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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兄哪里笨了?他天性淳厚,侠义为怀,我是佩服得紧的。他对我爹爹、对我都很好。
当日他为了我的事而打抱不平,不顾自己性命,我实在感激得很。这等男子,原是世间少
有。”黄蓉心里又急了,忙问:“怎么你说就是刀子架在脖子里,也不能嫁他?”穆念慈见
她问得天真,又是一往情深,握住了她手,缓缓说道:“妹子,你心中已有了郭世兄,将来
就算遇到比他人品再好千倍万倍的人,也不能再移爱旁人,是不是?”黄蓉点头道:“那自
然,不过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穆念慈笑道:“郭世兄要是听到你这般夸他,心中可不知
有多喜欢了……那天爹爹带了我在北京比武招亲,有人打胜了我……”黄蓉抢着道:“啊,
我知道啦,你的心上人是小王爷完颜康。”穆念慈道:“他是王爷也好,是乞儿也好,我心
中总是有了他。他是好人也罢,坏蛋也罢,我总是他的人了。”她这几句话说得很轻,但语
气却十分坚决。黄蓉点了点头,细细体会她这几句话,只觉自己对郭靖的心思也是如此,穆
念慈便如是代自己说出了心中的话一般。两人双手互握,并肩坐在槐树之下,霎时间只觉心
意相通,十分投机。黄蓉想了一下,将匕首还给她,道:“姊姊,还你。”穆念慈不接,
道:“这是你靖哥哥的,该归你所有。匕首上刻着郭世兄的名字,我每天……每天带在身
边,那也不好。”黄蓉大喜,将匕首放入怀中,说道:“姊姊,你真好。”要待回送她一件
甚么贵重的礼物,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姊姊,你一人南来有甚么事?可要妹子帮你
么?”穆念慈脸上一红,低头道:“那也没甚么要紧事。”黄蓉道:“那么我带你去见七公
去。”穆念慈喜道:“七公在这里?”
黄蓉点点头,牵了她手站起来,忽听头顶树枝微微一响,跌下一片树皮来,只见一个人
影从一棵棵槐树顶上连续跃过,转眼不见,瞧背影正是洪七公。
黄蓉拾起树皮一看,上面用针划着几行字:“两个女娃这样很好。蓉儿再敢胡闹,七公
打你老大耳括子。”下面没有署名,只划了一个葫芦。黄蓉知是七公所书,不由得脸上一
红,心想刚才我打倒穆姊姊要她立誓,可都让七公瞧见啦。两人来到松林,果已不见洪七公
的踪影。郭靖却已回到店内。他见穆念慈忽与黄蓉携手而来,大感诧异,忙问:“穆世姊,
你可见到我的师父们么?”穆念慈道:“我与尊师们一起从中都南下,回到山东,分手后就
没再见过。”郭靖道:“我师父们都好罢?”穆念慈微笑道:“郭世兄放心,他们并没给你
气死。”郭靖很是不安,心想几位师父定是气得厉害,登时茶饭无心,呆呆出神。穆念慈却
向黄蓉询问怎样遇到洪七公的事。黄蓉一一说了。穆念慈叹道:“妹子你就这么好福气,跟
他老人家聚了这么久,我想再见他一面也不可得。”黄蓉安慰她道:“他暗中护着你呢,刚
才要是我真的伤你,他老人家难道会不出手救你么?”穆念慈点头称是。
郭靖奇道:“蓉儿,甚么你真的伤了穆世姊?”黄蓉忙道:“这个可不能说。”穆念慈
笑道:“她怕……怕我……”说到这里,却也有点害羞。黄蓉伸手到她腋下呵痒,笑道:
“你敢不敢说?”穆念慈伸了伸舌头,摇头道:“我怎么敢?要不要我立个誓?”黄蓉啐了
她一口,想起刚才逼她立誓不嫁郭靖之事,不禁晕红了双颊。郭靖见她两人相互间神情亲
密,也感高兴。吃过饭后,三人到松林中散步闲谈,黄蓉问起穆念慈怎样得洪七公传授武艺
之事。穆念慈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有一日跟了爹爹去到汴梁。我们住在客店里,我在
店门口玩儿,看到两个乞丐躺在地下,身上给人砍得血淋淋的,很是可怕。大家都嫌脏,没
人肯理他们……”黄蓉接口道:“啊,是啦,你一定好心,给他们治伤。”
穆念慈道:“我也不会治甚么伤,只是见着可怜,扶他们到我和爹爹的房里,给他们洗
干净创口,用布包好。后来爹爹从外面回来,说我这样干很好,还叹了几口气,说他从前的
妻子也是这样好心肠。爹给了他们几两银子养伤,他们谢了去了。过了几个月,我们到了信
阳州,忽然又遇到那两个乞丐,那时他们伤势已全好啦,引我到一所破庙去,见到了洪七公
老人家。他夸奖我几句,教了我那套逍遥拳法,教了三天教会了。第四天上我再上那破庙
去,他老人家已经走啦,以后就始终没见到他过。”
黄蓉道:“七公教的本事,他老人家不许我们另传别人。我爹爹教的武功,姊姊你要是
愿学,咱们就在这里耽十天半月,我教给你几套。”她既知穆念慈决意不嫁郭靖,压在心头
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觉得这位穆姊姊真是大大的好人,又得她赠送匕首,只盼能对她有所
报答。穆念慈道:“多谢妹子好意,只是现下我有一件急事要办,抽不出空,将来嘛,妹子
就算不说教我,我也是会来求你的。”黄蓉本想问她有甚么急事,但瞧她神色,此事显是既
不欲人知,也不愿多谈,当下缩口不问,心想:“她模样儿温文腼腆,心中的主意可拿得真
定。她不愿说的事,总是问不出来的。”
午后未时前后,穆念慈匆匆出店,傍晚方回。黄蓉见她脸有喜色,只当不知。用过晚饭
之后,二女同室而居。黄蓉先上了炕,偷眼看她以手支颐,在灯下呆呆出神,似是满腹心
事,于是闭上了眼,假装睡着。过了一阵,只见她从随身的小包裹中取出一块东西来,轻轻
在嘴边亲了亲,拿在手里怔怔的瞧着,满脸是温柔的神色。黄蓉从她背后望去,见是一块绣
帕模样的缎子,上面用彩线绣着甚么花样。突然间穆念慈急速转身,挥绣帕在空中一扬,黄
蓉吓得连忙闭眼,心中突突乱跳。只听得房中微微风响,她眼睁一线,却见穆念慈在炕前回
旋来去,虚拟出招,绣帕却已套在臂上,原来是半截撕下来的衣袖。她斗然而悟:“那日她
与小王爷比武,这是从他锦袍上扯下的。”但见穆念慈嘴角边带着微笑,想是在回思当日的
情景,时而轻轻踢出一脚,隔了片刻又打出一拳,有时又眉毛上扬、衣袖轻拂,俨然是完颜
康那副又轻薄又傲慢的神气。她这般陶醉了好一阵子,走向炕边。
黄蓉双目紧闭,知道她是在凝望着自己,过了一会,只听得她叹道:“你好美啊!”突
然转身,开了房门,衣襟带风,已越墙而出。黄蓉好奇心起,急忙跟出,见她向西疾奔,当
下展开轻功跟随而去。她武功远在穆念慈之上,不多时已然追上,相距十余丈时放慢脚步,
以防被她发觉。只见她直奔市镇,入镇后跃上屋顶,四下张望,随即扑向南首一座高楼。黄
蓉日日上镇买菜,知是当地首富蒋家的宅第,心想:“多半穆姊姊没银子使了,来找些零
钱。”转念甫毕,两人已一前一后的来到蒋宅之旁。
黄蓉见那宅第门口好生明亮,大门前挂着两盏大红灯笼,灯笼上写着“大金国钦使”五
个扁扁的金字,灯笼下四名金兵手持腰刀,守在门口。她曾多次经过这所宅第,却从未见过
这般情状,心想:“她要盗大金国钦使的金银,那可好得很啊,待她先拿,我也来跟着顺手
发财。”当下跟着穆念慈绕到后院,一齐静候片刻,又跟着她跃进墙去,里面是座花园,见
她在花木假山之间躲躲闪闪的向前寻路,便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后。只见东边厢房中透出烛
光,纸窗上映出一个男子的黑影,似在房中踱来踱去。穆念慈缓缓走近,双目盯住这个黑
影,凝立不动。过了良久,房中那人仍在来回踱步,穆念慈也仍是呆望着黑影出神。黄蓉可
不耐烦了,暗道:“穆姊姊做事这般不爽快,闯进去点了他的穴道便是,多瞧他干么?”当
下绕到厢房的另一面,心道:“我给她代劳罢,将这人点倒之后自己躲了起来,叫她大吃一
惊。”正待揭窗而入,忽听得厢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人走进房去,说道:“禀报大人,刚
才驿马送来禀帖,南朝迎接钦使的段指挥使明后天就到。”里面那人点点头,“嗯”了一
声,禀告的人又出去了。
黄蓉心道:“原来房里这人便是金国钦使,那么穆姊姊必是另有图谋,倒不是为了盗银
劫物,我可不能鲁莽了。”用手指甲沾了点唾沫,在最低一格的窗纸上沾湿一痕,刺破一条
细缝,凑右眼往内一张,竟然大出意料之外,原来里面那男子锦袍金冠,正是小王爷完颜
康。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条黑黝黝之物,不住抚摸,来回走动,眼望屋顶,似是满腹心事,等
他走近烛火时,黄蓉看得清楚,他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截铁枪的枪头,枪尖已起铁锈,枪头下
连着尺来长的折断枪杆。黄蓉不知这断枪头是他生父杨铁心的遗物,只道与穆念慈有关,暗
暗好笑:“你两人一个挥舞衣袖出神,一个抚摸枪头相思,难道咫尺之间,竟是相隔犹如天
涯么?”不由得咯的一声,笑了出来。完颜康立时惊觉,手一挥,搧灭了烛光,喝问:“是
谁?”这时黄蓉已抢到穆念慈身后,双手成圈,左掌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