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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建设好后,第一批入住的居民有二。
一是将来政事堂也就是汲地最高中央机关各类人员以及家属,然后就是所有溧南庄园之人。
是的,王越决定将溧南庄园所有人都迁移过来,这同样是许久以前就有打算的。
当时在淮上,击败淮伯神庙军后,他与吕里大夫言只是暂时借地发展却不是虚言。
毕竟溧南庄园之人可算得上他的嫡系,受他烙印极深,要统治和发展更大的领地,当然得依靠他们。
而如今,溧南庄园之人也已经在来往汲地的路上了。
这一批人中,托神位中军训领域的福,其中有近三千人在溧南庄园推行近大半年的通识教育下已粗粗通晓文字和基本的算学,若在培训一下已是可用。
他们一旦到来,汲地许多军、政各类事,也可全面展开。
“诺。”得了吩咐,拱卫司武士应诺,随即挥舞着马鞭,哗的一下抽在前方,六匹马拉动之下,车辆徐徐前行,后方武士乘坐的马车也跟着向前,随行的武卒小跑着跟上。
马车上,王越坐在车厢里,感受着加装了弹簧减震系统的新制四轮马车在墨蝰加强硬化的平坦道路上驰行,又不时透过车窗,打量着车辆前方和左右的景象。
只见入眼的是汲地广袤的平原,平原上田野与树林交错,虽是已经入冬,但依旧显出工业化时代未降临、世界未被人类大规模开发前那种大自然的生机,呼吸吞吐间的空气也是沁人心脾。
一切都让王越无比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片何等“古老”的土地。
然而这片土地,因为他的到来,眼下却在发生着过往从未有过的变化。
他的统治与本世界大夫实在有太多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以及他麾下的力量,于这片土地不是以力量统治、奴役黎庶坐享其劳动的地主和奴隶主,而是组织民众创造美好自己也于其中享受更美好的建设者。
于前者,一片领地无数黎民每年辛勤劳动创造的财富多数上交,最后连自己的肚子都难饱,而他们上交的财富多半是被武士和大夫们无比奢侈的挥霍了,又或换成金银铜器熔铸藏起来,以及修筑奢华的府邸、建造不知道哪天会毁于战火供给自己享受的宫殿。
少有投入能创造更多价值的。
为数不多所谓英明神武的大夫、君王,则多半将之化为武士、武卒身上的兵甲,化为奈以自保或扩张的武力,自保和扩张完后干嘛,当然还是享受了。
不建个占地三百里的阿房宫怎对得住自己多年打拼,没有这样的宫室怎符合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呢?
哪怕死了,也得照着生前享受的,在地下建造豪华宫殿,劳民伤财之余,还将大量财富都随自己入土,只等着后世无数怀揣着发财梦想的盗墓者来盗取。
在这样的秩序下,时间都仿佛是停滞的,按照地球时代发展的脉搏,即便封建时代结束进入到帝王时代,在根本上也和这没什么两样,数千年乃至更长时间,于治乱循环间,整个世界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就像王越幼年时老家村落的景象,和这世界以及地球古代汉朝时乡村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同样的土砖房、茅草屋、烂泥路…同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往后仅仅不到二十年间,一切就已完全不同。
而于后者,王越现在干的事,就是不断的建设、创造、发展。
他带着淮上联军到达占据汲地已有近五月。
五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做许多事,很多昔日溧南庄园发生过的事,也在汲地三邑发生者。
看看平原间间或新矗立而起或者还在建的一座座新式两层楼房,那里曾经只是一片土屋、茅屋稀拉摆放的村庄,更远的地方,按照规划的种种建设,还在同时热火朝天的进行。
几乎每一天,汲地都与过去大有不同,而随着这不断的变化,整个汲地的人心也在不断变化。
从分地免债,再到组织人力建楼房(廉租十年归自己所有)和各种为了更好生活的有偿性劳动(古代官方组织百姓搞建设是名为徭役的义务工,百姓得自带干粮),兴修水利(墨蝰只修大干渠,细部还是得组织人力来做)、修筑桥梁、道路交通(同水利),如此种种之下,不觉间王越的统治已经前所未有的深入人心,一种名为希望的火花已在这片大地上产生,也使得整个汲地都处于一种与世不同的气氛中。
这样前所未有、朝气蓬勃、希望无限的发展气象,又影响着昔日未逃离汲地投诚、被俘、以及投靠蔡国寄希望反攻后于槐下一战陆续返回的武士(他们家人在汲地),使得他们已经开始渐渐融入汲地全新军政体系。
这里有点须注意,后者武士中多数人土地被分之后,实际损失并未有想象那么大。
因为在他们手中,每年于封邑获得的财富实在有限。
而王越对于领地内,像他们这等有力量者,当然不会闲置叫其生事(古来黄巢、宋江这类造反者都是有才能苦无上升渠道而走向造反道路的),都是量才为用的,经一番整训吸收放到地方治安武力、常备武力中,给出的俸禄也是颇为大方,比他们于封邑上获得的丝毫不少。
离开器械试验场,王越在拱卫司武士、武卒护送下前往新城,一路观看,偶尔在一座村庄停留,问询一二,走走停停间,临近傍晚时分,新城已经遥遥在望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发生何事?”
“公子,前方道路上有个乞丐躺在路中间。”拱卫司驾车武士回报道。
“乞丐?”王越想了想,道:“看看死了没有,死了便将他好生安葬,若是没死就抓起来,交给地方治安军处置。”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外边传来个有些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怎么,对治下黎庶可为他们分地、免除债务、建房诸般好的蛇余公子,竟容不下一个老乞丐吗?”(未完待续。)
第六章 王法()
“老乞丐。”王越一听便笑了,打开车门,看向马车前方横躺在地的老者。
这位老者,若只看他一身穿着、形貌确实与寻常乞丐无二,但寻常老乞丐岂会有这等中气十足的声音?寻常乞丐能说出这等口气的话?更不用说冬日里只穿一件单衣却没冻死了。
略微打量,王越道:“我蛇余国之治政有一理念,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者不得。”
“老先生有手有脚有能耐,一身武力非是寻常超阶可比,一人之力足以养活百千人,却自甘堕落乞讨为生,行为比之乡间一老农都不如,难道就不觉羞耻吗?”
老者听着,面上就是一愣,显然王越之言,实是大出他的意料,然而却是句句有理叫他不得反驳。
只听王越继续说:“老先生入我蛇余国,可于关卡处获取暂住身份之证?若是没有,那就是非法入境,依法当驱逐,若是入境后有违法行为者罪加一等。”
“章德,故意阻塞公共交通者,该当何罪?”
拱卫司武士回道:“故意阻塞交通者,视其情节轻重、造成损失,当处以一个到五个青铜角子不等的罚款,这位老先生先非法入境,罪加一等,理应双倍惩罚。”
王越又问:“非法乞讨该如何处置?”
章德道:“应当交由地方治安司,责令其劳役一月,叫其学会某项劳作本事,使其有自食其力之能方可放出,而其若是出役仍继续乞讨者,按律当贬为奴隶。”
王越对老者道:“章德的话,老先生可听的明白?”
老者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竟有一种无言以对之感,最后老脸一红,只得呐呐问:“蛇余公子难道一贯就是这样对待来投靠公子之人吗?”
投靠?王越心道,这可不是投靠之相,乃是装高人式的考校(实际上也确实是高人),稍稍一想,王越便道:“连我治下秩序法律都不准备遵守,老先生觉得这算是来投靠?”
老者叹了口气,一轱辘从道路上爬起,朝王越拱手道:“蛇余公子果然厉害,老夫禽相陵失礼,更对公子治下秩序法律无知而违背,还请公子见谅。”
王越点头:“禽老先生有一技之长,也非为真正乞丐,此处可以不咎,但非法入境和故意阻塞公共交通,不论是知法还是不知,都造成了实际的影响,所以当按律处置,处以十个青铜角子的罚款。”
“老先生觉得如何?”
禽相陵道:“此处公子可否网开一面,老夫身上实在是无钱啊。”
王越道:“法律于人,既是约束,也是保护,若设下法律而不遵守,则等于无法,无法则诸恶可以任意横行,必定导致上至国君、下至黎庶之利益乃至性命皆无法得到保障。”
“所以,此处还请老先生见谅。”
“不过法律无情人有情,老先生既是无钱,我可先为老先生垫付罚款,待先生有钱时在还就可,稍后再带先生去补办暂住身份凭证,如此以全我蛇余之法。”
禽相陵听着无奈笑道:“蛇余公子啊蛇余公子,你可真是好一张利嘴,平白就叫老夫欠了你一个人情啊,蛇余之法是你定的,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若要改之或者免人之罪还不是你一言之事?”
“所谓替老夫缴纳罚款,这一国皆是你的,钱还不是自你左袖子里进右袖子里出?”
“老先生说笑了。”王越笑道,指着前方不远还未停止建筑的工地最中心处一处高大的建筑道:“前方就是将来我蛇余国的都城,老先生可知城中那处最高大宏伟的建筑为何?”
禽相陵看了看,道:“此建筑既高且大,气势恢宏,威严无比,让人一见就易生出敬畏,真是好厉害的设计,若老夫没猜错,那处建筑,当是本地最高统治者…蛇余国未来国君,也就是蛇余公子你的宫殿?”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