眼间距较宽、鼻子大、下巴较尖。”小七用手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郑惟汐摸了摸自己的圆脸,有点心虚“智商低的人呢?”
“脸圆,下巴圆。”
“谬论。”郑惟汐不想理她了。
“这是可靠的”小七试图解释“人的智力分成液体智力和晶体智力。液体智力是通过逻辑推理解决问题的能力,晶体智力是处理图案形状的能力。研究发现智商的这两个因素与通过男性面部特征感受到智力高低明显相关……”
郑惟汐拍拍小七的肩膀由衷感叹“在相术这一门功课上,你真的是学贯古今、汇通中外啊。”
小七很高兴,端起杯子很有姿态的喝了口水。
郑惟汐又问她“你知不知道怎么通过看男人的面相判断他是不是有生育能力?”
小七差点把水喷出来“我还没研究到这块儿……”
郑惟汐鼓励她,“等你学会了记得告诉我,我打算寻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良配。”
她看见小七的嘴立刻张得大大的,半天没合上。
这孩子被她吓倒了。
小七是郑惟汐在新单位结识的新同事。郑惟汐第一次注意她是在年终聚餐的时候,公司没有包全场,小七对面坐着的拼桌的男食客一直不停的在抖腿,有几次甚至偷偷摸摸把脚伸长,在小七穿着黑丝袜的小腿上不怀好意地蹭一蹭。
小七一派坦然地坐着,微微把头抬起,语调清淡“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有男科疾病?”
“啥?”
“看您这腿抖的,八成睾*丸有问题。我认识一人就这样,睾*丸*癌”小七满脸诚恳“您啊,别在这
儿坐着耽误看病,抓紧去割了。”
对方满脸黑云,落荒而去。
郑惟汐在一旁默默听着,硬憋着没笑出声。那时她到新单位已有半年,与身边所有人都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老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在与人打交道方面落了阴影,变得小心翼翼。
这不是没有原因,郑惟汐辞职后过了没多久,有一次在公交车上偶遇了王姐。王姐絮絮叨叨拉着她一顿长吁短叹,中间冒出一句让她听了如雷贯耳的话,她说“余颜男朋友你猜是谁?这丫头藏得够深的,竟然是冯征。”
竟然是冯征。
一切变得不言而明,难怪有如此知根知底的举报信,难怪事发时余颜莫名其妙请了一周病假,妄郑惟汐还一心想着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直插得刀刀见血。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她看人不准可谓不智,高估了自己的分量可谓不明,实实在在是一个不明不智之人。
与王姐一番邂逅回家的当晚,她突然莫名的想给陈省心打一个电话,不为其他,只想说声对不起。她在公共电话亭里,哆嗦着握住话筒,漫长的接线声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喂?”让人恍若昨昔。
“谁?”陈省心问。
手一抖,郑惟汐挂断了电话,对不起三个字被她缓缓吞下,她欠陈省心的何止一声对不起。
她逃回自己住的小屋,门口的鞋柜上方端端正正摆着从陈省心那里搬来的花。那时她走的匆忙,至今仍有个别小物件落在陈省心那里。失魂落魄间唯独思路格外清晰地记得要把这盆花带在身边,大概潜意识里依然惦记要在今后的生活中留住有关他的某种印迹。
她给花浇了水,花期已过,枝茎上立着灰白色的绒毛,稚嫩的新叶片努力要把卷曲的身体打开,生活总在继续。
***
郑惟汐离开三个月后,陈省心接到过一个没人说话的陌生号码。
他想起看到郑惟汐留下纸条的那个晚上,发疯一样冲出去四处找人,最后找到了李行一,李大夫陪他喝了大半个晚上的啤酒,末了告诉他“说不定哪天她想起你了会给你打电话。”
郑惟汐?三个字堆到嗓子口,陈省心没来得及发出声,对方已挂断了电话。
如今,二年已过去,他有事还会尝试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偶尔被接通了,接电话的人会告诉他,自己着急要用电话,让他一会儿再打。
他知道这是一个公用电话。
他的衣柜依旧空空荡荡,那些浩浩荡荡拥拥挤挤的女装曾经潮水一般的涌来,如今早已潮水一样退去。盥洗室里、书桌上堆的密密麻麻的小物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桌面在经历了一阵短暂的虚假繁荣后,如今泡沫破灭,彻底进入大萧条期。
他甚至去找过徐暖,询问她是不是找郑惟汐说过什么。
徐暖那会儿在做美甲,指甲染着乱七八糟的颜色,她把陈省心拖到店铺门外,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头脑清醒一下。你看看你什么样?”徐暖朝他大喊大叫。“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值得你这样?”
陈省心用力抓住徐暖的胳膊,哑着嗓子问她“你真没找过她?”
徐暖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跺着脚抱住他大哭“没有没有,真没有,省心哥你别这样。”
他的后背被徐暖的眼泪打湿,他不明白徐暖为什么这么伤心,该伤心的人不应该是他吗?
过路的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他从商店后门的玻璃上看到两个头发长度差不多的男女靠在一起,男人的脸颊凹陷的像鬼一样。
那段时间,他瘦了十斤。
***
郑惟汐和小七渐渐有了许多沆瀣一气的机会,沆瀣在一起的共同的原因无非是被家里人反复催着结婚。当然也有区别,小七的苦恼是市场供应量充足,但可惜她对目标定位模糊,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郑惟汐的苦恼是目标定位精准,但大概定位太精准了,市场供应寥寥无几。
“生育障碍这一条,真是不好满足啊。这种算是隐疾吧?谁会摆明面上说呢。”小七有次试图和她一起切磋“为什么啊?你怕生孩子?”
见她久久不作回答,小七又试探着补充一句“或者你把标准降低点,找个离异带孩子的?现成的半大孩子,多好。”
郑惟汐揉揉了鼻头“你这个建议当然好。不过我要这么做了,恐怕过不了我娘那一关。”
小七感同身受的考虑了一会儿,赞同道“嗯。还是你原来那个标准好。可以瞒天过海把老妈应付过去,又能让自己置身事外,永绝后患。真是妙。”跟着纠结起来;“生孩子确实痛苦啊,我要不要把这条也纳进我的择偶标准里……”
“聊啥子?”钟总踱着步子从她们跟前走过。
她和小七迅速作鸟兽散,各归各位。
钟总是郑惟汐现在所在的这家小公司的老大,一口川普,瘦高瘦高,走路不紧不慢。
她们的公司半年前被钟总收购了,新老板与旧老板最大的不同就是喜欢把手被在身后,像鹳鸟一样踱来踱去,有事没事跑到员工上班的地方巡视一番,郑惟汐觉得他很闲。
第三十一章
下班的时候,陈省心接到金钟罩电话,邀他晚上小聚。
“晚上可能要加班。”陈省心回答他。
“破工作有啥子搞头?”金钟罩在电话那头唠唠叨叨“不要干咯,干下去命都没咯。”
陈省心被催得头大,打断问道“说吧,晚上在哪儿见?”
晚上他被金钟罩带到了城北一家旋转餐厅,32层的顶层,举目望去,窗外缓缓变化的是这个城市
四面八方闪烁的各色灯光。
“这家的三文鱼最新鲜。”金钟罩向他介绍。
他已经很久不吃生冷的食品,因为郑惟汐不喜欢。他去烧烤区点了份烤羊排,一路走去,才发现餐厅里处处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等他端着餐盘回到座位时,金钟罩已经解决完三文鱼,干掉两碗龙虾粥,正闷着头狂喝鹧鸪汤。
“金钟罩”陈省心冲他哥们说“哎哎,你看看四周。不觉得难受吗?咱俩大男人和他们一对对的掺和在一起。”
“哦”金钟罩从汤碗上抬起头,擦擦嘴,告诉他“一会儿你就不难受了。”
陈省心正打算再问问这什么意思,金钟罩突然指着窗外兴奋的问他“那儿,看到没有?”
“什么?”
“新公司啊。”
顺着金钟罩的手指望去,远处一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