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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南已乱?汲地之军已入申南?”
王越想了想,他自巢有口中得过蔡国对申南之谋,仔细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应该是这时候,虽说易先生那个驻点已为他个人覆灭,但一国之谋,岂会因此小事而终止?
而起先蔡国还顾及陈国,如今陈国内乱,不能远顾,说不得他还加快了谋略实行的步伐,想要尽快吞并兼并申南,更还要迫使淮上重新入蔡盟,甚至远不止如此,借此良机直攻淮上都可能。
海西大夫行事却是雷厉风行,与王越、昭穿一番交谈后,立刻安排了人手,大张旗鼓的带王越与昭穿前往上庸招待诸国国宾的馆驿,然后就亲自入宫去见庸国新君。
傍晚时分,海西大夫自宫城内回到国宾馆驿。
“大事不妙,昭大人、盖先生,且请随我速速入宫见新君,尽力说服新君,不然他就要大会国内大夫,力主庸国回归蔡盟了。”他面露急色,神色匆忙的赶至昭穿、王越身前。
昭穿看他脸色,道:“海西大夫,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海西大夫喘息几口,道:“蔡王竟将三十年前的蔡国国相婴子请出山了。”
“如今婴子已重为蔡国相多时,这回竟亲自来淮上,还携了最擅设计制造机关攻城器械的公输家家主公输斑以及擅长沟通阴阳预言未来的阴阳学派派主公孙易阳随行。”
“今日婴子携两人与新君一会,三言两语之下,新君就有些动摇。”
“老夫好说歹说,才求得一个机会,叫其暂时先不作决定,只等与昭大人、盖先生一会再说。”(未完待续。)
第六章 制衣()
在一队兵车护送下,王越与昭穿,还有他新收的小徒弟淮盈,徐徐自内城入宫城。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之时,终于到得上庸宫城专为国君会客之珊瑚宫中。
此时珊瑚宫内,得知陈使及一位陈国超阶武士将至,庸国新君已命人在宫内备好酒宴。
一路上,海西大夫忧心忡忡,昭穿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今日他们面对的是婴子。
婴子是谁?其人乃是四十年前年轻时就以智略和辩才闻名天下列国者,后担任蔡国国相。
他接手的蔡国,正逢着与随国一战惨败,损失兵车数千乘,城邑数十座,整个蔡国东北方小半土地人口都为随国所有,国势已然衰颓,再不复霸主国之实。
然而仅仅八年,他就将蔡国衰颓之势扭转了过来,再会兵车六千乘,与随国于津地来了一场津之战,得胜后势如破竹,连破随国三十二城方止,打的随国割地求饶。
蔡国于随国失霸,又于此得霸。
其时,越国实力也是正盛,与荆国连战得胜得霸,威名遍及整个南方,为扩张领土,就行水陆两军北上进军淮上,淮上不能当,向蔡国求援,蔡国三军出动下军,携象、申两国之军,于淮上仇国会盟,合诸国之力在庸国南部大破越国,蔡国水军更在东海之上将越国水师覆灭。
是役之后,越国自此一蹶不振。
那时候,正是蔡国霸业几可比蔡恒之时。
可惜蔡国国君驾崩,新君自小与婴子不合,于是使婴子罢相回婴地。
次年,蔡国向天下第一霸主国陈国发起挑战,却为陈国中军将荀异大败,一战失却婴子十余年之功,以至于二十年前荆国灭邺攻击盟国申国时畏惧损失实力,竟不敢出兵救援。
此后才有陈国昭襄子援申国。击败荆国,将申国、淮上纳入陈盟之事。
“辩才无双,一人之力兴一万乘之国,失其则败一国。如今婴子已过花甲之年,其智略恐怕更是老而弥坚,越发厉害了吧。”两人都是如此想着,但觉压力如山之大。
一行数人中,却是以淮盈最为轻松。新身份的新奇,加之又有见名人婴子的期待,更有一种参与到足以干涉天下各国形势大事中的兴奋。
至于王越,倒还面色如常,一路上只是不时向昭穿和海西大夫打听婴子、公输斑、公孙易阳的信息。
他只看昭穿和海西大夫两人都还没见面,就被婴子的名头压成这样,见面之后,还不知怎样呢,便有十分才能,恐怕都不能发挥三分。
今日之事。成败恐怕只全看他了。
“宣陈使昭穿及随行武士进殿。”
宫内侍者高声传话,经几人传转,至于宫前。
一行人就随宫廷武士入得殿内。
“那就是婴子。”才入殿内,昭穿对王越小声的说了句。
王越顺着指点看过去,见殿内左上席几案后坐着一个身形矮且瘦,长着山羊胡的老者。
看老者形貌,仿似风烛残年,毫无威胁,但他一双眼却极为有神。
王越观人时,正好婴子看过来。于是两人微微一个对视。
婴子朝王越笑了笑,眼中却无任何敌意,只有一种老年人看到年轻英才的欣赏。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王越心中闪过这句话。
这婴子。年轻时就厉害万分,再有这么多年风雨,几经沉浮过后,就更是不好对付了。
婴子为何是欣赏的目光,因为他压根就没将他王越当成对手啊。
“不将我视为敌手才好啊。”王越心头冷笑。
“陈使昭穿、盖列,拜见国君。”
“几位都起来吧。”庸国国君庸瑞。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淡淡的说着,又抬了抬手,指着右方与婴子等三人相对的席位:“请坐。”
等到王越等人落座,他就直问道:“寡人听闻海西大夫说,两位有话与寡人说?”
海西大夫与昭穿正欲说话,王越将他二人拦住,率先起身回道:“今日我来,只为国君说一故事。”
“哦,故事?”国君笑道:“盖先生的故事,想必是与天下国势有关了,刚才婴相也与寡人说了个故事,倒想听听陈使又有何新奇故事,不知能否与婴相的故事相比。”
“先生请说。”
王越看了看婴子,对国君道:“从前有一处镇邑,整个镇邑只有一家裁缝铺,镇邑上所有人欲想穿一件能体面的成衣,都得到此家裁缝铺去订购缝制。”
“如此时日一久,裁缝铺中裁缝之成衣之品质就越来越差,但镇邑上之人却无可奈何,因为整个镇邑只此一家裁缝铺,裁缝铺的裁缝制的衣再差,也比自家制的来的好。”
“可是不久后,另外一位裁缝到达了此处镇邑,再开了一家新铺。”
“新铺的裁缝手艺极好,于是整个镇邑之人,就不再去老裁缝铺制衣,改去新铺。”
“老裁缝见了,没有办法,只得用心制衣,甚至比新裁缝做的更好,方得有客人前来。”
“如此一处镇邑,有了两家裁缝,镇邑之人有了选择余地,两家裁缝为争取客人,就不得不以最好的手艺用心制衣,镇邑之人自此再不会穿到品质手工极差的衣服了。”
“当今天下,我陈国与蔡国,就是这两家裁缝铺,庸国就是镇邑上一位居民。”
“国君且自观之,没有对淮上有任何领土要求,只须淮上五国象征性纳征的陈国制的衣好,还是数百年间,不断兼并割让五国领土的蔡国制的衣好。”
“这两者之间,当不难选择吧。”
庸国新君微微迟疑,看向婴子,道:“婴相,这位盖先生说陈国制的衣好,您如何看呢?”
婴子笑道:“将天下事比作制衣,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闻,此言确实有几分理,以老夫看来。陈国不仅衣制的比蔡国好,这位盖先生的故事说的也比老夫的妙。”
“国君你如何选择呢?”
他无比亲切的补充了一句:“要知道,老裁缝可是本地镇邑领主武士家的人啊,领主家开的店。哪怕制衣品质差些,镇邑之人也是不得不去其家店购置。”
“至于另一家,单纯靠制衣,没有力量,迟早在淮上是开不下去的。”
“哈哈哈!”王越大笑起来:“这么说。婴相认为蔡国很有力量?但是不知缘何三十年前会惨败于我大陈中军将荀异子之手,二十年前荆国攻申,竟不敢伸手帮盟国一把?”
“此世间,能服人者,有威还须有德。”
“我大陈既有威,也有德,而你蔡国既无威,德也欠缺。”
他摆了摆手,示意空空,对国君和四向道:“如此无威无德。焉能服人也?”
“盖先生此言差矣。”婴子摇了摇头,大笑道:“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天地万物及时势,无不在运转中变化,老夫承认陈国确实有威,但那是数十年前。”
“到了如今,威在哪里?”
“若陈国有威,今日来淮上者,就非是盖先生数人了,而是直接举兵会盟北地诸侯去往申南。”
“再看我蔡国。三十年前败于陈国后,养精蓄锐三十年,国力已经远在老夫北击随国、南击越国之上,其威非是你内乱不止。国力连三十年前都不能比的陈国可比。”
“且陈国乃是远水,远水可解不了我大蔡之近渴。”
“国君,您说是吗?”
“之前公输先生与国君展示了种种攻城之器,国君当知天下,无一座我蔡国不能破之城,哪怕号称不落的景国淮阴。在公输先生器械之下都不能当啊。”
“这庸国上庸,可能当之?”
“公孙先生也以阴阳术法,为国君演示了当今天下形势及预言,国君当知当今天下之势在我大蔡。”
“今日我大蔡本可举兵车数千乘来攻庸国,尽获庸国之土,可此却非是霸主国之行,是以只叫庸国重回蔡盟,再割以庸国北地两邑,以为二十年前庸国背盟之惩。”
庸国新君不语,怀着几分希望看了看王越,方道:“盖先生可还有话说。”
王越看着公输斑道:“守城之道,器械只是其一,更在于人心。”
“若凭器械就可破天下任何城,那简直是笑话,而这器械之道,我盖列却恰恰也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