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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镇南王见了儿子神色,已知其意,见木婉清容颜秀丽,暗暗喝采:“誉儿眼光倒是
不错。”见木婉清眼光中野气甚浓,也不过来拜见,心道:“原来是个不知礼数的乡下女孩
儿。”心中记挂着高升泰的伤势,快步走到他身边,说道:“泰弟,你内伤怎样?”伸指搭
他腕脉。高升泰道:“我督脉上受了些伤,并不碍事,你……你不用损耗功力……”一言未
毕,镇南王已伸出右手食指,在他后颈中点了三指,右掌按住他腰间。
镇南王头顶冒起丝丝白气,过了一盏茶时分,才放开左掌。高升泰道:“淳哥,大敌当
前,你何苦在这时候为我耗损内力?”镇南王笑道:“你内伤不轻,早治一刻好一刻。待得
见了大哥,他就不让我动手,自己要出指了。”
木婉清见高升泰本来脸色白得怕人,但只这片刻之间,双颊便有了红晕,心道:“原来
段郎的爹爹内功深厚之极,怎地段郎他……他却又全然不会武功?”
褚万里牵过一匹马来,服侍镇南王上马。镇南王和高升泰并骑徐行,低声询问敌情。段
誉与母亲有说有笑,在铁甲卫士前后拥卫之下向大理城驰去,却不免将木婉清冷落了。
黄昏时分,一行人进了大理城南门。‘镇南’、‘保国’两面大旗所到之处,众百姓大
声欢呼:“镇南王爷千岁!”“大将军千岁!”镇南王挥手作答。
木婉清见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
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
一行人来到一座牌坊之前,一齐下马。木婉清见牌坊上写着四个大金字:“圣道广慈”,心
想:“这定是大理国的皇宫了。段郎的伯父竟住在皇宫之中,想必位居高官,也是个什么王
爷、大将军之流。”
一行人走过牌坊,木婉清见宫门上的匾额写着‘圣慈宫’三个金字。一个太监快步走将
出来,说道:“启禀王爷:皇上与娘娘在王爷府中相候,请王爷、王妃回镇南王府见驾。”
镇南王道:“是了!”段誉笑道:“妙极,妙极!”玉虚散人横他一眼,嗔道:“妙什么?
我在皇宫中等候娘娘便是。”那太监道:“娘娘吩咐,务请王妃即时朝见,娘娘有要紧事和
王妃商量。”玉虚散人低声道:“有什么要紧事了?诡计多端。”段誉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安
排,料到他母亲不肯回自己王府,是以先到镇南王府中去相候,实是撮合他父母和好的一番
美意,心下甚喜。
一行人出牌坊后上马,折而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
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门口站满了亲
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镇南王首先进了府门,玉虚散人踏实上第一级石阶,忽然停步,眼眶一红,怔怔的掉下
泪来。段誉半拉半推,将母亲拥进了大门,说道:“爹,儿子得母亲回来,立下大功,爹爹
有什么奖赏?”镇南王心中喜欢,道:“你向娘讨赏,娘说赏什么,我便照赏。”玉虚散人
破涕为笑,道:“我说赏你一顿板子。”段誉伸了伸舌头。
高升泰等到了大厅上,分站两旁,镇南王道:“泰弟,你身上有伤,快坐下。”段誉同
木婉清道:“你在此稍坐片刻,我见过皇上、皇后,便来陪你。”木婉清实是不愿他离去,
但也无法阻止,只得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迳在首座第一张椅上坐了下来。其余诸人一直站
着,直等镇南王夫妇和段誉进了内堂,高升泰这才坐下,但褚万里、古笃诚、朱丹臣等人却
仍垂手站立。
木婉清也不理会,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
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何况好多字
根本不识。侍仆送上清茶,恭恭敬敬的举盘过顶。木婉清心想:“这些人古怪真多。”又见
只有她自己与高升泰两人有茶。朱丹臣等一干人迎敌之时威风八面,到了镇南王府,却恭谨
肃立,大气也不敢透一口,那里像什么身负上乘武功的英雄好汉?
过得半个时辰,木婉清等得不耐烦起来,大声叫道:“段誉,段誉,干么还不出来?”
大厅上虽站满了人,但人人屏息凝气,只声不出,木婉清突然大叫,谁都吓了一跳。高
升泰微笑道:“姑娘少安毋躁,小王爷这就出来。”木婉清奇道:“什么小王爷?”高升泰
道:“段公子是镇南王世子,那不是小王爷么?”木婉清自言自语:“小王爷,小王爷!这
书呆子像什么王爷?”
只见内堂走出一名太监,说道:“皇上有旨:着善阐侯、木婉清进见。”高升泰见那太
监出来,早已恭恭敬敬的站立。木婉清却仍大刺刺的坐着,听那太监直呼已名,心中不喜,
低声道:“姑娘也不称一声,我的名字是你随便叫得的么?”高升泰道:“木姑娘,咱们去
叩见皇上。”
木婉清虽是天不怕、地不怕,听说要去见皇帝,心头也有发毛,只得跟在高升泰之后,
穿长廊,过庭院,只觉得走不完的一间间屋子,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
那太监报道:“善阐侯、木婉清朝见皇上、娘娘。”揭开了帘子。
高升泰向木婉清使个眼色,走进花厅,向正中坐着的一男一女跪了下去。
木婉清却不下跪,见那男人长须黄袍,相貌清俊,问道:“你就是皇帝么?”
这居中而坐的男子,正是大理国当今皇帝段正明,帝号称为保定帝。大理国于五代后晋
天福二年建国,比之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还早了廿三年。大理段氏其先为武威郡人,
始祖段俭魏,佐南诏大蒙国蒙氏为清平官,六传至段思平,官通海节度使,丁酉年得国,称
太祖神圣文武帝。十四传而到段正明,已历一百五十余年。
是时北宋汴梁哲宗天子在位,年岁尚幼,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这位太皇太后任用名
臣,废除苛政,百姓康乐,华髟绥安,实是中国历代第一位英明仁厚的女主,史称‘女中尧
舜’。大理国僻处南疆,历代皇帝崇奉佛法,虽自建帝号,对大宋一向忍让恭顺,从来不以
兵戎相见。保定帝在位十一年,改元三,曰保定、建安、天佑,其时正当天估年间,四境宁
静,国泰民安。
保定帝见木婉清不向自己跪拜,开口便问自己是否皇帝,不禁失笑,说道:“我便是皇
帝了。你说大理城里好玩么?”木婉清道:“我一进城便来见你了,还没玩过。”保定帝微
笑道:“明儿让誉儿带你到处走走,瞧瞧我们大理的风光。”木婉清道:“很好,你陪我们
一起去吗?”她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微笑。
保定帝回视坐在身旁的皇后,笑道:“皇后,这娃娃儿要咱们陪她,你说陪不陪?”皇
后微笑未答。木婉清向她打量了几眼,道:“你是皇后娘娘吗?果然挺美丽的。”保定帝呵
呵大笑,说道:“誉儿,木姑娘天真诚朴,有趣得紧。”
木婉清问道:“你为什么叫他誉儿?他常说的伯父,就是你了,是不是?他这次私逃出
外,很怕你生气,你别打他了,好不好?”保定帝微笑道:“我本要重重打他五十记板子,
既是姑娘说情,那就饶过了。誉儿,你还不谢谢木姑娘。”
段誉见木婉清逗得皇上高兴,心下甚喜,知道伯父性子随和,便向木婉清深深一揖,说
道:“谢过木姑娘说情之德。”木婉清还了一礼,低声道:“你伯父答允不打你,我就放心
了,谢倒是不用谢的。”转头又向保定帝道:“我只道皇帝总是个很凶很可怕的人,那知道
你……你很好!”
保定帝除了幼年时曾得父皇、母后如此称赞之外,十余年来人人见他恭敬畏惧,从未有
人赞过他‘你很好’三字,但见木婉清犹如浑金朴玉,全然不通世故人情,对她更增三分喜
欢,向皇后道:“你有什么东西赏她?”
皇后从左腕上褪下一只玉镯,递了过去,道:“赏了你吧。”
木婉清上前接过,戴上自己手腕,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啦。下次我也去找一件好看
的东西送给你。”皇后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先谢谢你啦。”
忽听得西首数间屋外屋顶上阁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阁的一响。
木婉清一惊,知有敌人来袭,那人来得好快。但听得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褚万
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粗声道:“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出来见我。”正是南海鳄神。
木婉清吃惊更甚,虽儿王府中戒备森严,卫士如云,镇南王、高升泰、玉虚散人,以及
褚古傅朱诸人均武功高强,但南海鳄神实在太也厉害,如再得叶二娘、云中鹤,以及那个未
曾露过面的‘天下第一恶人’相助,四恶联手,倘要强掳段誉,只怕也是不易阻挡。
只听褚万里喝道:“阁下高徒是谁?镇南王府之中,那有阁下的徒儿?快快退去!”突
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张大手,将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半,人影一幌,南海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