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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身负重伤,怎能窜高躲在此处,我竟丝毫没有察觉?锺氏三雄既去,他们怎又不出
声跟我招呼?”转念一想:“啊,是了。他们本来只道我不会武艺,但突见我打败锺氏三
雄,心中起疑,只怕我于他们有所不利,是以不敢露面。江湖间风波险恶,处处小心在意,
原是前辈的风范。又何况他们有要事在身,怎能大意?”想到这里,便即释然,只见两排带
泥足印在草丛间向东北而去,他起了好奇之心,便顺着足印向前追踪。整夜大雨之后遍地泥
泞,这一男一女的足印甚是清晰,跟随时毫不费力,但见两对足印始终避开道路,在草丛间
曲曲折折地穿行。跟了一个多时辰,到了一个小市镇,镇外足迹杂沓,再也分不清楚了。胡
斐心想:“他二人饿了一晚,此时必要打尖,就只怕他们只买些馒头点心,便穿镇而去,那
便不易追寻。”于是在镇口的山货店里买了一件蓑衣一顶斗笠,穿戴起来,将大半个脸都遮
住了,走到镇上几家饭店和骡马行去探视。瞧了几家都不见影踪,这市镇不大,转眼便到了
镇头,正要回过身来,自行去买饭吃,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大嫂,有针线请相借一
使。”正是刘鹤真之妻的声音。他低头从斗笠下斜眼看去,见话声是从一家民居中发出,心
想:“他夫妇怕敌人跟踪,是以不敢住店。”又想:“瞧他们这等严加防备的模样,只怕除
了锺氏兄弟,尚有极厉害的对头和他们为难。一不做,二不休,我索性暗中保护,务必让他
们将书信送到苗大侠手中。”回头不到七八家门面,便是一家小客店,于是找一个房住了,
一直注视刘鹤真借住的那家人家。直到傍晚,刘鹤真夫妇始终没有露面。胡斐心想:”前辈
做事真是仔细,他们定要待天黑透了方才启程。”果然待到二更天时,望见刘鹤真夫妇从那
民居中出来,疾奔出镇,脚步迅捷,显然身上并未受伤。
胡斐心想:“原来他们先前的受伤全是假装,不但瞒过了锺氏兄弟,连我也给瞒过
了。”他不敢怠慢,跃出窗户,跟随在后。只见刘鹤真腋下挟着一个长长的包裹,不知包着
什么东西。他的轻身功夫比刘鹤真高明得多,悄悄跟随在后,料想刘氏夫妇定然毫不知觉。
跟着二人走了五六里路,来到孤零零的一所小屋之前,只见刘鹤真打个手势,命妻子伏
在草丛之中,走上几步,朗声道:“金面佛苗大侠在家么?有朋友远道来访。”只听屋中一
人说道:“是哪一位朋友?恕苗人凤眼生,素不相识。”这话声并不十分响亮,胡斐听在耳
中只觉又是苍凉,又是醇厚。刘鹤真道:“小人姓锺,奉鄂北鬼见愁锺氏兄弟之命,有要函
一通送交苗大侠。”胡斐大是惊奇:“怎么那信是锺氏兄弟的?他们却何以又要拦阻?”只
听苗人凤道:“请进吧!”屋中点起灯火,呀的一声,木门打开。胡斐伏在一株栗树之后,
但见一个极高极瘦的人影站在门框之间,头顶几要碰到门框,右手执着一只烛台。刘鹤真拱
手行礼,走进屋中。胡斐待两人进屋,便悄悄绕到左边窗户下偷瞧。苗人凤道:“另外两位
不进来么?”刘鹤真心想:“哪里还有两位?”口中含糊答应。胡斐一听苗人凤说到“另外
两位”,心中一惊:“这苗人凤果然厉害之极,我脚步声虽轻,他却早知共有三人同来。”
心想在此偷看,他也必定知觉,正想退开,忽听刘鹤真道:“锺氏兄弟八年前领教了苗大侠
的高招,佩服得五体投地,现下另行练了三件兵刃,特命小人先送给苗大侠瞧瞧,以免动手
之际,苗大侠说他们兵刃怪异,占了便宜。”说着打开包裹,呛啷啷几声响,将三件兵器抖
在桌上。
胡斐觉得他的举动越来越是不可思议,俯眼到窗缝上向内张望,但见桌上三件兵器正是
那铁灵牌、哭丧棒和招魂幡,兵刃上泥污斑斑,兀自未擦干净。
苗人凤哼了一声,向三件兵刃瞧了一眼,并不答话。刘鹤真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双手
递了上去,说道:“请苗大侠拆看,小人信已送到,这便告辞。”说着双手一拱,就要退
出。苗人凤接过信来,说道:“慢着。我瞧信之后,烦你带一句回话。”他心知这封定是战
书,当下撕开封皮,取出信来。胡斐乘苗人凤看信,仔细打量他的形貌,但见他比之数年前
在商家堡相见之时,似已老了许多,脸上神色也大是憔悴。苗人凤看着书信,双眉登竖,眼
中发出愤怒之极的光芒。胡斐瞧得害怕,正想退开,突见他双手抓住书信,嗤的一下,撕成
两半。书信一破,忽然间他面前出现一团黄色浓烟,苗人凤叫声:“啊哟!”双手揉眼,脸
现痛苦之色。刘鹤真急纵向后,跃出丈余。这变故起于俄顷,但便在这一霎之间,胡斐心中
已然雪亮:“原来这刘鹤真在信中暗藏毒药,毒害苗大侠的双目。”他大叫:“狗贼休
走!”飞身向刘鹤真扑去。
刘鹤真挫膝沉肘,从腰间拔出链子枪,回手便戳。胡斐心中愧怒交攻,侧身闪避,伸手
去夺他链子枪,猛觉背后风声劲急,一股刚猛无比的掌力直扑自己背心,只得双掌反击,运
力相卸。他知道苗人凤急怒之下,这掌力定然非同小可,不敢硬接硬架,当下使出赵半山所
授的太极拳妙术“阴阳诀”,想卸开对方掌力,岂知双手与对方手掌甫接,登时眼前一黑,
胸口气塞,腾腾腾连退三步,苗人凤的掌力只卸去了一半,余一半还是硬接了过来。胡斐叫
道:“苗大侠,我帮你拿贼……”两人这一交掌,刘鹤真已乘空溜走。
苗人凤只觉双目剧痛,宛似数十枚金针同时攒刺,他与胡斐交了一招,觉得此人武功甚
强,实是个劲敌,不由得暗自心惊,胡斐那句“我帮你拿贼”的话竟没听见。胡斐眼见刘鹤
真夫妇往西逃去,正要拔步追赶,忽见大路上三人快步奔来。这三人披麻戴孝,不用瞧面
目,便知是锺氏三雄了。胡斐回过头来,见苗人凤双手按住眼睛,脸上神情痛楚,待要上前
救助,又怕他突然发掌,于是朗声说道:“苗大侠,我虽不是你朋友,可也决计不会加害,
你信也不信?”
这几句话说得极是诚恳。苗人凤虽未见到他面目,自己又刚中了奸人暗算,双目痛如刀
剜,但一听此言,自然而然觉得这少年绝非坏人,真所谓英雄识英雄,片言之间,已是意气
相投,于是说道:“你给我挡住门外的奸人。”他不答胡斐“信也不信?”的问话,但叫他
挡住外敌,那便是当他至交好友一般。胡斐胸口一热,但觉这话豪气干云,若非胸襟宽博的
大英雄大豪杰,决不能说得出口,当真是有白头如新,有倾盖如故,苗人凤只一句话,胡斐
立时甘愿为他赴汤蹈火,眼见锺氏三兄弟相距屋门尚有二十来丈,当即拿起烛台,奔至后进
厨房中,拿水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递给苗人凤,道:“快洗洗眼睛。”苗人凤眼睛虽
痛,心智仍极清明,听得正面大路上有三人奔来,另有四个人从屋后窜上了屋顶。他接过水
瓢,走进内房,先在床上抱起了小女儿,这才低头到水瓢中洗眼。这毒药实是猛恶之极,经
水一洗,更是剧痛透骨钻心。那小女孩睡得迷迷糊糊,说道:“爹爹,你同兰儿玩么?”苗
人凤道:“嗯,乖兰儿,爹抱着你,别睁开眼睛,好好的睡着。”那女孩道:“那老狼真的
没吃了小白羊吗?”苗人凤道:“自然没有,猎人来了,老狼就逃走啦!”那女孩安心地叹
了口气,将脸蛋儿靠在父亲胸口,又睡着了。
胡斐听他父女俩对答,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女孩在睡觉之前,曾听父亲说过老狼想吃
小白羊的故事,在睡梦之中兀自记着。此时锺氏兄弟距大门已不到十丈,只听得噗噗两声,
两个人从屋顶跃入了院子。胡斐关上大门,拖过桌子顶住,叫锺氏兄弟不能立即入屋,以免
前后受攻,跟着左手一煽,烛火熄灭。跃入院子的两人见屋中没了火光,不敢立时闯进。苗
人凤低声道:“让四个人都进来。”胡斐道:“好!”取出火刀火石,又点燃了蜡烛,将烛
台放在桌上。只听得大门外锺兆英叫道:“鄂北锺兆英、兆文、兆能三兄弟拜见苗大侠,有
急事奉告。”苗人凤“哼”了一声,并不理睬。院子中的两人一人执刀,另一人拿着一条三
节棍,眼见苗人凤双目紧闭,睁不开来,但震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威名,哪敢贸然进
屋?那持刀的人向屋上一招手,叫道:“他眼睛瞎了!”屋上两人大喜,一齐跃下。
胡斐瞧这两人身手矫捷,比先前两人强得多,当下身形一闪,抢到了两人背后,双掌向
前推出。喝道:“进去!”这一推力道刚猛,两人不敢硬接,向前急冲了几步,跨过门槛,
进了客堂。胡斐守在边门之外,轻轻吸一口气,猛力一吐,波的一声,一丈多外的烛火登时
又灭了。客堂中黑漆一团。来袭的四人吓了一跳,一怔之下,各挺兵刃向苗人凤攻了上去。
那女孩睡在苗人凤怀中,转了过身,问道:“爹,什么声音?是老狼来了么?”苗人凤道:
“不是老狼,只是四只小耗子。”听到兵刃劈风之声袭向头顶,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