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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道∶「清风引沛下瑶台,明月照妆成金屋。」
袁夫人和杨夫人对望了一眼,均想∶这小泥子自从抢了那把鸳鸯刀回家,一忽儿喜,一
忽儿愁,满怀心事。她今年二十岁啦,定是在外边遇上了一个合她心意的少年郎君。」杨夫
人见她簪花老不如意,忽然又发觉她头上少了一件物事,问道∶「慧儿,大妈给你的那枝金
钗呢?」中慧格格一笑,道∶「我给了人啦。」袁夫人和杨夫人又对望一眼,心想∶「果然
不出所料,这小妮子连定情之物也给了人家。」杨夫人问道∶「给了谁啦?」中慧笑得犹似
花枝乱颤,说道∶「他┅┅他麽?今儿多半会来给爹拜寿,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非同小
可。」
杨夫人还待再问,只见佣妇张妈捧了一苹锦锻盒子进来,说道∶「这份寿礼当真奇怪,
怎地送一苹金钗给老爷?袁杨二夫人一齐走近,只见盒中之物所盛之物珠光灿烂,赫然是中
慧的那枝金钗。杨夫人一转头,见女儿喜容满脸,笑得甚欢,忙问∶「送礼来的人呢?」张
妈道∶「正在厅上陪老爷说话呢。」
袁杨两夫人心急著要瞧瞧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位人物,居然能令女儿如此神魂颠倒,相互
一颔首,一同走到大厅的屏风背後,只厅得一人结结巴巴的道∶「小人名叫盖一鸣,外号人
称八步赶蟾、赛专诸、踏雪无痕、独角水上飞、双刺盖七省,今日特地和三个兄弟来向萧老
英雄拜寿。」二位夫人悄悄一张,见那人是个形容委琐的瘦子,身旁还坐著三个古里古怪的
人物。萧半和抚需笑道∶「太岳四侠大驾光临,还赠老夫金钗厚礼,真是何以克当。」盖一
鸣道∶「好说,好说!」袁杨二夫人满心疑惑,难道女儿看中了的,竟是这个矮子?两位夫
人见多识广,知道人不可貌相,那人的外号说来甚是响亮,想来舞艺必是好的,既然上一个
「侠」字,人品也必是好的。
鼓乐声中,门外又进来三人,齐向萧半和行礼去。一个英俊书生朗声说道∶「晚辈林玉
龙、任飞燕、袁冠南,工住萧老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薄礼一件,请萧老前辈笑纳。」
说著呈上一苹开了盖的长盒。萧半和谢了,接过一看,不由得呆了,三个字脱口而出∶「鸳
鸯刀!」
萧府的後花园中,林玉龙在教袁冠南刀法,任飞燕在教萧中慧刀法。耗了大半天功夫,
林任二人已将馀下的六十路夫妻刀法,倾囊相受。
冠南和中慧用心记忆,但要他们这时专心致志,因为萧半和问名了得刀经过之後,跟两
位夫人一商量,当下将女儿许配给袁冠南,言明今晚喜上加喜,就在寿诞之中,给两人订
亲。两个人心花怒放,若不是知道这一路刀法威力无穷,也真的无心在这时候学武习艺;再
说,若不是武学之士不拘世俗礼法,未婚夫妻也当避嫌,不该在此日还相聚一堂。
「刀光掩映孔雀屏,喜结丝罗在乔木┅┅碧箫声里双鸣凤,今朝有女颜如玉┅┅
林玉龙和任飞燕教完了,让他们这对未婚夫妇自行对刀练习。两夫妇居然收了这样一对
徒弟,私心大是欣慰。
太岳四侠一直在旁边瞧他们练刀,逍遥子和盖一鸣不断指指点点,说这一招有破绽,那
一招有漏洞。林玉龙心头有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盖兄,咱夫妇以一路刀法,送给
袁兄夫妻作新婚贺礼。你们太岳四侠,送什麽礼物啊?」太岳四侠一听此言,心头都是一
凛,一时无话可对。要知说到送礼,实是他们最犯忌之事。
任飞燕有意开开他们玩笑,说道∶「那边污泥河中,产有碧血金蟾,学武之士服得一
苹,可抵十年功力,只不过甚难捉到。盖兄号称八步赶蟾、独角水上飞,何不去捉几苹来,
送给了新夫妇,岂不是一件重礼?」盖一鸣大喜,道∶「当真?」林玉龙道∶「我们怎赶相
欺?只可惜咱夫妇的轻功不行,又不通水性,不敢下水去捉。」盖一鸣道∶「说到轻功水
性,那是盖某的拿手好戏。大哥、二哥、三哥,咱们这就捉去。任飞燕笑道∶「哈哈,盖
兄,这个你可又外行了。那碧血金蟾需得半夜子时,方从洞中出来吸取月光精华。大白天那
里捉得到?」盖一鸣道∶「是,是。我本就知道,只不过一时忘了。若是白天能随便捉到,
那里还有什麽希罕?」
大厅上红烛高烧,中唐正中的锦轴上,贴著一个五尺见方的金色大「寿」字。
这时客人拜寿已毕,寿星公萧半和抚著长需,笑容满面的宣布了一个喜讯∶他的独生爱
女萧中慧,今晚与少年侠士袁冠南订亲,请列位高朋喝一杯寿酒之後,再喝一杯喜酒。
众宾朋喝采声中,袁冠南跪倒在红毡毯上,拜见岳父岳母。萧半和笑嘻嘻的摸出一柄沉
香扇,作为见面礼,袁冠南谢著接过了。袁夫人也笑嘻嘻的摸出了一苹玉班指,袁冠南谢著
伸手接过┅┅
突然之间,铮的一响,那玉班指掉到了地下,袁冠南脸色大变,望著袁夫人的右手。原
来袁夫人右手小指上,生著一个知指。他抓起袁夫人的左手,只见小指也有一个知指。袁冠
南颤声道∶「岳┅┅岳母大人,你┅┅你可识得这东西麽?」说著伸手到自己项颈之中,摸
出一苹串在一根细金链上的翡翠狮子。袁夫人抓住狮子,全身如中雷电,叫道∶「你┅┅你
是狮官?」袁冠南道∶「妈,正是孩儿,你想得我好苦!」两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寿堂上众人肃静无声。瞧著他母子相会这一幕,人人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喜欢,更杂著
几分惊奇。只听得袁夫人哭道∶「狮官,狮官,这十八年来,你是在哪里啊?我无时无刻,
不是在牵记著你。」袁冠南道∶「妈,我以走遍了天下十八省,到处在打听你的下落。我只
怕,只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妈了。」
萧中慧听得袁冠南叫出一声「妈」来,身子一摇,险险跌倒,脑海中只响著一个声音∶
「原来他是我哥哥,原来他是我哥哥┅┅他是我哥哥┅┅」
林玉龙悄声问妻子道∶「怎麽?袁相公是萧太太的儿子?我弄得糊涂了。」任飞燕道∶
「袁相公不是说出来寻访母亲麽?他还托咱们帮他寻访,说他母亲每苹手的小指头上都有一
根枝指。这萧太太不也认了他麽?」林玉龙搔头道∶「怎麽他姓袁,他爹爹又姓萧?任飞燕
道∶「蠢人,袁相公说他三岁时就跟他母亲失散,三岁的孩子,怎知道自己姓什麽,胡乱安
个姓,不就是了。」林玉龙道∶「这麽说来,萧姑娘是他妹子了。兄妹俩怎能成亲?」任飞
燕道∶「既是兄妹,怎麽还能成亲?你这不是废话?」林玉龙怒道∶「呸!你说的才是废
话。」
他夫妻俩越争越大声。萧中慧再也忍耐不住,「啊」的一声,掩面奔出。
萧中慧心中茫然一片,只觉眼前黑蒙蒙的,了无生趣。她奔出大门,发足狂走,突然间
砰了一下,肩头与人一撞。她「啊哟」一声叫,暗道∶「不妙!我一身武功,只怕撞伤了
人。」急忙伸手去扶,突然手腕一紧,左臂酸麻,竟是被人扣住了脉门。她一惊之下,抬起
头来,右掌自然而然的击了出去。那人反掌擒拿,一带一扣,又抓住了她右腕脉门。这时她
已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卓天雄。
卓天雄哈哈大笑,叫道∶「威信,先收一把!」周威信应声而上,解下了萧中慧腰间挂
著的短刃鸯刀。卓天雄道∶「萧半和名满江湖,今日五时寿辰,府中高手如云。威信,你有
没有胆子去取那一把长刃鸳刀。周威信道∶「弟子有师伯撑腰,便是龙潭虎穴,也敢去一
闯。江湖上有言道∶『路大好跑马,树大好遮荫』」卓天雄哼的一声,笑道∶「没出息,先
得把师伯拉扯上!」他生平自负,罕逢敌手,但被袁冠*虾拖糁谢垡浴*夫妻刀法」联手击败
後,不禁心怯气馁,此时无意间与萧中慧相遇,暗想他男女两人双刀联手固然厉害,但我既
已擒住了一人,只剩下袁冠南这小子一人,就不足为惧。何况萧中慧落入自己手中,萧府上
人手再多,也不怕萧半和不乖乖的将那长刃鸳刀交出。
当下卓天雄押著萧中慧,知会了知县衙门,与周威信等一干镖师,迳投萧府而来。
那「卓天雄」三字的名刺递将进去,萧半和矍然一凛,叫道∶「快请!」过不多时,只
见卓天雄昂首阔步,走进厅来。萧半和抢上相迎,一瞥眼,见女儿双手反剪,一名大汉手执
短刃鸯刀,抵在她的背心。
萧半和心中虽然惊疑不定,却是丝毫不动声色,脸含微笑,说道∶「村夫贱辰,敢劳侍
卫大人玉趾?」
卓天雄在京师中久闻萧半和的大名,但见他躯体雄伟,满腮虬髯,果然极是威武,当下
伸出右手,说道∶「萧大侠千秋华诞,兄弟拜贺来迟,望乞恕罪。」萧半和笑道∶「好说,
好说。」伸手与他相握。两人一运劲,手臂一震,均感半身酸嘛。这一下较量,两人竟是功
力悉敌,谁也不输於谁,当下携手同进寿堂。
两人之中,却是以卓天雄更加惊异,他以「震天三十掌」与「呼延十八鞭」称雄武林,
那「震天三十掌」唯有「混元气(原为上无下火)」可与匹敌,是才萧半和所使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