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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脚步瞧来,包裹份量着实不轻,想来便是库银了,小小年纪,负了重物居然还能如此奔
跃迅捷,实是难得。奔不多时,两个红衣童子已到城边。袁承志心想:“不知他们如何出
城?”哪知二童竟不停步,直冲而出。
守在城门口的军士眼前一花,两团火样的东西已从身旁擦过,正自惊诧,突然一个灰影
又是一晃出城,比那两团红云更加迅速,等到望见是两个穿红、一个穿灰之人的背影时,三
人早已去得远了。袁承志尾随双童,两名童子始终没有发觉。出城后奔行七八里路,眼前尽
是田野。两童来到一座大宅之前,从身边取出带钩绳索,抛将上去,抓住墙头,攀援而上,
跳了进去。袁承志走近,见那宅第周围一匝黑色围墙,墙高两丈,居然没一道门户。围墙涂
得黑漆漆的,甚是阴森可怖,这已十分奇怪,而屋子竟没门户,更是天下少有的怪事。他好
奇心起,纵身跃入,里面地基离墙却有两丈三尺高,如不是身负绝顶武功,多半会出于不
意,摔跌一交。里面又有一道围墙,全是白色,仍是无门。他这时一不做二不休,跃上墙
头。这堵墙比外面围墙已高了三尺,但因地基低陷三尺,在外面却看不出来。他跃进白墙,
发觉地基又低三尺,前面一重围墙全作蓝色,墙垣更比白墙高了三尺。跃进一重又是一重,
第四重是黄墙,第五重是红墙,那时墙高已达三丈三尺,他轻功再高,也已不能跃上墙头,
当下施展“壁虎游墙功”,手足并用,提气直上。寻思:“难道出入此屋,都是要用绳索攀
援?必定另有密门。”左手攀上墙头,一提劲,翻身而起,坐上墙头,只见里面是五开间三
进瓦屋,静悄悄的似乎阒无一人。
他高声叫道:“晚辈冒昧,擅进宝庄。贤主人可能赐见么?”说话一停,只听五道高墙
上撞回来的回声先后交织,组成一片烦杂之声,屋中始终没有回答。
他等了片刻,又叫一遍,突然第三进中扑出十余条巨犬,张牙舞爪,高声狂吠,模样甚
是凶恶。他本见两个童子武艺高强,心想屋主人必是英侠一流,颇想结识,这时见屋里放出
猛犬,知道主人厌恶外客,不便自讨没趣,于是跃出墙外,回到居所。进屋时,只见青青正
在雇匠购物,整花木,修门窗,换地板,刷墙壁,忙得不可开交。袁承志暗喜,心想青弟助
我甚多,当日衢江江上那股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气质,不到一年,竟然逐渐改变。晚饭后,他
把刚才所遇说了。大家啧啧称奇,都猜不透怪屋中所居是何等样人。次日清晨,众人聚在花
厅里吃早饭。庭中积雪盈寸,原来昨晚竟下了半夜大雪。院子里两树梅花含苞吐艳,清香浮
动,在雪中开得越加精神。
一名家丁匆匆进来,对青青道:“小姐,外面有人送礼来。”另一名家丁捧进礼物,原
来是一个宋瓷花瓶,一座沈石田绘的小屏风。袁承志道:“这两件礼物倒也雅致,谁送的
呀?”礼物中却无名帖。青青封了一两银子,命家丁拿出去打赏,问清楚是谁家送的礼,过
了一会,家丁回来禀道:“送礼的人已走了,追他不着。”众人都笑那送礼人冒失,白受了
他的礼,却不见他情。洪胜海道:“袁相公名满天下,这次来京,江湖上多有传闻,总是慕
名的朋友向你表示敬意的。”众人都道必是如此。中午时分,有人挑了整席精雅的酒肴来,
乃是北京著名的全聚兴菜馆做的名菜。一问厨师,说是有人付了银子让送来的。众人起了疑
心,把酒肴让猫狗试吃,并无异状。下午又陆续有人送东西来,或是桌椅,或是花木,都是
宅第中合用之物。青青只说得一句:“这里须得挂一盏大灯才是。”过不了一个时辰,就有
人送来一盏精致华贵的大宫灯。再过片刻,又有人送来绸缎丝绒、鞋帽衣巾,连青青用的胭
脂花粉,也都是特选上等的送来。铁罗汉一把抓住那送衣服的人,喝道:“你怎知这里有个
头陀?连我穿的袈裟也送来了?”那衣店伙计给他一抓,吓了一跳,说道:“不知道啊!今
儿一早,有人到小店里来,多出银子吩咐赶做的。”这时人人奇怪不已,纷纷猜测。青青故
意道:“这送礼的人要是真知我心思,给我弄一串珍珠来就好啦。”隔了片刻,只见一个仆
人走出厅去。青青向洪胜海道:“快瞧他到哪里去?”不多时那仆人又回来侍候。洪胜海却
隔了一个时辰才回。他刚跨进门,珠宝店里已送了两串珠子来。
青青接了珠子,直向内室,袁承志和洪胜海都跟了进去。洪胜海道:“那仆人走到门
外,对一个乞丐说了几句话,就回进来。我就跟着那乞丐。见他走过了一条街,就有衙门的
一个公差迎上来。两人说了几句话,那乞丐又回到我们门前。”青青道:“那你就盯着那鹰
爪?”洪胜海道:“正是。那鹰爪却不上衙门,走到一条胡同的一座大院子里。我见四下无
人,上屋去偷偷一张。原来里面聚了十多名公差,中间一个老头儿,瞎了一只眼睛,大家叫
他单老师,似是他们的头子。我怕他们发觉,就溜回来了。”青青道:“好啊!官府耳目倒
也真灵,咱们一到北京,鹰爪就得了消息。哼,要动咱们的手,只怕也没这么容易呢!”袁
承志道:“可是奇在干么要送东西来,不是明着让咱们知道么?京里吃公事饭,必定精明强
干,决不会做傻事。不知是甚么意思?”命洪胜海把程青竹、沙天广、胡桂南等人请来,谈
了一会,都是猜想不透。
青青道:“公差的脏东西,咱们不要!”当晚她与哑巴、铁罗汉、胡桂南、洪胜海等搬
了送来各物,都放在公差聚会的那个大院子里。次日青青把传递消息的仆人打发走了,却也
没难为他。那仆人恭恭敬敬的接了工钱,一再称谢,磕了几个头去了,丝毫没露出不愉的神
色。袁承志等严密戒备,静以待变,那天果然没再有人送东西来。这天晚上又是下了一晚大
雪。次日一早,洪胜海满脸惊诧之色,进来禀报:“屋子前面的积雪,不知是谁给打扫得干
干净净,这真奇了。”袁承志道:“这批鹰爪似乎暗中在拚命讨好咱们。”青青笑道:
“啊,我知道了。”众人忙问:“怎么?”青青道:“他们怕咱们在京里做出大案来,对付
不了,因此先来打个招呼,交个朋友。”沙天广笑道:“说来倒有点像。可是我做了这么多
年强盗,从来没听见过这种事。”程青竹忽道:“我想起啦,那独眼捕快名叫独眼神龙单铁
生。不过他退隐已久,这才一时想他不起。”
又过数日,众人见再无异事,也渐渐不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天正是冬至,众人在大厅上
饮酒闲谈,家丁送上个大红名帖,写着“晚生单铁生请安”的字样,并有八色礼盘。袁承志
道:“快请。”家丁道:“这位单爷也真怪,他说给袁相公请安,转头走了,让他坐,却不
肯进来。”洪胜海奉了袁承志之命,拿了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三人的名帖回拜,并把礼
物都退了回去。
接连三天,单铁生总是一早就来投送名帖请安。程青竹道:“独眼神龙在北方武林中也
不是无名之辈,怎么鬼鬼祟祟的尽搞这一套,明儿待我找上门去问问。”胡桂南道:“这些
招数可透着全无恶意,真是邪门。”
铁罗汉忽然大声道:“我知道他干甚么。”众人见他平时傻愣愣的,这时居然有独得之
见,都感诧异,齐问:“干甚么啊?”铁罗汉道:“他见袁相公武功既高,名气又大,因此
想招他做女婿。”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笑。沙天广正喝了一口茶,一下子忍不住,全喷在
胡桂南身上。胡桂南一面揩身,一面笑道:“独眼龙的女儿也是独眼龙,袁相公怎么会
要?”铁罗汉瞪眼道:“你怎知道?”胡桂南笑道:“那你怎知道他有女儿?”众人开了一
阵玩笑。青青口里不说甚么,心中却老大的不乐意,暗想那独眼龙可恶,别真的要招大哥做
女婿。这天晚上,取来七张白纸,都画了个独眼龙老公差的图形,写上“独眼神龙单铁生
盗”的字样,夜里飞身跃入七家豪门大户,每家盗了些首饰银两,再给放上一张独眼龙肖
像。次日清晨,洪胜海在她房门上敲了几声,说道:“小姐,独眼龙来啦。袁相公陪他在厅
上说话。”青青换上男装,走到厅上,果见袁承志、程青竹、沙天广陪着一个瘦削矮小的老
头在喝茶。袁承志给她引见了。青青见这单铁生已有六十上下年纪,须眉皆白,一只左眼炯
炯发光,显得十分精明干练。只听他道:“小老儿做这等事,当真十分冒昧。不过实是有件
大事,想恳请袁相公跟各位鼎力相助,小老儿和各位又不相识,只得出此下策。不想招恼了
各位,小老儿谨此谢过。”说着跪下来磕头。袁承志连忙扶起,正要问他何事相求,青青忽
道:“令爱好吧?怎不跟你同来?”单铁生一愣,道:“小老儿光身一人,连老伴也没有,
别说子女啦!”青青又问:“那你有孙女儿没有?有干女儿没有?”单铁生道:“都没
有。”青青嫣然一笑,返身入房,捧了盗来的首饰银两,都还了给他,笑道:“在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