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家人有言:修炼千年,不如一朝悟道。邹容小友,能得出此结论,着实可喜可贺。”陈范捋着胡子,满脸的欣慰。
邹容晃了晃手中的信简,苦笑着说道:“哪里是我自己想通了,是志华兄的开导加臭骂才让我开了窍。到了日本,我便要去欧美留学,本以为读了很多西方著作,已然摸索到了救国之路,没想到却是不合实际的空想。”
“为何要去欧美?在日本不一样吗?”陈范不解地问道:“西书甚繁,凡西学不切要者,东人(日本人)已删节而酌改之。”
陈范所说的话代表着甲午战败后清国的主流思想,也是大清掀起赴日留学潮的原因之一,那就是到日本留学是“事半功倍”,除了路近费省、语言接近之外,那些有点艰涩甚至危险如河豚般的西学,日本人已经帮我们试吃并拔毒了。
所以,与大量半吊子留学人才一起从日本“事半功倍”进口的,还有大量的被日本“山寨化”了的半吊子西方理论。尽管在大清国朝廷最初的制度设计中,日本只是学习西方而需要的一块便捷的垫脚石,但实际上,很少有人再愿意或有能力踩着这块垫脚石去直接接触西方文化的本源。人才是速成的,理论也是速成的,西方理论无论鱼虾均被日本厨师加工成了生鱼片,剔除了他们认为不健康的东西,再被更为粗放的筷子夹起来,送进了饥肠辘辘的中国肚子。
于是,学了点皮毛的庸医们都自以为是华佗再世,救国救民的药方漫天飞,如盲人摸象,互不相让。传统的党同伐异包裹上时髦的日式语言,无论保守派、维新派还是革命派,其实骨子里都依然是权谋派,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在拉锯折腾中消耗着中国的最后一点本可用于民生、用于自强的精力。
“我要去探究西方国家政治制度的本源,还要回到国内调查研究,才能得出切合中国国情的结论。”邹容摇着头解释道:“日本不行,一个四不象的政体,无法给中国以启示。中国要强盛,要走的路很长很长,打倒满清只是一个新的起点。”
陈撷芬眨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一下,我要知道乔森博士用什么花言巧语说服了你。”
邹容下意识地将信简往身后一藏,面对陈撷芬瞪圆的大眼睛,勉强笑道:“虽然这是私人信件,可我也想让你们看看志华兄的精僻见解。但是,前面骂我的那张,你们就不必看了吧?”
“好,我不看。”陈撷芬脸色缓和下来,笑道:“快,邹容小弟,让姐姐先睹为快。”
邹容只有十八岁,岁数小自然底气不足,他咧嘴苦笑,将第一张信简揣进怀里,其余的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陈撷芬,还有些不放心地叮瞩道:“小心,别落到海里了,上面可有志华兄给我列的书目。”
……………………
“终于可以上市了。”肖志华轻轻放下从美国发来的关于新药通过临床检验的文件,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乔森,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你的梦想和我的梦想都实现了。”
刚从美国回来的圣约翰书院院长卜舫济意气风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是啊,他终于圆了多年的大学梦。圣约翰书院在美国华盛顿州顺利注册,成为了正式的获得美国政府认可的在华教会学校。另外,他还在美国筹集了美金1。5万元和白银4000两,雄心勃勃地要兴建一座规模很大的“格致楼”,内设物理、化学实验室,这在当时中国各大学中实属仅有。
“我要把圣约翰大学建成中国学科最齐备的最高学府,乔森,你看先设立神学院、医学院、法学院、文理学院和土木工程学院,再设个附属预科班,这样的构想是否合适?”卜舫济向肖志华描绘着他的宏伟蓝图。
“卜校长,既然你有如此宏大的设想,我看书院原来只收教众或教众的子女的限制可以取消了。”肖志华貌似真诚地建议道,其实他是在为因为牵扯《苏报》案而被解散的爱国学社的学子们进入圣约翰大学在铺平道路。
…………………
正文第四十四章自取其辱的朝廷
1903年7月15日,上海租界会审公廨第一次会审“苏报案”,一场前所未有的奇怪大戏正式开演了。原告是手握野蛮**权力的清政府,被告是手无寸铁唯有一腔热血的几个平民,在洋人的监视操持下,东西方两种不同的政治文明与价值观念开始了面对面的较量。
首次会审,清方主审官员叫孙世。当时的上海报纸称他为孙建臣,估计取的是“奸臣”的谐音,陪审员是英国人迪理斯。审判一开始,原告律师古柏就读了几份《苏报》,来证实章、邹等人“阴谋颠覆政府”的罪名。孙世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作为主审官,他为什么如此恐惧呢?原来,按照沿用了200多年的《大清律》,如果在庭审过程中,主审官允许谋反言词被当众重述,那么主审官员也要被治以重罪。因此在古柏读完诉状后,孙世当即对章太炎等人说:“本官与尔等素无冤仇,切毋重复昔日逆乱之言!”其惶恐之状,引得听众一阵哄笑。清廷起诉章太炎的罪名是“诋毁圣上,呼为小丑,立心犯上,罪无可逭”,章太炎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之所以直呼皇帝名字,参照的是西律。”接着又运用丰富的训诂学知识,将“小丑”二字解释为“小孩子”,并言今上圣讳,以西律不避,故而直书。孙世国学功底没有章太炎深厚,被驳得哑口无言。庭审完毕,章太炎等“乘马车归捕房,观者填堙,诵‘风吹枷锁满城香,街市争看员外郎’而返”。
7月21日午后,会审公廨第二次会审“苏报案”。章太炎愈加张扬,长发披肩,“其衣不东不西,颇似僧人袈裟之状”。孙世领教了章太炎的博学,以为他有功名在身,就问:“得自何科?”章太炎故意大声嚷嚷道:“我本满天飞,何窠之有?”将封建科考说成鸟窠,又一次引发哄堂暴笑。原告律师以“另有交涉”为由要求改期,遭被告律师博易反对,他说:“现在原告究系何人?其为政府耶?抑江苏巡抚耶?上海道台耶?本律师无从知悉。”从而逼使对方承认“奉旨”办理,也就是说原告方即是清政府。遂后博易冷笑说:“以堂堂中国政府乃讼私人于属下之低级法庭,而受裁判乎?”对方无言以答。
法庭上唇枪舌剑,激烈交锋,法庭外由新《苏报》所主导的舆论攻势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使租界当局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也使反清革命思想为众多媒体所热议,影响着更多的民众。
然而,新《苏报》现在更加讲究斗争的策略,但它形似迂回的评论却丝毫威力不减。比如它单开了一版法律讲堂,不仅全程实录庭审过程,而且邀请了法律界人士对清廷提出的指控进行逐条讨论。如此一来,便能又将《革命军》和《答康有为》之中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再次公之于众,让老读者再加深印象,让新读者目睹为快。这其中由肖志华搞出的诽谤罪讨论,更为精彩,是以《革命军》中“近日之崇楼杰阁,巍巍高大之颐和国,问其间一瓦一铄,何莫非刻括吾汉人之膏脂,以供一卖*淫*妇那拉氏之笑傲”为引子,指出诽谤罪应该由被害人告发的,法院才受理,还要有被告捏造事实作为证据,否则不受理这个原则。也就是明确指出,如果光绪或慈禧认为遭到了诽谤,应该由自己名义起诉,法人、团体、组织不能成为诽谤罪的犯罪对象。
“明为法律讨论,实为宣传鼓动,志华这招实在高明。”宋耀如哈哈笑着放下手中报纸,说道:“真是太解气了,卖*淫*妇那拉氏这话看着就过瘾,这是给那老妖婆万寿月的最好礼物。”
“呵呵,不是我招数高明,而是满清朝廷太过愚蠢,太过不智,才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肖志华谦虚道。
“现在的舆论基本上是一边倒,都在争取思想、言论、出版自由,英国蓝斯唐侯爵在上议院谈到“苏报案”时辩解租界拘捕报人是‘受上海道之促迫,不得已而出此’,同时表示坚决不能移交给清廷。美国外交部已将主张引渡之上海领事古纳调任,看来引渡一事朝廷必不会得逞。”宋耀如很乐观地说道。
肖志华点了点头,说道:“满清朝廷注定在《苏报》案上将颜面扫地、威风不再,我们一边关注此事,一边还要发展我们的事业,第一批新药已经开始销售,据反应效果还不错。”
“国内的反应倒是不如国外,主要是国内缺乏西式医院所致。”宋耀如解释道:“不过,随着第一批药品代理商的选择确定,应该销路大开,毕竟穷人买两片药要比去请先生便宜多了。”
“一定要给代理商规定最高限价,我们要考虑到国人的实际收入情况。”肖志华提醒道。
“那是自然。”宋耀如赞同地点了点头,笑道:“我是商人不假,可却没有利欲熏心。”
“耀如兄,我可不是指你,而是指那些代理商。”肖志华赶紧解释道:“我一直认为应该用制度约束,而不是寄希望于人们的道德水准。”
“法治吗,我懂。”宋耀如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摊子铺得越来越大,制度建设也要跟上,否则,我们就是累死,也不敢保证不出纰漏。对了,你和琳娜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哪?我和威查组建的耶稣自立会还想借着主持你的婚礼扩大影响呢!”
“可我不信教,琳娜又是清教徒,好象沾不边呀?”肖志华停顿了一下,好意劝道:“耀如兄,在宗教上花费财力和精力,是不是不太值得呀!”
“不,这也是我的理想。”宋耀如固执地摇了摇头。
肖志华略显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吧,这事让我和琳娜商量一下。现在有了经济基础,也算出了点小名,想必她的家人也不会大动干戈吧?”
“对,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再凶他也没办法了。”宋耀如撺掇道:“等着抱上白胖白胖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