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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思想被捆绑,便显得很容易受人摆布。
又一队禁卫军冲进人群,从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通向神女碑。
那是一块银色的石碑,约有两人高,上面刻着一段话。
“你降生的那天,整个幽寂森林的精灵都亮起了羽翼,簇拥着饿狼的悲鸣,如同久旱甘霖。”
“花都的上空,不停飘荡着你的名字。以此永世之名,伴你风华绝代的命运,佑花国于天地长存。”
“你,于世无双。”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先皇亲手所刻。他统一了整个南方,而后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花绫身上,希望花绫能保佑花国与世长存。
当初百姓们也曾经这样相信,现在又觉得上面的字就是一个谎言,无比刺眼。
一个骗人的人,又如何能让人去相信。
天降异象,百姓们窃窃私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们希望这是一个美好的征兆,让这个谎言消失于天地。他们希望这是四神的旨意,要为神明正名。
禁卫军开出的通道另一头,是一辆普通的马车。
普通的马车上,走出一个红色身影。
面纱下的容颜,显得有些苍白。似乎刚刚的舟车劳顿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她只是这样平常的走来,每一步却都恰到好处,优雅又不失威严。
作为一个公主,她的仪态堪称完美。
百姓们看着昔日的神女,安静下来。
即便背地里说了多少坏话,但是真的看到那个身影,他们似乎又相信,眼前的人儿,真的来自于九天。
人世间,又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
不,她不再完美。她的生命不再永恒,她很快就会死去。
“无耻的骗子!神明在上,必将惩罚于你!”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说道,声音尖锐而刺耳。一直在太常寺中监视情况的白夜啼循声望去,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个人。
百姓必然是被煽动,而这样的场合,煽动的人便有可能和幕后黑手有关。
他使了一个眼色,混在人群中的一个白马司卫缓缓朝着那人挤了过去。
随着这个声音,百姓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即便情绪不再高昂,却依旧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花绫恍若未闻,一步一步走进石台,一步一步走上阶梯,一步一步走到神女碑前,而后转身。
她看着周围的花都百姓,深深吸了一口气。
“忠实的子民们!请擦亮你们的眼睛,看清不良之人,听清污秽之言。”
阴沉的天空下,她的一身红衣像是一朵准备迎接暴风雨的花。一阵风出来,红衣飘荡,似乎马上就要散去。
“本宫不曾说过自己是神,只是为了你们而成为神。你们的信仰,本宫都转告于苍天,只有一个盛世之年。”
“虚伪的骗子!”
“不要再说这样的谎言!”
“无耻至极。”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高,将花绫的声音压了下去。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又开始咳嗽起来。□□掩饰之下,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而后又恢复了一脸平淡。
然而不知道何处抛出一个西红柿,落在神女碑上,炸裂开去。
禁卫军急忙将那人拿下,百姓们开始反抗,场面再次混乱起来。
……
皇宫,御书房。
皇帝来回踱着步,两手握在一起,显得十分不安。
他虽然觉得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但是终究还是会担心。然而已经答应了花绫,他便不会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出了御书房,看着旁边的太监问道:“大统领可有什么消息?”
“回陛下,并无消息。”
他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而后又回到御书房中继续来回踱步。好像除了这样,他什么也做不了。
……
花都外面的农舍前,小憩醒来的陆昭川看了看天空,不由皱起了眉头。
似乎很快就要下大雨了,他拿出斗笠,想要去田里将剩下的庄稼收回来。
“臭小子!臭小子!”
“这小子,又去哪了。”
叫了两声没有反应,陆昭川便只得将门带上,穿上蓑衣斗笠,朝着田里而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会让所有人注意,总有一些人会显得漠不关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即便是在花都之中,那些嗷嗷待哺的婴儿并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即便被带着到了神女碑前,他们也不知道上面站着的人是谁,而百姓们又为何谩骂。
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中,还不明白什么是人生,什么是名声。
他们也会因为百姓的呼声而手舞足蹈,却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义。他们会因台上的红人而睁大了眼,却不知道红人的心中已经肝肠寸断。
他们只想要幸福,却还不知道世间的疾苦。
花绫觉得很难受,神女碑上炸裂的西红柿落下一团红色,像是一个血窟窿。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点事,可能更不了,求原谅 _(:з」∠)_
☆、撞破人心
她曾在这神女碑前,受万人朝拜。
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承担怎样的大任。
每年的中元节,她都会来到神女碑,为百姓赐福。那时候的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有决定别人幸福的能力。
记得有一次,和国余孽混入花都,在神女碑前造次,试图玷污神女之名。
父皇挡在他的身前,将所有危险都挡在了另一边。
只是这样的举动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很大的冲击,她眨巴着眼睛,眼泪便落了下来。
“父皇,孩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很傻,傻得很可怜。
“这个世界错了,你也不会错。”
她记得很清楚,也知道那是因为有父皇在,即便自己错了,也是由父皇来承担。
神女碑前,总有人护她周全。
只是后来父皇走了,那个保护她的人便消失了。
花都之中不再有刺客,然而那个人终究是走了。
多年之后,她再次孤零零的登上这里,看着错误的世界,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脆弱。如果不是因为父皇的保护,她也许早就死了。
但是现在,谁来保护她呢?
皇兄被自己留在宫中,百姓的怨言,只能由她一人承担。
“是不是我错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石台上,似乎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敌。
那这次还是世界错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只听见咚的一声,一个人影落到了石台上。这让她不由抬头看去,顿时愣在了原地。
这个石台除了先帝和她,无人敢再上来。
半人高的石台上,公主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显得势单力薄。神女碑上,十载岁月留下的风雨痕迹,在百姓看来,成了眼中之钉。
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虽然没有规定,但是似乎所有人都有这个共识。此时不管是禁卫军还是混在人群中的白马司卫,都不曾想到有人会上去,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一身粗衣,一看就知道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
然而当他从石台上缓缓站直,便让人感觉像是天神下凡,睥睨人间。
他的目光扫过百姓,而后落在花绫身上,不曾停留,又看过百姓。
天空更加暗了些,似乎下一刻便会大雨倾盆。远处的天空时而闪过一道电光,却久久听不到雷声。
百姓都安静下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大多都见过这个少年,就在不久之前的菜市口。那时候这个少年还是一个即将被问斩的死囚,后来又被公主救下。
而之所以是死囚,是因为宰相说他便是四神合庙大同殿坍塌的真凶。而之所以被救,是因为公主说不是。
真的是不是呢?恐怕只有这个少年心里最清楚。
人们的思想开始出现了分歧,不再统一。有些人认为这个少年是为了报答公主的救命之恩,前来解围。
也有人认为,这个少年是来说出真相。
在百姓的心中,大同殿坍塌已经成了四神降下的惩罚。原本四个信仰之间存在的矛盾被再次激发,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主这个共同敌人,也许彼此之间的矛盾会变得更加激烈。
所以解决公主身上的误会,让百姓重新相信信仰没有矛盾,是联系在一起的。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变得淡漠起来。
“愚蠢的人们。”
他的声音很干净,即便说出这种不太干净的话依旧显得很干净。这个声音从石台上扩散下去,落到百姓的耳中。
“我曾和你们一样,因为信仰,而信念坚定。四神合庙是一种侮辱,它不应该存在。我知道我的信仰,让我有了破坏它的勇气。”
花绫呆呆的站在台上,看着少年背影。
这个她曾经一见如故的少年,此时显得很陌生。听着那些让她无颜存在的话,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所以,我决心破坏四神合庙。大同殿的坍塌,是我所为。而这个可怜的公主……”
少年看向花绫,像是看着一个仇人。
“只不过是倒霉而已。”
曾经这个少年很倒霉,现在他却说公主倒霉。人们并不在意倒霉这个词,而是开始思考少年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又为什么要这样说。
当人们开始思考,便很难再被控制。他们开始想要知道后面少年会说什么,从而来判断到底应不应该相信。
他们曾深信这个少年是大同殿坍塌的凶手,又因为公主而深信其不是凶手。现在他们已经不相信公主,那是不是就应该相信这个少年的自首?
“我原本将平国将军的残骸偷运到陈三水家中,只是为了引诱公主过去,想要劝其放弃修建四神合庙,但是失败了。”
“直到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少年的眼中变得失望。
“不知道是哪个无耻之徒,借用此事蛊惑人心,妄图颠覆整个国家。在我看来,相对于四神合庙,这才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而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站在了这里。大家都是花国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