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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阔嘴中露出白森森的利齿,一对眼睛却是又圆又小,便如两颗豆子,然而小眼中光芒四
射,向段誉脸上骨碌碌的一转,段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但见他中等身材,上身粗壮,下
肢瘦削,颏下一丛钢刷般的胡子,根根似戟,却瞧不出他年纪多大。身上一件黄袍子,长仅
及膝,袍子子是上等锦缎,甚是华贵,下身却穿着条粗布裤子,污秽褴褛,颜色难辨。十根
手指又尖又长,宛如鸡爪。段誉初见时只觉此人相貌丑陋,但越看越觉他五官形相、身材四
肢,甚而衣着打扮,尽皆不妥当到了极处。
木婉清道:“你过来,站在我身旁。”段誉道:“他……他会不会伤你?”木婉清冷清
笑道:“凭你这点点微末道行,能挡得住‘南海鳄神’吗?”但见他居然奋不顾身的来保护
自己,却也不禁感动。
段誉心想不错,这怪人如要逐走自己,原只一举手之劳,倒是别惹怒他才是,于是站到
木婉清身畔,说道:“原来尊驾外号叫作‘南海鳄神’,武功天下第……第……那个,久闻
大名,如雷贯耳。在下这几天来见识了不少英雄好汉,实以尊驾的武功最是厉害。我投了几
十块石头打你,居然一块也打不着。尊驾武功高强,了不起之至。”心想:“我虽然大送高
帽,可是他的确武功高强,这马屁倒也不是违心之拍。”
南海鳄神听段誉大赞他武功厉害,心下得意之极,干笑了两声,道:“小子的本领稀松
平常,眼光倒还不错。你滚开吧,老子饶你性命。”段誉大喜,道:“那你老人家连木姑娘
也一起饶了吧!”南海鳄神一双圆眼一沉,一伸手,将段誉推得登登登接连退出几步,沉声
道:“你走上一步,老子便不饶你了。”段誉心想:“这种江湖人物说得出,做得到,我还
是站着不动的为妙。”只见南海鳄神圆睁一双小眼,不住向木婉清打量,问道:“‘小煞
神’孙三霸是你杀的,是不是?”木婉清道:“不错。”南海鳄神道:“他是我心爱的弟
子,你知不知道?”段誉暗暗叫苦:“糟糕,糟糕!木姑娘杀了他心爱的弟子,这事就不易
善罢了。我就是给他连戴十顶高帽子,只怕也不管事。”木婉清道:“杀的时候不知道,过
了几天才知道。”南海鳄神道:“你怕我不怕?”木婉清道:“不怕!”
南海鳄神一声怒吼,声震山谷,喝道:“你胆敢不怕我?你……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谁
的势头了?”
木婉清冷冷的道:“我便是仗了你的势。”南海鳄神一呆,喝道:“胡说八道!你能仗
我什么势了?”木婉清道:“你位列‘四大恶人’,这么高的身份,这么大的威名,岂能和
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动手?”这几句话捧中有套,南海鳄神一怔之下,仰天哈哈大笑,说
道:“这话倒也有理。”
段誉听到‘四大恶人’四字,心想原来他是钟灵之父钟成仇请来的朋友,不妨拉拉钟万
仇的交情,或许有点用处,待听他说‘这话倒也有理’,忙道:“江湖上到处都说南海鳄神
是大大的英雄好汉,别说决不欺侮受了伤的女子,便是受了伤的男子也不打。大家又说,南
海鳄神连单身男人也不打,对手越多,他打起来越高兴,这才显得他老人家武功高强。”
南海鳄神眯着一对圆眼,笑吟吟的听着,不住点头,问道:“这话倒也有理。你听谁说
的?”段誉道:“无量剑东宗掌门左子穆,西宗掌门辛双清,神农帮帮主司空玄,万劫谷谷
主‘马王神’钟万仇,他夫人‘俏药叉’甘宝宝,还有来自江南的瑞婆婆、平婆婆,嘿嘿,
太多,太多,我也记不清那许多了。”
南海鳄神点头道:“你这小子有意思。下次你听到有谁说老子英雄了得,须得牢牢记住
他姓名。”转头问木婉清道:“听说你武功不错啊,怎地会受了重伤,是给谁伤的?”
木婉清悻悻的道:“他们四个打我一个啊。倘若是你南海鳄神,当然不怕,敌人越多越
好,我可不成了。”南海鳄神道:“这话倒也有理。四个人打一个姑娘,好不要脸。”段誉
忙道:“是啊,真正的英雄好汉,连单打独斗也不干,那有四个打一个之理?只可惜你老人
家当时没见到,否则你一手一个,登时便将他们打得筋折骨断。”南海鳄神摇头道:“不
对!不对!不对!”
他大脑袋一摇,说声“不对”,段誉心中就是一跳,他连说三声“不对”,段誉心中大
跳了三下,不知什么地方说错了,却听他道:“我不把人家打得筋折骨断。我只这么喀喇一
声,扭断了他龟儿子的脖子。筋折骨断,不一定死,那不好玩。扭断脖子,龟儿子就活不成
了。你要是不信,我就扭了你的脖子试试。”
段誉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随即记起,钟万仇的家人进喜儿接待‘四
大恶人’之一的岳老二,只因叫错了一句‘三老爷’,又说他是‘大大的好人’,便给他扭
断了脖子,看来这人便是岳老二了,说道:“是啊,你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有人说你
是岳老二,我说该当叫岳老大才是。你岳老大扭人脖子,那里还能让他活命?”
南海鳄神大喜,抓住了他双肩连连摇幌,笑道:“对,对!你这小子真聪明,知道我是
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岳老大是不行,老二是不错的。”
段誉只给他抓得双肩疼痛入骨,仍然强装笑容,说道:“谁说的?‘岳老大’三字,当
之无愧。”心中暗暗惭愧:“段誉啊段誉,你为了要救木姑娘,说话太也无耻,谄谀奉承,
全无骨气。圣贤之书,读来何用?”又想:“倘若为我自己,那是半句违心之论也决计不说
的,贪生怕死,算什么大丈夫了?只不过为了木姑娘,也只得委屈一下了。易彖曰:‘柔顺
利贞,君子攸行’,就是以柔克刚的道理。”言念及此,心下稍安。
南海鳄神放开段誉肩头,向木婉清道:“岳老二是英雄好汉,不杀受了伤的女子……”
段誉心想:“他始终不敢自居老大,不知那个老大更是何等恶人?”生怕得罪了他,不敢多
问。只听他续道:“……下次待你人多势众之时,我再杀你便了,今日不能杀你了。我且问
你,我听人说,你长年戴了面幕,不许别人见你容貌,倘若有人见到了,你如不杀他,便得
嫁他,此言可真?”
段誉大吃一惊,只见木婉清点了点头,不由得惊疑更甚。
南海鳄神道:“你干么立下这个怪规矩?”木婉清道:“这是我在师父跟前立下的毒
誓,若非如此,师父便不传我武艺。”南海鳄神问道:“你师父是谁?这等希奇古怪,乱七
八糟,放屁,放屁!”木婉清傲然道:“我敬重你是前辈,尊你一声老人家。你出言不逊,
辱我师父,却是不该。”
南海鳄神手起一掌,击在身旁一块大石之上,登时石屑纷飞,几粒石屑溅到段誉脸上,
弹得他甚是疼痛。段誉暗想:“一个人的武功竟可练到这般地步,如果击上血肉之躯,别人
还有命么?”却见木婉清目不稍瞬,浑不露畏惧之意。
南海鳄神向她瞪视半晌,道:“好,算你说得有理。你师父是谁?嘿嘿,这等……这
等……嘿嘿。”木婉清道:“我师父叫做‘幽谷客’。”南海鳄神沉吟道:“‘幽谷客’?
没听见过。没有名气!”木婉清道:“我师父隐居幽居,才叫‘幽谷客’啊!怎能与你这般
大名鼎鼎的人物相比?”
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突然提高声音,喝道:“我那徒儿孙三霸,是不
是想看你容貌,因而给你害死?”木婉清冷冷清的道:“你知道自己徒儿的脾气。他只消学
得你本事十成中的一成,我便杀他不了。”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但想到自
己这一门的规矩,向来一徒单传,孙三霸一死,十余年传功督导的心血化为乌有,越想越
恼,大喝一声:“他妈的!”
木婉清和段誉见他一张脸皮突转焦黄,神情狰狞可怖,均是心下骇然,只听他大声道:
“我要给徒儿报仇!”
段誉说道:“岳二爷,你说过不伤她性命的。再说,你的徒弟学不到你武功的一成,死
了反而更好,免得活在世上,教你大失面子。”南海鳄神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岳老二
的面子是万万失不得的。”问木婉清道:“我徒儿看到了你容貌没有?”木婉清咬牙道:
“没有!”南海鳄神道:“好!三霸这小子死不瞑目,让我来瞧瞧你的相貌。看你到底是个
丑八怪,还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木婉清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曾在师父之前立下毒誓,倘若南海鳄神伸手来强揭面
幕,自己自然无法杀他,难道能嫁给此人?忙道:“你是武林中的成名高人,岂能作这等卑
鄙下流之事?”
南海鳄神冷笑道:“我是恶得不能再恶的大恶人,作事越恶越好。老子生平只有一条规
矩,乃是不杀无力还手之人。此外是无所不为,无恶不作。你乖乖的自己除下面幕来,不必
麻烦老子动手。”木婉清颤声道:“你当真非看不可?”南海鳄神怒道:“你再罗里罗嗦,
就不但除你面幕,连你全身衣衫也剥你妈个清光。老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