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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荒疏,有负王爷重托,那就老脸无光了,哈哈!”彭连虎等也均说了几句“当得效劳”之
类的言语。这几个人向来独霸一方,都是自尊自大惯了的,语气之中俨然和完颜洪烈分庭抗
礼,并无卑谄之意。完颜洪烈又向众人敬了一杯酒,说道:“小王既请各位到来,自是推心
置腹,天大的事也不能相瞒。各位知晓之后,当然也决不会和旁人提及,以免对方有所防
备,坏了我大金朝廷的大事,这也是小王信得过的。”
各人会意,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婉转,其实是要他们担保严守秘密的意思,都道:“王
爷放心,这里所说的话,谁都不能泄漏半句。”各人受完颜洪烈重聘而来,均知若非为了头
等大事,决不致使了偌大力气,费了这许多金银珠宝前来相请,到底为了何事,他却一直不
提,也不便相询,这时却知他便要揭开一件重大的机密,个个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完颜洪
烈道:“大金太宗天会三年,那就是赵官儿徽宗的宣和七年了,我金兵由粘没喝、斡离不两
位元帅率领征伐宋朝,俘虏了宋朝徽宗、钦宗两个皇帝,自古以来,兵威从无如此之盛
的。”众人都啧啧称赞。
黄蓉心道:“好不要脸!除了那个藏僧之外,你们都是汉人。这金国王爷如此自吹自
擂,说掳了大宋的两个皇帝,你们竟都来捧场。”只听完颜洪烈又道:“那时我大金兵精将
广,本可统一天下,但到今日将近百年,赵官儿还在杭州做他的皇帝,各位可知道是甚么原
因吗?”梁子翁道:“这要请王爷示下。”完颜洪烈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大金国败在岳飞
那厮手里,那是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讳言。我大金元帅兀术善会用兵,可是遇到岳飞,总
是连吃败仗。后来岳飞虽被我大金授命秦桧害死,但金兵元气大伤,此后再也无力大举南
征。然而小王却雄心勃勃,不自量力,想为我圣上立一件大功,这事非众位相助不可。”各
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均想:“冲锋陷阵,攻城掠地,实非吾辈所长,难道他要我们去刺
杀南朝的元帅大将?”完颜洪烈神色得意,语音微颤,说道:“几个月前,小王无意间在宫
里旧档之中,看到一通前朝留下来的文书,却是岳飞写的几首词,辞句十分奇特。我揣摸了
几个月,终于端详出了其中的意思。原来岳飞给关在狱中之时,知道已无活命之望,他这人
精忠报国,倒是不假,竟把生平所学的行军布阵、练兵攻伐的秘要,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部
书,只盼得到传人,用以抗御金兵。幸亏秦桧这人也好生厉害,怕岳飞与外人暗通消息,防
备得周密之极,狱中官吏兵丁,个个都是亲信心腹。要知岳飞部下那些兵将勇悍善战,若是
造起反来,宋朝无人抵挡得住。当年所以没人去救岳飞,全因岳飞不肯违抗朝廷旨意,倘若
他忽然改变了主意,那可不得了啦,是不是?他可不知道岳飞想救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
是大宋的江山。但也幸得这样,岳飞这一部兵书,一直到死后也没能交到外面。”众人聚精
会神的听着,个个忘了喝酒。黄蓉悬身阁外,也如听着一个奇异的故事。
完颜洪烈道:“岳飞无法可施,只得把那部兵书贴身藏了,写了四首甚么《菩萨蛮》、
《丑奴儿》、《贺圣朝》、《齐天乐》的歪词。这四首词格律不对,平仄不叶,句子颠三倒
四,不知所云。那秦桧虽然说得上才大如海,却也不明其中之意,于是差人送到大金国来。
数十年来,这四首歪词收在大金宫里秘档之中,无人领会其中含意,人人都道岳飞临死气
愤,因此乱写一通,语无伦次,哪知其中竟是藏着一个极大的哑谜。小王苦苦思索,终于解
明了,原来这四首歪词须得每隔三字的串读,先倒后顺,反复连贯,便即明明白白。岳飞在
这四首词中嘱咐后人习他的兵法遗书,直捣黄龙,灭了我大金。他用心虽苦,但宋朝无人,
却也枉然,哈哈!”众人齐声惊叹,纷纷称誉完颜洪烈的才智。
完颜洪烈道:“想那岳飞用兵如神,打仗实是厉害得紧。要是咱们得了他这部遗书,大
金国统一天下岂不是易如反掌吗?”众人恍然大悟,心想:“赵王请我们来,原来是要我们
去做盗墓贼。”完颜洪烈道:“小王本来想,这部遗书必是他带到坟墓中去了。”说到这里
顿了一顿,续道:“各位是大英雄大豪杰,难道请各位去盗墓吗?再说,那岳飞是大金雠
寇,但他精忠神武,天下人人相钦,咱们也不能动他坟墓。小王翻检历年南朝密探送来的禀
报,却另外得到了线索。原来岳飞当日死在风波亭之后,葬在附近的众安桥边,后来宋孝宗
将他的遗体迁至西湖边上隆重安葬,建造祠庙。他的衣冠遗物,却被人放在另外一处,这部
遗书自然也在其中。这地方也是在临安。”他说到这里,眼光逐一向众人望去。众人都急于
听他说出藏书的地点来。哪知他却转过话题,说道:“小王曾想:既有人搬动过岳飞的衣冠
遗物,只怕也已把这部书取了出来。但仔细一琢磨,知道决计不会。须知宋人对他敬若神
明,既不知他的原意,决不敢动他的遗物,咱们到了那个地方,必能手到拿来。只是南方奇
材异能之士极多,咱们要不是一举成功,露出了风声,反被宋人先行得去,那可是弄巧成拙
了。这件事有关两国的气运,是以小王加意郑重将事,若非请到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助,
决计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完颜洪烈道:“不过藏他遗物的所在,却也是非
同小可,因此这件事说它难吗,固然也可说难到极处,然而在有大本领的人看来,却又容易
之极。原来他的遗物是藏在……”正说到这里,突然厅门推开,一人冲了进来,面目青肿,
奔到梁子翁面前,叫道:“师父……”众人看时,却是梁子翁派去取药的那个青衣童子。
郭靖跟随简管家和那青衣童子去取药,左手仍是托在简管家胁下,既防他支持不住而跌
倒,又教他不敢向青衣童子通风示意。三人穿廊过舍,又来到梁子翁所住的馆舍。那童子开
门进去,点亮了蜡烛。
郭靖一踏进房,便觉药气冲鼻,又见桌上、榻上、地下,到处放满了诸般药材,以及大
大小小的瓶儿、罐儿、缸儿、钵儿,看来梁子翁喜爱调弄丹药,虽在客中,也不放下这些家
伙。那个童显也熟习药性,取了四味药,用白纸分别包了,交给简管家。郭靖伸手接过,转
身出房。他药已到手,不再看住简管家。不料这管家甚是狡猾,出房时故意落后,待郭靖与
那小童一出门,立时将门关上,撑上门闩,大声叫喊:“有贼啊,有贼啊!”郭靖一怔,转
身推门,那门甚是坚实,一时推之不开。那青衣童子年纪虽小,却机伶异常,听得简管家叫
喊,知道不妙,乘郭靖使力推门之际,夹手抢过他手中那四包药,往旁边池塘中一丢。郭靖
击出两掌,居然都给他闪避开去。郭靖又惊又怒,双掌按在门上,运起内力,喀喇一响,门
闩立时崩断。他抢进门去,一拳击在简管家下颚之上,颚骨登时碎裂,哪里还能做声?幸好
梁子翁性喜僻静,居处指定要与别的房舍远离,那简管家这几下叫唤,倒无旁人听到。他回
身出门,见那童子已奔在数丈之外,急忙提气纵身,霎时间已追到身后,伸手往他后领抓
落。那童子听得脑后风响,身子一挫,右腿横扫,身手竟自不弱。郭靖知道只要给他声张出
来,不但药物不能得手,而且黄蓉与自己尚有性命之忧,下手更不容情,钩、拿、抓、打,
招招是分筋错骨手的狠辣家数。那童子跟着梁子翁,到处受人尊敬,从未遇过强敌,这时不
觉心慌意乱,脸上连中了两拳。郭靖乘势直上,拍的一记,又在他天灵盖上击了一掌,那童
子立时昏晕过去。郭靖提足将他拨入路旁草丛,回进房去,打火点亮蜡烛,见那简管家倒在
地下,兀自昏晕。
郭靖暗骂自己胡涂:“那童儿刚才从哪四个瓶罐里取药,我可全没留意,现今怎知这四
味药放在哪里?”但见瓶罐上面画的都是些弯弯曲曲的符号,竟无一个文字,心下好生为
难:“记得他是站在这里拿的,我且把这个角落里的数十罐药每样都拿些,回头请王道长选
出来就是。”取过一叠白纸,每样药材都包了一包,生怕刚才简管家叫喊时被人听见,心里
一急,包得更加慢了。
好容易在每个药瓶中都取了药包好,揣在怀里,大功告成,心下欢喜,回过身来,不提
防手肘在旁边的大竹篓上一撞。那竹篓横跌翻倒,盖子落下,蓦地呼噜一声,窜出一条殷红
如血的大蛇,猛向他脸上扑来。
郭靖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只见那蛇身子有小碗粗细,半身尚在篓中,不知其长几
何,最怪的是通体朱红,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向他摇动。蒙古
苦寒之地,蛇虫本少,这般红色的奇蛇他更是生平未见,慌乱中倒退几步,背心撞向桌边,
烛台受震跌倒,室中登时漆黑一团。他药材已得,急步夺门而出,刚走到门边,突觉腿上一
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