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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事,且任她叫嚷一会,没人理睬,她自然和表哥去了。
阿紫又大叫:“屋里的人怎么不死一个出来?再不出来,姑娘放火烧了你的屋子。”钟
灵心道:“这王姑娘好横蛮!”游坦之低声道:“别作声,有人来了!”阿紫道:“是谁?
丐帮的?”游坦之道:“不知道。有四五个人,说不定是丐帮的。他们正在向这边走来。”
阿紫道:“丐帮这些臭长老们,除了一个全长老,没半个好人,他们这可又想造你的反啦。
要是给他们见到了,咱二人都要糟糕。”游坦之道:“那怎么办?”阿紫道:“到房里躲一
躲再说,你受伤太重,不能跟他们动手。”
段誉暗暗叫苦,忙向钟灵打个手势,要她设法躲避。但这是山农陋屋,内房甚是狭隘,
一进来便即见到,实是无处可躲。钟灵四下一看,正没作理会处,听得脚步声响,厅堂那二
人已向房中走来,低声道:“躲到炕底下去。”放下汤碗,不等段誉示决心可否,将他抱了
出来,两人都钻入了炕底。少室山上一至秋冬便甚寒冷,山民均在炕下烧火取暖,此时正当
盛暑,自是不须烧火,但炕底下积满了煤灰焦炭,段誉一钻进去,满鼻尘灰,忍不住便要打
喷嚏,好容易才忍住了。
钟灵往外瞧去,只见到一双穿着紫色缎鞋的纤脚走进房内,却听得那男人的声音说道:
“唉,我要你背来背去,实在是太亵渎了姑娘。”那少女道:“咱们一个盲,一个跛,只好
互相照料。”钟灵大奇,心道:“原来王姑娘是个瞎子,她将表哥负在背上,因此我瞧不见
那男人的脚。”
阿紫将游坦之往床上一放,说道:“咦!这床刚才有人睡过,席子也还是热的。”
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人踢开,几个人冲了进来。一人粗声说到:“庄帮主,帮中大
事未了,你这么撒手便溜,算是什么玩意?”正是宋长老。他率领着两名七袋弟子、两名六
袋弟子,在这一带追寻游坦之。
萧氏父子、慕容父子以及少林群僧、中原群雄纷纷奔进少林寺后,群丐觉得今日颜面丧
尽,如不急行设法,只怕这中原第一大帮再难在武林中立足,萧氏父子和慕容博怨仇纠缠,
群丐事不关己,也不想插手,虽然对包不同说同仇敌忾,要找萧峰的晦气,毕竟本帮今日如
何安身立命,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大家只挂念着一件事:“须得另立英主,率领帮众,重振
雄风,挽回丐帮已失的令誉。”寻庄聚贤时,此人在混乱中已不知去向。群丐均想他双足已
断,走到到远处,当下分路寻找。至于找到后如何处置,群丐议论未定,也没想到该当拿他
怎么样,但此人决计不能再为丐帮帮主,却是众口一词,绝无异议。有人大骂他拜星宿老怪
为师,丢尽了丐帮的脸;有人骂他派人杀害本帮兄弟,非好好跟他算帐不可。至于全冠清,
早已由宋长老、吴长老合力擒下,绑缚起来,待拿到庄聚贤后一并处治。
宋长老率领着四名弟子在少室山东南方寻找,远远望见树林中紫色衣衫一闪,有人进了
一间农舍之中,认得正是阿紫,又见她背负得有人,依稀是庄聚贤的模样,当即追了下来,
闯进农舍内房,果见庄聚贤和阿紫并肩坐在炕上。
阿紫冷冷的道:“宋长老,你既然仍称为帮主,怎么大呼小叫,没半点谒见帮主的规
矩?”宋长老一怔,心想她的话倒非无理,便道:“帮主,咱们数千兄弟,此刻都留在少室
山上,如何打算,要请帮主示下。”游坦之道:“你们还当我是帮主么?你想叫我回去,只
不过是要杀了我出气,是不是?我不去!”
宋长老向四名弟子道:“快去传讯,帮主在这里。”四名弟子应道:“是!”转身出
去。阿紫喝道:“下手!”游坦之应声一掌拍出,炕底下钟灵和段誉只觉房中突然一阵寒冷
彻骨,那四名丐帮弟子哼也没哼一声,已然尸横就地。宋长老又惊又怒,举掌当胸,喝道:
“你……你……你对帮中兄弟,竟然下这等毒手!”阿紫道:“将他也杀了。”游坦之又是
一拳,宋长老举拳一挡,“啊”的一声惨呼,摔出了大门。
阿紫格格一笑,道:“这人也活不成了!你饿不饿?咱们去找些吃的。将游坦之负在背
上,两人同到厨房之中,将钟灵煮好了的饭菜拿到厅上,吃了起来。
钟灵在段誉耳边说道:“这二人好不要脸,在喝我给你煮的鸡汤。”段誉低声道:“他
们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杀人,待会定然又进房来。咱们快从后门溜了出去。”钟灵不愿他和
那个“王姑娘”相见,听他这么说,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轻手轻脚的从炕底爬了出来。钟灵见段誉满脸煤灰,忍不住好笑,伸手抿住了嘴。
出了房门,穿过灶间,刚踏出后门,段誉忍了多时的喷嚏已无法再忍,“乞嗤”一声,打了
出来。
只听得游坦之叫道:“有人!”钟灵眼见四下里无处可躲,只灶间后面有间柴房,一拉
段誉,钻进了柴草堆中,只听阿紫叫道:“什么人?鬼鬼崇崇的,快滚出来!”游坦之道:
“多半是乡下种田人,我看泌理会。”阿紫道:“什么不必理会?你如此粗心大意,将来定
吃大亏,别作声!”她眼盲之后,耳朵特别敏锐,依稀听得有柴草沙沙之声,说道:“柴草
堆里有人!”
钟灵心下惊惶,忽觉有水滴落到脸上,伸手一摸,湿腻腻的,跟着又闻到一阵血腥气,
大吃一惊,低声问道:“你……你伤口怎么啦?”段誉道:“别作声!”
阿紫向柴房一指,叫道:“在那边。”游坦之木婉清和的一掌,向柴房疾拍过去,喀喇
喇一声响,门板破碎,木片与柴草齐飞。
钟灵叫道:“别打,别打,我们出来啦!”扶着段誉,从柴草堆爬了出来。段誉先前给
鸠摩智刺了一刀“火焰刀”,受伤着实不轻,从炕上爬到炕底,又从炕底躲入柴房,这么移
动几次,伤口迸裂,鲜血狂泻。他一受伤,便即斗志全失,虽然内力仍是充沛之极,却道自
己命在顷刻,全然想不起要以六脉神剑御敌。
阿紫道:“怎么有个小姑娘的声音?”游坦之道:“有个男人带了个小姑娘,躲在柴草
堆中,满身都是血,这小姑娘眼睛骨溜溜地,只是瞧着你。”阿紫眼盲之后,最不喜旁人提
到“眼睛”二字,游坦之不但说到“眼睛”,而且是“小姑娘的眼睛”,更加触动她心事,
问道:“什么骨溜溜地,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么?”游坦之还没知道她已十分生气,说道:
“她身上污秽得紧,是个种田人家女孩,这双眼睛么,倒是漆黑两点,灵活得紧。”钟灵在
炕底上沾得满头满脸尽是尘沙炭屑,一双眼睛却仍是黑如点漆,朗似秋水。
阿紫怒极,说道:“好!庄公子,你快将她眼珠挖了出来。”游坦之一惊,道:“好端
端的,为什么挖她眼睛?”阿紫随口道:“我的眼睛给丁老怪弄瞎了,你去将这小姑娘的眼
挖了出来,给我装上,让我重见天日,岂不是好?”
游坦之暗暗吃惊,寻思:“倘若她眼睛又看得见了,见到我的丑八怪模样,立即便不睬
我了,说不定更认出我的真面目,知道我便是那个‘铁丑’,那可糟糕之极了,这件事万万
不能做。”说道:“倘若我能医好你的双眼,那当真好得很……不过,你这法子,恐怕……
恐怕不成吧?”
阿紫明知不能挖别人的眼珠来填补自己盲了的双眼,但她眼盲之后,一肚子的怨气,只
盼天下个个人都没眼睛,这才快活,说道:“你没试过,怎知道不成?快动手,将她眼珠挖
出来。”她本将游坦之负在背上,当即迈步,向段誉和钟灵二人走去。
钟灵听了他二人的对答,心中极怕,拔脚狂奔,顷刻间便已跑在十余丈外。阿紫双眼盲
了,又负上个游坦之,自然难以追上,何况游坦之并不想追上钟灵,指点时方向既歪了,出
言也是吞吞吐吐,失了先机。
阿紫听了钟灵的脚步声,知道追赶不上,回头叫道:“女娃子既然逃走,将那男的宰了
便是!”
钟灵遥遥听得,大吃一惊,当即站定,回转身来,只见段誉倒在地下,身旁已流了一滩
鲜血,她奔了回来,叫道:“小瞎子!你不能伤他。”这时她与阿紫正面相对,见她容貌俏
丽,果然是个小美人儿,说什么也想不到心肠竟如此毒辣。
阿紫喝道:“点了她穴道!”游坦之虽然不愿,但对她的吩咐从来不敢有半分违拗,在
大辽南京南院大王府中是如此,做丐帮帮主后仍是如此,当即俯身伸指,将钟灵点倒在地。
钟灵叫道:“王姑娘,你千万别伤他,他……他在梦中也叫你的名字,对你实在是一片真
心!”阿紫奇道:“你说什么?谁是王姑娘?”钟灵道:“你……你不是王姑娘?那么你是
谁?”阿紫微微一笑,说道:“哼,你骂我‘小瞎子’,你自己这就快变小瞎子了,还东问
西问干么?乘着这时候还有一对眼珠子,快多瞧几眼是正紧。”将游坦之放在地下,说道:
“将这小姑娘的眼珠子挖出来吧!”
游坦之道:“是!”伸出左手,抓住了钟灵的头颈。钟灵吓得大叫:“别挖我眼睛,别
挖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