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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岚奇怪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云莫白摇头苦笑,“臣的记性太差了。那日他离开之时分明说过‘在下岐炫’,臣当时以为是姓齐名轩,再见的时候也没想起来。原来他早就报了家门,分明就是现任离王朱岐炫。” 说完又继续沉浸于回忆之中,“臣记得他当时还说‘今日阁下金口玉言,他日吾必当回报’。可这次见面,臣怎么觉得他不但没有报答的意思,还十分厌恶臣呢?”
墨子岚轻声闷笑,“如今他要娶皇甫卿,你这个皇甫卿的‘恩人’,他如何能够喜欢?”
云莫白一下子想起宴会上皇甫卿的目光,才恍然了悟,原来朱岐炫在是嫉妒自己啊!自己居然被男人当成了情敌……
第十八章 启程远嫁
离国使臣虽然回国,但联姻之事才刚刚开始。宰相府上下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大红的绸子、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字,随处可见。
有人说,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刻便是出嫁的时刻。而一国天子更不知是多少女人心中梦寐以求的夫婿。皇甫卿现在不但是待嫁之女,而且马上便要贵为皇后,更加在自己父亲势力受挫的时候为家族做出了莫大贡献,无论与公与私她都该高兴。可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喜悦之情。
她不知道为何离王选中了自己。宴会上她确实得到了使臣的赞扬,但还有欧阳雪啊,为什么是她?而她也没有认出使臣的随从是谁,更不会记得那人的名字是岐炫。倒不是她早已忘了一年前的事情,恰恰相反,她这一年来几乎日日都在回想那天的情形。只不过,在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为自己仗义执言的少年书生,俊秀文雅的面庞,当仁不让的气度。正因为她将云莫白记得太深,所以那日周围的其他景、物、人,都早已模糊不清。
此时,她对着铜镜。面前摆着唇脂、胭脂、石黛、花釉,她却没有拿起任何一样,只是望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像发呆。柳絮穿过窗棂飘落在她眼前,她不禁想起,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那一天,她认识了云莫白,而今天,她却要嫁与他人。
本来,当她听说云莫白榜上有名的时候万分欣喜。她知道云莫白绝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定官爵显耀,到时她便可以暗示父亲。云莫白也确实没有让她失望,但偏偏选择了投奔她父亲的死敌墨啸风……于是她只能在不经意中打听关于云莫白的一切,却始终无法相见,直到那一次宴会。
她很想问云莫白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但若那样必然引起旁人的注意,可能会影响云莫白的仕途,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她的琴是为了云莫白而奏,可云莫白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直到章子钰向她敬酒,云莫白才将目光移向了她。她知道那是因为她被离国使臣关注的原因,那一刻,莫名的心痛。
当得知自己被选为离国皇后的时候,她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下来。她知道,从此,自己与那人再无瓜葛;从此,自己与那人天各一方。
如今,她坐在梳妆台前,却无意梳妆。镜中的那个女人仿佛远处的一抹青烟,几不存在的感觉。
这时,她的母亲走了进来。“卿儿,听说你今日还未用膳,哪里不舒服么?”
突然的声响惊动了皇甫卿,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这里。看到母亲,皇甫卿强作笑脸,“娘,孩儿没事,只是不想吃东西罢了。”
宰相夫人面露担忧之色,“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了,女儿晚上会用膳的。”
“这样最好。若是还吃不下,你便要依着娘的意思让大夫来问诊。”
“孩儿知道了。”
宰相夫人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打小别人就说你温婉贤惠,知书达理。只有娘知道,你是个死心眼,倔起来跟你爹一样。”说完,顿了顿,又道:“婚期已经定了,下月三十。再过几日你便要启程往离国去了。”说到这里,老夫人想起女儿马上便要远嫁他乡,心中悲起,眼泪流了下来。
皇甫卿一听这消息,心中大悲,竟然这么快!再看母亲流泪,自己更是难以抑制的悲痛,哭了起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又彼此安慰了一阵才渐渐收拾眼泪。皇甫卿问道:“何人送行?”
老夫人答道:“工部尚书云莫白、上将军华风。这两人都是近日朝中红人,朝廷也是给足了我们皇甫家面子。只是想到儿要远嫁,为娘总是舍不得。”
皇甫卿却没听到后面两句,她的心思只停留在了工部尚书云莫白几个字上。她出嫁,她为她送行,该悲还是该喜……既然出嫁之事已定,能够再见一面总是好的吧?如今,她只能这么想了。窗外的柳絮纷乱,绕着对面屋檐下的大红灯笼。
所谓送亲,是说两国和亲之时女方国家要派队将女方送至边疆。相应的,男方国家会有队伍在边疆接应,称为迎亲。
云莫白与华风负责此次送亲,两人一文一武也是按照惯例。华风主要负责保卫清阳郡主,即皇甫卿的安全;云莫白则负责外交礼仪方面的工作。选了个良辰吉日,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西门出城,往玄离边境而去。
自华风正式辅佐公主以来,这两位好友各自忙碌,许久未曾深谈。此次送亲倒是给了两人交流的机会。白日里,两人策马并肩,闲谈说笑。到了晚上则互相交换情报,了解彼此的工作进展。
这一日来到徐稷地界。官道左右山林环绕、山花烂漫,偶尔有野兔和松鼠跑过,一片宁静祥和。可走在前面的华风却忽地勒住了马,抬手示意众人提高警惕。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摆出阵型,将轿子围在当中。
林间传出一声鸣哨,接着杀声四起、雀鸟纷飞,一支响马分左右两路冲出山林,将送亲队伍围在当中。为首一人,扫蹙眉、铜铃眼,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横刀一力,冲着华风喊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吗?”声音洪亮,如响锣一般。
华风看了看云莫白,示意她莫管。云莫白自然知道,她这个文臣不能在士兵面前抢武将的风头。
就见华风策马向前一步,面色一沉、双眼一睁,声自有力、不怒而威:“大胆!哪个贼子与本将军说话?”
那贼首一愣,这跟以前的官兵怎么好像不太一样啊?看看人群中间的轿子和几车箱子,高声喊道:“那轿里的狗官听着!把你贪污的金银财宝留下,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旁边一个贼伙插话:“头儿,咱没放过狗官生路啊。”
那贼首拍拍脑袋,“对了,狗官放了还得贪污,不能放。”于是又喊:“狗官!听见没有,留下财宝也不能放你性命!”
云莫白强忍着笑,对华风低语:“华兄,这群贼人似乎把你当成贪官的走狗了。”
华风双眉一竖,他长得像走狗吗?!义贼又如何,藐视他就得付出代价!于是长枪一抖,喝道:“贼子妄言!竟将本将与贪官相提并论,速速退下,否则休怪刀剑无眼!”
那些山贼却不信,纷纷叫嚷:“不是贪官,哪里这么多箱金银?”车辙的印子分明显示了车上物品的重量,若说是书肯定没人信啊。
华风枪尖往下一压,“国之大事,岂是尔等可知?”联姻涉及两国邦交,为防万一,送亲路线是不对外公开的。他们出发的同时还有两只人马伪装成送亲队伍,从其他途径向边境走。所以轿中是郡主、车上是嫁妆,这种事情断不能说。
那山贼也不退缩,一扬手中大刀,“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一声招呼,上百山贼一拥而上。
华风所带士兵虽不足百人,却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山贼哪里是对手?
华风高喊一声:“只伤不杀!”策马冲向那贼首,提枪便刺。
那贼首竟也有些本事,侧身躲过。手中大刀一挥,竟是不砍人砍马。
华风心疼逐月,哪里忍它受伤,连忙一勒缰绳,闪开。怒道:“贼子阴招,想伤我坐骑!”
那贼首双眼一瞪,“他娘的!老子单人,你多骑匹马,还说我阴!”
华风一怔,战场上人马一体,哪里还当两个算?但他怎能落给山贼口实,当即下马,长枪换做长剑。“我便与你马下对战!”
两人再度交战,华风发现这贼首刀法凌厉有序,颇有些本事。但山野莽夫又怎敌得过一个每日进行专业训练的人?几个回合之后,华风卖一个破绽,诱敌深入。待那贼首出刀,他一改剑势,直击敌人手腕。那贼首痛呼一声,大刀脱手。华风上前一步,剑锋横在那人颈项,高叫:“还不住手!”
一群山贼见首领被擒,全都停下了攻击。
华风对那贼首喝道:“让他们放下兵刃!”
那贼首冷哼一声,“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此时,云莫白策马上前,微笑道:“这位义士莫气,你眼前之人乃是本国上将军,你败与他并不丢人。”
那人一听华风竟是上将军,不觉诧异,面色却已好了许多。
云莫白又道:“我们绝非护送官员财务,实是有公务在身不便相告。可否请义士让众兄弟让出一条路来?”
那贼首也不是无知,自然清楚,没道理让上将军做官员的护卫。看看自己的手下,最多就是伤了胳膊、大腿,不能再打,却没一个被杀,可见对方手下留情。最终点了点头。
云莫白又问他们为何要当山贼。询问后才知,这些山贼原本都是徐稷的居民,当地官员贪污腐化,民不聊生,迫于无奈才做了山贼。眼下他们是送亲使臣,不便管地方之事,于是云莫白只询问了情况,记了下来。华风又叫人拿了伤药赠与那些义贼。
那贼首见对方不但不杀他们,还给他们伤药,十分感激,说道:“将军与公子的大恩,方征铭记在心!”也不多说,带着一群兄弟走了。
这场意外耽搁了不少时间,华风重整队伍,准备再次启程。
云莫白则走到轿前,对里面的皇甫卿说道:“郡主,我们要在日落前赶到徐稷官驿,接下来的路可能要走得急一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