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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冷笑道:“你是大汗的驸马爷,跟着我这穷丫头干么?”郭靖道:“大汗害死了我
母亲,我怎能再做他驸马?”黄蓉大怒,一张俏脸儿胀得通红,道:“好啊,我道你当真还
记着我一点儿,原来是给大汗撵了出来,当不成驸马,才又来找我这穷丫头。难道我是低三
下四之人,任你这么欺侮的么?”说到这里不禁气极而泣。郭靖见她流泪,更是手足无措,
欲待说几句辩白之言、慰藉之辞,却不知如何启齿,呆了半晌,才道:“蓉儿,我在这里,
你要打要杀,全凭你就是。”
黄蓉凄然道:“我干么要打你杀你?算咱们白结识了一场,求求你,别跟着我啦。”郭
靖见她始终不肯相谅,脸色苍白,叫道:“你要怎么,才信我对你的心意?”黄蓉道:“今
日你跟我好了,明儿甚么华筝妹子、华筝姊姊一来,又将我抛在脑后。除非你眼下死了,我
才信你的话。”
郭靖胸中热血上涌,一点头,转过身子,大踏步就往崖边走去。这正是华山极险处之
一,叫做“舍身崖”,这一跃下去自是粉身碎骨。黄蓉知他性子戆直,只怕说干就干,急忙
纵前,一把抓住他背心衣衫,手上一使劲,登足从他肩头跃过,站在崖边,又气又急,流泪
道:“好,我知道你一点也不体惜我。我随口说一句气话,你也不肯轻易放过。跟你说,你
不用这般恼我,干脆永不见我面就是。”
她身子发颤,脸色雪白,凭虚凌空的站在崖边,就似一枝白茶花在风中微微晃动。郭靖
当时管不住自己,凭着一股蛮劲,真要涌身往崖下跳落,这会儿却又怕她失足滑下,忙道:
“你站进来些。”黄蓉听他关怀自己,不禁愈是心酸,哭道:“谁要你假情假意的说这些
话?我在山东生病,没一个人理会,那时你就不来瞧我?我给欧阳锋那老贼撞到了,使尽心
机也逃不脱他掌握,你又不来救我?我妈不要我,她撇下我自顾自死了。我爹不要我,他也
没来找我。你自然更加不要我啦!这世上没一个人要我,没一个人疼我!”说着连连顿足,
放声大哭,这些日子来的孤苦伤心,至此方得尽情一泄。
郭靖心中万般怜爱,但觉她说得句句不错,越听越是恼恨自己。一阵风来,黄蓉只觉身
上一寒,缩了一缩。郭靖解下外衣,正要给她披上,忽听崖边大喝道:“谁这么大胆,竟敢
欺侮咱们黄姑娘?”只见一人白须长发,从崖边转了上来,却是老顽童周伯通。郭靖只是凝
望着黄蓉,是谁来了,全不理会。黄蓉心中正没好气,喝道:“老顽童,我叫你去杀裘千
仞,人头呢?”周伯通嘻嘻一笑,没法交代,只怕她出言怪责,要想个法儿哄她欢喜,说
道:“黄姑娘,谁惹你恼啦?老顽童替你出气。”黄蓉向郭靖一指道:“不是他是谁?”周
伯通一意要讨好黄蓉,更不打话,反手一记,顺手一记,拍拍两下,重重的打了郭靖两个耳
光。郭靖正当神不守舍之际,毫没防备,老顽童出手又重,只感眼前一黑,双颊立时红肿。
周伯通道:“黄姑娘,够了么?若是不够,我给你再打。”黄蓉见郭靖两边面颊上都肿起了
五个红红的指印,满腔怒意登时化为爱怜,爱怜之情又转为对周伯通大感恼怒,嗔道:“我
自生他的气,又关你甚么事?谁叫你出手打人了?我叫你去杀裘千仞,干么你不听我吩
咐?”
周伯通伸出了舌头,缩不回来,寻思:“原来老顽童拍马屁拍在马脚上。”正自狼狈,
忽听身后崖边兵刃声响,隐隐夹着呼叱之声,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当即叫道:“多半
是裘千仞那老儿来了,我这就去杀他。”语音甫毕,已一溜烟的奔到了崖后。若是裘千仞当
真赶到,周伯通避之惟恐不及,哪敢前去招惹?那日他与裘千仞、欧阳锋、郭靖三人在西域
石屋中盲目瞎战,郭靖与欧阳锋先后脱身,裘千仞终于也俟机冲了出去。周伯通仍是紧追不
舍。裘千仞被他迫得筋疲力尽,恚恨交迸,心想自己是武林大帮的帮主,竟然遭此羞辱,只
盼寻个痛快法儿自戕而死,免得落入他的手中惨遭荼毒,一眼瞥见沙石里盘着几条毒蛇。他
知道这类蛇剧毒无比,只要被咬中一口,立时全身麻木,死得最无痛苦,当即抓起一条,伸
指捏住毒蛇七寸,叫道:“周伯通老贼,你好!”正要将蛇口放向自己手腕,哪知周伯通生
平怕极了蛇,大叫一声,转身便逃。裘千仞一怔,过了半晌,方始会意他原来怕蛇。这一
来,局面立时逆转,裘千仞左手再捉了一条蛇,大喊大叫,随后赶来。周伯通吓得心胆俱
裂,发足狂奔。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飘”,轻身功夫还在他之上,若非对他心有忌惮,不
敢过份逼近,早已追上。两人一逃一追,闹到天黑,周伯通才得乘机脱身。裘千仞这番追赶
其实也是以进为退,心中只有暗暗好笑,却不敢当真追逐。第二日周伯通抢到一匹骏马,加
鞭东归,只怕给裘千仞追上了。
黄蓉见周伯通溜走,向郭靖凝望一会,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郭靖叫了声“蓉
儿!”黄蓉轻轻“嗯”了一声。郭靖欲待说几句谢罪告饶的话,但自知笨拙,生怕一句话说
错了,却又惹得她生气。两人迎风而立,黄蓉忽然打了个喷嚏。郭靖本已解下外衣,当即给
她披在身上。黄蓉低下了头,只不理会。猛听得周伯通哈哈大笑,大叫:“妙极,妙极!”
黄蓉伸出手来,握住了郭靖的手,低声道:“靖哥哥,咱们瞧瞧去。”郭靖喜极而涕,说不
出话来。黄蓉伸衣袖给他抹去泪水,笑道:“脸上又是眼泪,又是手指印,人家还道我把你
打哭了呢。”这么盈盈一笑,两人方始言归于好,经此变故,情意却又转而深了一层。两人
手拉着手转过山崖,只见周伯通抱腹翘足,大是得意。丘处机按剑侍立在旁。沙通天、彭连
虎、灵智上人、侯通海四人或持兵器扑击,或缩身退避,神态各不相同,但都似泥塑木雕般
动也不动,原来均被周伯通点中了穴道。周伯通道:“那时我推下身上泥垢,做成丸药给你
们服下,你们这几个臭贼倒也鬼机灵,瞧出无毒,竟然不听你爷爷的话,哼哼,今日怎么样
了?”他虽将这四人制住,但一时却也想不出处置之法,见靖、蓉二人过来,说道:“黄姑
娘,这四个臭贼我送给你罢!”黄蓉道:“我要来有甚么用?哼,你不想杀人,又不想放
人,捉住了臭贼却没法使唤,你叫我三声好姊姊,我就教你一个乖。”周伯通大喜,连叫三
声:“好姊姊!”每叫一声,又加上一个揖。黄蓉抿嘴一笑,指着彭连虎道:“你搜他身
上。”周伯通依言搜检,从彭连虎身上搜出一枚上生毒针的指环,两瓶解药。黄蓉道:“他
曾用这针刺你师侄马钰,你在他身上刺几下罢。”
彭连虎等耳中听得清清楚楚,只吓得魂不附体,苦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但觉身上连
连剧痛,各自已被周伯通刺了几下。黄蓉道:“解药在你手里,你叫他们干甚么,瞧他们敢
不敢违抗?”周伯通大喜,侧头一想,从身上又推下许多污垢,将解药倒在里面,搓成一颗
颗小丸,交给丘处机道:“你押这四个臭贼,到终南山重阳宫去幽禁二十年。他们路上若是
乖乖的,就给一丸我的灵丹妙药,否则让他们毒发罢,这叫做自作自受,不用慈悲!”丘处
机躬身答应。黄蓉笑道:“老顽童,你这几句话倒说得入情入理,一年不见,你大有长进了
啊!”周伯通甚是得意,将彭连虎等人穴道解了,说道:“你们到重阳宫去,给我安安稳稳
的住上二十年,若是诚心改过,日后还可做个好人。倘若仍不学好,哼哼,我全真教的道爷
们个个是杀人不眨眼、抽筋不皱眉的老手,将你这四个臭贼做成人肉丸子,大家分来吃了,
瞧你们还作得成甚么怪?”彭连虎等哪敢多说,诺诺连声。丘处机忍住了笑,向周伯通行礼
作别,仗剑押着四人下山。
黄蓉笑道:“老顽童,你几时学会教训别人了?前面的话倒还有理,到后来可越说越不
成话啦。”
周伯通仰天大笑,忽见左侧高峰上白光闪动,显是兵刃为日光所映,叫道:“咦,那是
甚么?”靖、蓉二人抬起头来,闪光却已不见。周伯通只怕黄蓉追问他裘千仞之事,说道:
“我去瞧瞧。”健步如飞,抢上峰去。
靖、蓉二人都有满腹言语要说,当下找了一个山洞,互诉别来之情。这一说直说到日落
西山,意犹未尽。郭靖背囊中带着干粮,取出来分与黄蓉。
她边吃边笑,说道:“欧阳锋那老贼逼我教他《九阴真经》,你那篇经文本就写得颠三
倒四,我给他再胡乱一解,他信以为真,已苦练了几个月。我说这上乘功夫要颠倒来练,他
果真头下脚上的练功,强自运气叫周身经脉逆行。这厮本领也当真不小,已把阴维、阳维、
阴*、阳*四脉练得顺逆自如。若是他全身经脉都逆行起来,不知会怎生模样?”说着格格而
笑。郭靖也笑道:“怪不得我见他颠倒行路,这功夫可不易练。”黄蓉道:“你到华山来,
想是要争那‘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了?”郭靖道:“蓉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