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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道:“别再去害他了,明白吗?你们从今往后再无瓜葛!”手一用力扯断花千骨颈上的敛魂石,不忍再看下去,转眼消失在浓郁的黑夜中。
“主人,你快起来吧,地上那么凉,会冻坏的!”冰晶焦急地在她身边转圈子,它现在已不是人了,根本没办法将她扶起来。
花千骨哭得昏死过去,加上少了敛魂石的滋养,一直到天明她才缓缓醒来。
“主人!”冰晶见她睁开眼睛,喜不自胜地趴在她身边,“你终于醒啦!快被你吓死了!”它挪动着小身子,想将她推起来,累的气喘吁吁却毫无办法。
四肢早已冰凉,却没有心凉得更彻底。桃花落尽,与君永诀,那忘川水该与他同饮的,这样也不会有无边无际的痛苦,可是怎么舍得忘记,曾经种种,譬如当年死那日生,譬如今日痛明日苦,没有他在身边,她这一生也算是走完了。
☆、两相难解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躺在床上将他用过的头枕抱在怀中,想象着他如何叫她的名字,如何将她娇宠着,手中的桃花簪子金得亮眼,如转瞬即逝的美好;玉色如水,像极了他的双眸,温柔得要将她溺死。
花千骨闭了闭眼,整整一个月来她不是发呆就是任眼泪流淌,以至有时候眼前模糊一片。恐怕是要瞎了,她常常这样想,瞎了也好,反正看不见他,有没有眼睛都一样。
那双秋水剪眸失了往日的神采,暮气沉沉不知年月。冰晶暗叹一声,多情自古空余恨,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呢?少了白子画这世间还会有其他男子,难不成转了几百世,你只爱过他吗?
爱又如何,这世上有情人能成眷属的没几个,他是你的劫难,离开他虽然痛但时间久了总能好的,想当初在神界也不见她有如此深的执念。
恐怕是前几百世次次早夭,这一世出了个白子画与她情怨纠葛,本该死去却又被他强行救活。不过他对她的好倒是很少见,冰晶琢磨着,至少在神界是没有的……
若不是冰晶一直变着法子在耳边叽叽喳喳地想要逗她开心,花千骨几乎要忘记自己还活着。
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书屋里他看书她煮茶,院子里他指点她练剑,厨房里他做了她爱吃的食物哄着她,就连这张床榻都纪念着他们的新婚之夜缠绵悱恻的过往,而他还在墟鼎中藏了红绳结发……
“群仙宴上,师父一定带她去了吧。”
冰晶听到她第一次开口说话,兴奋地在她面前跳动:“主人忘记白子画吧,他带谁去都与你无关了。”
花千骨木然地点了点头,窗外已有了春日的暖意,可她还是觉得冷。多日未下床,小腿都在打颤。冰晶一直催她出去走走,看了春光无限也许心情能好点。可刚走到屋外,春风拂面,带来了桃花的清香。
悲从心起,喉间一阵紧似一阵,花千骨忍不住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不停地干呕,扶着门廊,几乎要将胃酸呕出来。
这一个多月来她哪里吃过东西,连水都是冰晶沾湿了自己滴入她的唇下。这是要一心求死吗?
如今呕得快要虚脱,倚着门缓缓滑下,刻骨的相思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主人,你没事吧?”冰晶担心极了,它甚至怀疑当初的所作所为是错的,万一她真的死了……
哎呀,哎呀……不停地啐自己,主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冰晶,你说要是死了,是不是就没有痛苦了?”树枝上翠绿的嫩芽,小鸟的鸣叫,还有洒了一地的阳光正昭示着新的一季已经到来。
“主人,你千万不要这样啊!”冰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满脑子地乱转怎么才能让她活下去,“想想白子画,他要知道你这样该多难过啊!”
师父吗?绝情殿上独瞰千山吗?还是琴声如故,惘如初见?师父啊,心里叫了他千万遍,只是现在再也不会有人应她了。
这一坐又到晚上,冰晶在一旁昏昏欲睡,花千骨仍看着手中的桃花簪,那日师父亲手帮她绾在发髻上,比翼双飞,多美好的寓意,而今却剩形单影只。
紧紧握住簪身,绝望之下猛地朝心口刺去,她再也没勇气活下去了,记忆太深刻,岁月如刀锋,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没有任何痛感,只有温热的血汩汩而出。
“小骨!”白子画惊叫着醒来,梦里的白衣女子满身是血地倒在他面前。他看不清她的脸,想要伸手抱她却被心痛搅得摧心剖肝。捂住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气,今日不是已经疼过了吗?
神识逐渐清明,噩梦般的景象才渐渐远去,到最后只剩一层薄薄的烟雾。
一旁的司音神女被他惊醒,抚着他的脊背道:“做噩梦了?”
呼吸总算平顺下来,手臂上的伤疤如刀割一般地疼,太真实了!这血腥又真实的画面让他完全无法自拔,难以平静。
避开她的手,白子画冷汗未消:“我去塔室。”
“子画!”她叫住他,拽住他的手臂道,“你我是夫妻,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吗?”
白子画拉开她的手,左臂因剧痛而瑟瑟发抖,黑夜里那清俊的面孔蒙着一层寒霜。踱出门,才觉得殿外清新的空气不至于让人窒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对身边的妻子充满厌恶。这一个多月来,每次她投怀送抱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憎恨,任何亲密接触都让他避之不及。难道以前也是这样?
今日若不是她百般哀求,他也不会躺在她身侧,可是怎么会睡着了?
不过再怎么说好歹是夫妻,也不便过于疏远,伤了她的心。
坐在塔室中脑中反反复复出现那日他与她身着大红嫁衣,她清晰的笑脸印在红烛上,美得天地失色,却没让他有一丝心动,怎么会娶了她?
反而是梦中已经记不清的景象与名字,让他每每想起都心悸害怕,那个人,是谁?
司音神女望着塔室封闭的门,若有所思,他想起来了?刚才分明听到他在叫小骨,可是,饮了忘川水又吞了她的迷魂珠,怎么还能喊出这个名字?
她本对白子画的感情并不深,可是朝夕相伴,这个长留上仙除了仙姿俊逸外,那冰雪般的气质更是令她深深着迷。想在神界,这类自持甚高又傲慢无礼的人物也并不少见,却从没一人像白子画一样心怀天下又悲悯众生,而在他眉间的清冷气息中又暗含淡淡地忧伤。
众神总是太自私。
心里有些不甘,自己没有花千骨漂亮吗?为什么他对着自己总是冷冰冰的,甚至都不愿让她碰一下。即便同床共枕,她百般讨好,也换不得他一个笑脸。
从那人处得来的神丹只需三日便可解了噬心之痛,可她偏偏要拖上三个月,每隔七日便与他在塔室中静修一整天。现在她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告诉白子画需要天天与自己在一起,甚至要有肌肤之亲。
司音神女是何等人物,身怀妖神之力,又掌管神界音乐多年,既没失忆又无轮回,总有些脾性。她一直等到第二日傍晚仍不见白子画出来,便强行打开了塔室的门。
“你怎么闯进来了?出去!”白子画双目炯炯,对这个意外闯入者非常不满,他正在神识中搜索昨晚的梦境,这下全被打乱了。
这是什么态度!司音神女刚想发作,突然想起从前花千骨与他的相处,或许他就喜欢体贴温柔的女人。
“我担心你。”她轻轻地走过去,勾住他的手臂,水葱般细白的手指拂上他的心,“你昨晚被痛醒,想是又有些反复,不如我们今日增加一次吧。”
“不用。”他推开她,语气缓了缓,“你先出去吧。”
“子画!”那拒人千里的冷漠让她既恼火又害怕,不得已又抛出那句,“我们是夫妻啊。”
“我知道。”他再无多余的话,闭目又开始入定。
“难道夫妻不该做些夫妻之间的事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见白子画仍是无动于衷,一咬牙便去解他的腰带,今天就是要得到他!
那双手刚刚抚上腰际,白子画直接一掌拍去,没想她竟硬生生地受了,伏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
暗叹一口气,只能将她扶起,却没想被紧紧抱住,娇嗔道:“子画,你怎能狠心这样对我?”
心中厌恶更甚一层,无奈被束手束脚只好将她抱回寝殿。
只是这女人又在要求:“留下来陪陪我吧。”
“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挣脱了她的纠缠,白子画依旧回了塔室,结界又下了几层。
☆、有孕在身
花千骨悠悠地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床上,胸口一阵阵地刺痛。
“主人,你是要吓死我吗?”冰晶埋怨地道。
原来还没死?呵,这个可厌的人连阎王也不愿收了。眼神空洞地看着房梁,心里空白一片。
冰晶见她不说话,契而不舍地跳到她面前:“你看,我把郎中请来啦。”
花千骨连眼眸都没动一下,淡淡地道:“我不需要你救,你走吧。”
那老郎中本就被冰晶胁迫而来,此时如获重释,正要遁逃,被冰晶立马拦下,怒道:“你把刚才的话再跟我主人说一遍!”
冰晶虽然没有表情,可发起怒来却有一种不言而喻地威严。老郎中早就把它当成了会说话的妖怪,现在被唬住,只得结结巴巴地道:“主人,您,您有孕在身,要注意身体啊。”那一句话说的他满头大汗。
冰晶兴奋地在面无表情的花千骨面前摇晃:“听到没,郎中说主人怀孕啦!”
那双灰暗的眸子总算动了动,有了些光芒。是不是搞错了?花千骨吃力地直起身子,看着老郎中:“你再说一遍。”
老郎中见她脸色煞白,虽是个美人却瘦得皮包骨头,暗叹一口气,这姑娘真可怜,一定是被哪家花花公子玩弄后抛弃了,年纪轻轻没有结婚就珠胎暗结,如此才要寻死的吧。
“您怀孕了,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
花千骨也不知是悲是喜,她竟然有孩子了。手指颤抖着扶上平坦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