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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他乡遇故知
然而很快疏桐便发现那并不是自己受凉的原因。
在她发现了四条街外,倒在雨水四溢的石板路上的翟鹤的时候。
怎么都醒不来的男人紧闭双眼,似乎很是痛苦却隐忍下来的表情。
好在让白他们帮忙搬回来旅馆,而却不料翟鹤喝下的不知什么东西却开始发作。
疏桐守在房门前,指甲嵌入掌心,刻出道道红痕。
麻药无解,唯有让他熬过发作的时间,然后确认不再有瘾。
——怎么办……?
——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情况但是,这次明显更加难办啊。
半晌她松开手,冷冷抬眼,对着身后的白一字一顿地道:“拜托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啊。”对方发出了一个音节,缓缓点了点头。
她拉开房门闪身进去,翟鹤正跪在草席上,干燥的席子被冷汗滴滴打湿成深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疏桐,他抬起半睁的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吐出的却是痛苦的声音。
贝齿噬得下唇一片惨白,疏桐几乎是颤着手点燃了手中的香,手中的火苗好几次险些落到草席上。
面对这样的场景,饶是她也无措起来。
在催吐的过程之后,白打在翟鹤胸口的一拳令疏桐听着有些牙疼。
从开始的低声痛呼逐渐转为抑制不住的叫喊,疏桐伸出手将他揽入自己的怀中,用尽力气去阻止对方试图伤及自身的动作。
疼痛似乎是间歇性地发作,因此疏桐也有得以略微缓和的时间,她将散开的发丝拢到耳后,一手如同安抚一般自上而下顺着对方的背脊。
全身都痛得厉害的时候,他的鼻尖忽而飘进一阵极为浅淡的馨香。
没有花街柳巷的那种妩媚风情,也不是大家闺秀的那样温婉柔美。
那是他所熟知的清冷却能入人心脾的味道。
睁开眼睛,意料之中的视线被浅金色所覆盖,微凉的发丝有几缕被他压住,微凉的触感传递上来。
他动了动脑袋,对方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般试探着唤道:“……翟鹤?”
“呼……真是……”声带发出的震动传递到她的肩膀上,他抖了抖,似乎是笑了出来,而声音却低哑,“让你看到这么丢人的样子啊……”
算了松了口气,她没好气地抬起手来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现在还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疏桐勉力将他支撑起来放到床铺上,虽然意识恢复了,因为不能确定是否药性已经过去,今晚需要在观察一下。
仰面躺着的翟鹤眯起眼睛,竟然还是笑着。
“要不是你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捞起一旁水盆里的毛巾,她伸手给他擦掉脸上的冷汗,“让人这样好找,你知不知道……”
似乎是一瞬没找到话,她咬着下唇脸颊上微微泛红,略微无措的样子。
见她这样的表情,翟鹤其实也是惊讶的,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某个略冰凉的东西盖去了视线。
是她的手指,遮挡去了他的双眼。
感觉到掌心被什么扫过,传来些微的痒。
疏桐眼睫颤了颤,轻声道:“……睡吧。”
不久之后她便感觉到了对方绵长轻柔的呼吸,她收回手,依靠背后的柱子渐渐滑下去。
她伸手托着腮,指尖传来脸颊上的热意,应是红着的。
长长呼出一口气,疏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肯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从模模糊糊的意识中逐渐转醒,翟鹤有些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仅有烛焰的火光照亮室内,还没有日出的样子。
浑身上下都还是隐隐作痛,他伸手取下额头上的那块布巾,似乎是刚换不久的样子。
他伸出手支着自己,试图起身。
察觉到响声,疏桐游离的神思瞬时间被拉了回来,她过去查看情况,轻声问:“怎么了?”
浅金色的发丝垂落在他眼前,难得没有束发的女子任由微卷的长发披散,浅金的色泽在微弱的烛光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似乎知晓他要说话,对方体贴地略弯下身,贴近他的唇边。
“现在几时了?”他开口问道,嗓子是意料之中的沙哑。
“日出都还没开始呢。”疏桐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喝下,在缩短不少的距离中,就算是现在的他也能极为清晰的发现她试图掩盖着的浓浓倦意。
那是在阿波的那段时间里,唯有最艰难危险的作战前夕她才会出现的状况。
应该是一夜没合眼,而且一直警戒着的状态吧。
翟鹤看着女子熟悉的背影,如云的长发几乎要挡去对方大半的背部,他眯起了眼睛。
将杯子放回原位,疏桐正打算起身去开门把呆在外面几乎一夜的伙伴叫进来休息:“应该已经没事了,我去叫大家进……”
起身的过程中她止不住倒下去,在睁开眼时疏桐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有那么些让人脸红心跳,而且意外地不能免疫。
“不用那么急。”头顶有翟鹤的声音传来,清晰的还带着震动,“你也休息一下吧,不是一夜没合眼么?”
“我没什么,等会自然会休息的你就别担心了。”她轻轻拨开他的手,一瞬间的那种称得上温柔的笑差点让翟鹤觉得自己花了眼,“外面毕竟更深露重,我怕尤娜他们着凉了。”
“啊,还有。”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压严实,疏桐笑意盈盈地补充道,“下次再这样,我第一个干掉的就是你哦。”
“……”翟鹤咽了口口水,第一次感到了危机。
但是心里的感觉,却正好相反。
他勾起了嘴角,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疏桐早已不见,尤娜颇不安稳地睡在他的旁边,他抬了抬手。
扭头看见白阴沉沉的脸色,他连忙如往常一样打着哈哈:“白你的脸色不用这么难看我也不会把小尤娜吃掉的哦?”
“笨蛋——现在没人担心这个。”白握着大刀戳到他的脸上,“你昨天去花街喝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喝了吧?”
“是喝了,抱歉呢……”
“就算事出有因也不可以,昨天一晚上也是够呛。”骚了骚头,白挑着眉居高临下,“虽然除了给你胸口的那一拳其他也没我什么事。”
“怪不得我胸口到现在还疼得不行……”
听到动静而汇聚起来的悠和季夏:“翟鹤你醒了?”
看了看他的状况,悠有些担心:“如果是强力的麻醉剂的话说不定会有后遗症。”
“没问题,我已经习惯麻醉剂了。”想到自己在阿波试过的各种各样的麻醉剂,翟鹤这样说道。
“总觉得翟鹤很危险。”
大伙得出了一个共同的结论。
“要不再让他昏过去一会儿?”悠在包中摸索着,“有麻醉针哦。”
“诶,等等……”
一阵微小的刺痛之后,翟鹤便失去了知觉。
与此同时的街上,清晨的露水使得空气格外湿润。
疏桐不断地把手中仍然红着的香往眉心点着,试图更加快速唤醒自己快要丢失的神志。
因为时间还早的原因,街上的人并没有很多。
她是出来买早饭的,顺便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提在手里八人份的早饭还冒着热气,疏桐折断了手里的香,弯下腰插在地上。
下一秒她护住手里的食物,一手拔出弯刀刺向身后,墨黑的刃上飘然落下同她颜色相近的发丝。
疏桐愕然回身看向身后,有女子头戴幕篱,黑纱之后的容颜看不分明,她却下意识地知道那双眼,如猫儿一般,色如岫玉。
将手中弯刀横在身前,疏桐眯眼,扬声问道:“你……是谁?”
对方发出了轻轻的笑声,意外地轻柔,似乎带着欣喜之意,女子抬手撩起面前黑纱。
疏桐的眼眸瞬时间睁大,对方的容颜和记忆中那幅画像上的美人重合。
——但是,为什么?
——戒帝国的人……会在这里?
那张脸,那样的表情。
俨然是火之部族村落中流传的那位绝世的舞姬——兰夜!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女子咯咯一笑,伸出白皙的食指在唇边晃了晃,声如其人般悦耳柔媚:“我……是为了你呀。”
“为了……那样的你啊。”
——我?
——怎么样的我?
「小郡主,可别跑远了。」
女子眸中的翠绿色更深,仿若一个诡异的漩涡,将她卷入无处追寻的谜题之中。
「要是再远些,可就回不来了。」
忍着额角突突传来的隐痛,疏桐抿起有些干裂的嘴唇,手心中微微渗出汗水来。
脑中显现的,并非此刻四泉的街景,她看到了广袤无边的草原,骏马肆意畅快的奔驰着。
与茂盛森林相接壤的一角,有一只毛茸茸的类似于猫咪的白色小生物在草丛中一下一下地甩着自己的尾巴,那股还未长开的磅礴的气势虽小却也不容无视,有如神明一般威严的感觉。
它动了动耳朵,灵活地跑上林中的一个断崖上。
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啸。
☆、【廿贰】可是年时旧
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兰夜已然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小雨绵延不绝,疏桐闭了闭眼,转身往旅馆回去。
不远处一个装潢华丽的阁楼上,传出了少年焦急的声音:“你这样太鲁莽了啊!万一、万一大人她……”
“没事的啦,夕风,你多虑了。”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女子摘下来头上有些湿的幕篱,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后她看了眼窗外疏桐离开的背影,没头没脑地嘟囔了句,“不过也差不多了。”
“但是被叮嘱过的吧,不能太心急。”被唤作夕风的少年叹了口气,递给她毛巾擦拭,“还是且等等罢,时机总有的。”
“……”
兰夜不语,只接过毛巾,一下一下擦拭着自己浅金色的长发。
疏桐回到旅馆里的时候,发现一圈人拿着绳子围着翟鹤,她眼角跳了跳:“你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