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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师父常日称道华山派岳师伯座下众位师兄英雄了得,令狐师兄更是杰出的英才。令
狐师兄既然未到,众位先去也是一样。”劳德诺心想:“小师妹给定逸师叔拉了去,看样
子是不肯放的了,我们只有陪她一起去。”便道:“打扰了。”向大年道:“众位劳步来
到衡山,那是给我们脸上贴金,怎么还说这些客气话?请!请!”定逸指着那卖馄饨的人
道:“这一位你也请么?”向大年朝那老人瞧了一会,突然有悟,躬身道:“原来雁荡山
何师伯到了,真是失礼,请,请何师伯驾临敝舍。”他猜到这卖馄饨的老人是浙南雁荡山
高手何三七。此人自幼以卖馄饨为生,学成武功后,仍是挑着副馄饨担游行江湖,这副馄
饨担可是他的标记。他虽一身武功,但自甘淡泊,以小本生意过活,武林中人说起来都是
好生相敬。天下市巷中卖馄饨的何止千万,但既卖馄饨而又是武林中人,那自是非何三七
不可了。何三七哈哈一笑,说道:“正要打扰。”将桌上的馄饨碗收拾了。劳德诺道:“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何前辈莫怪。”何三七笑道:“不怪,不怪。你们来光顾我馄饨,是
我衣食父母,何怪之有?九碗馄饨,十文钱一碗,一共九十文。”说着伸出了左掌。劳德
诺好生尴尬,不知何三七是否开玩笑。定逸道:“吃了馄饨就给钱啊,何三七又没说请客。”何三七笑道:“是啊,小本生意,现银交易,至亲好友,赊欠免问。”劳德诺道:“
是,是!”却也不敢多给,数了九十文铜钱,双手恭恭敬敬的奉上。何三七收了,转身向
定逸伸出手来,说道:“你打碎了我两只馄饨碗,两只调羹,一共十四文,赔来。”定逸
一笑,道:“小气鬼,连出家人也要讹诈。仪光,赔了给他。”仪光数了十四文,也是双
手奉上。何三七接过,丢入馄饨担旁直竖的竹筒之中,挑起担子,道:“去罢!”
向大年向茶博士道:“这里的茶钱,回头再算,都记在刘三爷帐上。”那茶博士笑道
:“哈,是刘三爷的客人,哈,我们请也请不到,哈,还算甚么茶钱?”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宾,当先领路。定逸拉着那华山派的少女灵珊,和何三七
并肩而行。恒山派和华山派群弟子跟在后面。林平之心想:“我就远远的跟着,且看是否
能混进刘正风的家里。”眼见众人转过了街角,便即起身走到街角,见众人向北行去,于
是在大雨下挨着屋檐下走去。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
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定逸、何三七等一行人进去后,又有好多
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林平之大着胆子,走到门口。这时正有两批江湖豪客由刘门弟子迎着进门,林平之一
言不发的跟了进去。迎宾的只道他也是贺客,笑脸迎人,道:“请进,奉茶。”踏进大厅
,只听得人声喧哗,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林平之心中一定,寻思:“这里这么
多人,谁也不会来留心我,只须找到青城派的那些恶徒,便能查知我爹爹妈妈的所在了。”当下在厅角暗处一张小桌旁坐下,不久便有家丁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
他放眼打量,见恒山群尼围坐在左侧一桌,华山群弟子围坐在其旁另一桌,那少女灵
珊也坐在那里,看来定逸已放开了她。但定逸和何三七却不在其内。林平之一桌一桌瞧过
去,突然间心中一震,胸口热血上涌,只见方人智、于人豪二人和一群人围坐在两张桌旁
,显然都是青城派的弟子,但他父亲和母亲却不在其间,不知给他们囚禁在何处。林平之
又悲又怒,又是担心,深恐父母已遭了毒手,只想坐到附近的座位去,偷听他们说话,但
转念又想,好容易混到了这里,倘若稍有轻举妄动,给方人智他们瞧出了破绽,不但全功
尽弃,且有杀身之祸。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几名青衣汉子抬着两块门板,匆匆进来。门板上卧着
两人,身上盖着白布,布上都是鲜血。厅上众人一见,都抢近去看。听得有人说道:“是
泰山派的!”“泰山派的天松道人受了重伤,还有一个是谁?”“是泰山掌门天门道人的
弟子,姓迟的,死了吗?”“死了,你看这一刀从前胸砍到后背,那还不死?”
众人喧扰声中,一死一伤二人都抬了后厅,便有许多人跟着进去。厅上众人纷纷议论
:“天松道人是泰山派的好手,有谁这样大胆,居然将他砍得重伤?”“能将天松道人砍
伤,自然是武功比他更高的好手。艺高人胆大,便没甚么希奇!”大厅上众人议论纷纷之
中,向大年匆匆出来,走到华山群弟子围坐的席上,向劳德诺道:“劳师兄,我师父有请。”劳德诺应道:“是!”站起身来,随着他走向内室,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
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
道人,劳德诺知道这五张太师椅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
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两旁坐者十九位武林前辈
,恒山派定逸师太,青城派余沧海,浙南雁荡山何三七都在其内。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
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犹如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劳德诺先向主人刘正
风行礼,再向天门道人拜倒,说道:“华山弟子劳德诺,叩见天门师伯。”
那天门道人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
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呢?”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
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那少女灵珊惊道:“三师哥,他们又在
找大师哥啦。”梁发点了点头,并不说话,过了一会,低声道:“大家定些!大厅上各路
英雄毕集,别让人小觑了我华山派。”林平之心想:“他们又在找令狐冲啦。这个令狐老
儿,闯下的乱子也真不少。”
劳德诺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
起来,说道:“启禀师伯,令狐师兄和晚辈一行人在衡阳分手,约定在衡山城相会,同到
刘师叔府上来道贺。他今天如果不到,料想明日定会来了。”天门道人怒道:“他还敢来?他还敢来?令狐冲是你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的人物。他居然去跟那奸
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干甚么了?”劳德诺道:“据弟子所
知,大师哥和田伯光素不相识。大师哥平日就爱喝上三杯,多半不知对方便是田伯光,无
意间跟他凑在一起喝酒了。”天门道人一顿足,站起身来,怒道:“你还在胡说八道,给
令狐冲这狗崽子强辩。天松师弟,你……你说给他听,你怎么受的伤?令狐冲识不识得田
伯光?”
两块门板停在西首地下,一块极上躺的是一具死尸,另一块上卧着个长须道人,脸色
惨白,胡须上染满了鲜血,低声道:“今儿早上……我……我和迟师侄在衡阳……回雁…
…回雁楼头,见到令狐冲……还有田伯光和一个小尼姑……”说到这里,已喘不过气来。
刘正风道:“天松道兄,你不用再复述了,我将你刚才说过的话,跟他说便了。”转头向
劳德诺道:“劳贤侄,你和令狐贤侄众位同门远道光临,来向我道贺,我对岳师兄和诸位
贤侄的盛情感激之至。只不知令狐贤侄如何跟田伯光那厮结识上了,咱们须得查明真相,
倘若真是令狐贤侄的不是,咱们五岳剑派本是一家,自当好好劝他一番才是……”
天门道人怒道:“甚么好好劝他!清理门户,取其首级!”刘正风道:“岳师兄向来
门规极严。在江湖上华山派向来是一等一的声誉,只是这次令狐贤侄却也太过分了些。”
天门道人怒道:“你还称他‘贤侄’?贤,贤,贤,贤他个屁!”他一句话出口,便觉在
定逸师太这女尼之前吐言不雅,未免有失自己一派大宗师的身分,但说也说了,已无法收
回,“波”的一声,怒气冲冲的重重嘘了口气,坐入椅中。劳德诺道:“刘师叔,此事到
底真相如何,还请师叔赐告。”刘正风道:“适才天松道兄说道:今日大清早,他和天门
道兄的弟子迟百城贤侄上衡阳回雁楼喝酒,上得酒楼,便见到三个人坐在楼上大吃大喝。
这三个人,便是淫贼田伯光,令狐师侄,以及定逸师太的高足仪琳小师父了。天松道兄一
见,便觉十分碍眼,这三人他本来都不认得,只是从服色之上,得知一个是华山派弟子,
一个是恒山派弟子。定逸师太莫恼,仪琳师侄被人强迫,身不由主,那是显而易见的。天
松道兄说,那田伯光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也不知此人是谁,后来听令狐师侄说道:
‘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却也逃不了。’他
既姓田,又说轻功独步天下,自必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了。天松道兄是个嫉恶如仇之人,他
见这三人同桌共饮,自是心头火起。”劳德诺应道:“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