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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祀……”苍雪满口鲜血,笑中带泪,“最终,本宫还是败在了血祀上。败给了蓝祈败给了五毒教,败给了你,无殇。”
咣啷——
无量剑脱手,无殇跪在了地上。身后,是一群愤怒却不知缘由的宫人。
烟姒将刀架在无殇的脖子上,完全不讲情面:“为什么?!!!”
无殇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发闷,却还是能让人听清楚:“我不是无殇,我是蓝未,蓝祈的独子。”
一句话,所有人都明白了。
“宫主!”涵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女子,这个明明什么身份都没有,却堪比副宫主一样存在的人。
“宫主,我早就说过,杀了无殇,一了百了,您为何要拦着我,养虎为患的道理,您难道不懂么?!”
“我懂,我当然懂。只是我没想到,我竟然真的算漏了……血祀,无殇,为父报仇后,你开心么?”
“宫主,我……”
苍雪摇了摇头:“宫主?当不起。你堂堂五毒教少主,我怎敢高攀?都是要死的人了,哪还有这份心思。”
烟姒手里的刀加了一分力气,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无殇闭上眼,任由烟姒加大力道。
“停手吧……”
“宫主,你让我杀了这个叛徒!”
“烟姒,停手吧,无殇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在那里。”顺着苍雪的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墙边站着的,濒临崩溃边缘的狐凌。
“看,烟姒,我都没有杀狐凌,你又为什么要杀无殇呢?终归要死的是我,我都不计较,那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妖雪……”
“无殇,你走吧。”苍雪好像没听见狐凌的声音一样,对着面前跪地不起的人说,“你走吧,本宫不杀你,可傲绝宫,也容不下你了。烟姒,你和无殇一起走吧。傲绝宫,不是以前的傲绝了。自从离澈死后,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宫主,我不走!”烟姒的涣鳞斩指着站起身的无殇,然后又放了下去,“要我跟一个加害宫主的人一起走,做不到!”
“随你。”因为失血越来越多,苍雪身子渐渐脱力,站也站不起来了。狐凌走过来要扶她,被涵凝挡住,半分也接近不得。
苍雪在烟姒和涵凝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南宫冽根本不想再等下去,杀无赦的命令让整个森罗殿的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场面再一次陷入混乱。
涵凝和烟姒扶着苍雪没有办法出手,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
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等死。
烟姒刚要动作,就被苍雪给压了下来——安静。
烟姒点了点头,不再动作。
苍雪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从人群缝隙中看到了贴着墙根准备溜走的夜飞燕。
勾唇冷笑:“燕子,去哪儿啊?”
夜飞燕转身,却看见苍雪红发如刀,瞬间没入体内!夜飞燕七窍流血,缓缓跌坐在地。
苍雪在那一瞬间,红发瞬间长至三丈,长发为刀,要了场中近乎半数人的性命。
包括夜飞燕的。
狐凌远远看着夜飞燕渐渐闭上的眼睛,内心五味杂陈:妖雪,你只剩我一个至亲人了。
苍雪靠在涵凝身上,轻轻道:“涵凝,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完结
☆、醉华年
“苍雪,事到如今,你还不束手就擒么!”
“南宫冽,有些帐,本宫还没有跟你算。”苍雪推开烟姒,踉踉跄跄的从高台上下来,又一把扯断了刚才突然疯长的发丝,走到南宫冽面前,“若不是为了皇位,若不是为了你埋在狐凌身边的那颗钉子,我怎么可能会不注意周和山的动作,离澈又怎么会死?南宫冽,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非要这里的所有人都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南宫冽无所谓的摊开了双手:“随你怎么说。”
狐凌的精神有些恍惚:“皇兄,苍雪说你埋在我身边的钉子,是真的么?你想要我的命,是真的么?”
南宫冽点头:“是真的。”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皇位——”
“因为遗诏里,你才是新帝!”苍雪站在原地,几乎是用吼的,声音到最后微微嘶哑,“就因为这一道遗诏,南宫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了地位稳固,他不允许傲绝宫的存在。其实,若是当初我扶你登上皇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苍雪浑身颤抖,硬生生将眼眶里的液体逼了回去,“是我错……”
“妖雪!”狐凌飞奔而下抱住苍雪,“若是我坐上那个位置,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啊……”
“狐凌,最后那盘棋,黑子虽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可是白子,却最终输了……我唯一一次想要放弃,换来的,就是这种结果……”
“够了!”南宫冽喝道。身后的兵士们纷纷拿起兵器,瞄准了傲绝宫的人。
或者说,瞄准了彼此相拥的狐凌和苍雪。
狐凌抱着苍雪,双脚一个借力向后飘去,扶苍雪坐到了紫檀椅上。
苍雪冲木槿点了点头,槿叔下令:“圈!”
听到命令的傲绝宫众人且战且退,纷纷退到墙边形成了个圈,把南宫冽的人圈到了里面。
“堵!”
众人纷纷上前,拼尽全力将那些士兵往中间堵,期间有些人跑了出来,却也只是少数。
其中包括孙婧颜,也包括南宫冽。
“退!”
傲绝宫人转身就跑,以最快的速度。与此同时,苍雪叩开了椅子下的机关。
那是傲绝宫最大、也是最凶猛的机关。
几乎无人知晓,除了苍雪和设计机关的木槿,再无第三人。
森罗殿中间的地面突然间消失,下面不想唐门是以片剑林,而是熊熊烈火。
火舌不时突出,那灼热的温度让所有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机关一旦开启,中了机关的人绝无逃生的可能——因为火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用往下落,就已经被大火吞噬,尸骨为柴。
机关关闭后,除了殿中的焦糊味道,没有半点大火的痕迹。甚至连那块地面,都没有变的灼热。
“妖雪……”
“本以为,一辈子都用不到它。南宫冽,托你的福,让所有人见识到了,什么是鬼火。”
“鬼火?”
木槿道:“以人为柴,怨念不息,鬼火不灭。”
“南宫冽,这场,你输了。”苍雪颇带挑衅意味的说,“剩下这些人,想要灭我傲绝宫,痴人说梦。”
“苍雪,你好手段!”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南宫冽,你我斗了这么久,也该了解了。”苍雪略抬了抬眼皮,“你能还天下一个盛世,所以——你走吧。”
南宫冽讶然:“你说什么?”
“本宫的话,从不说第二遍。”苍雪站起身,被涵凝搀着,一点点挪着步子,离开森罗殿,“至于孙婧颜,杀了吧。”
回到苍凌阁后,苍雪就躺倒在了床上——确切的说,是瘫倒。
血祀,顾名思义,以血祭祀。中毒者仅余一月生命,期间伤口流血不断,直至鲜血耗尽,则人死。
“妖雪,妖雪!!!”狐凌在拼命砸着门,想要进去看一眼,被人拦了下来。
涵凝听见声音,知道这个人不能随便对待,遂去请示苍雪。
“无殇呢?”
“走了,但是烟姒留了下来。”
苍雪嘴角扯起一抹笑:“随他们的意。”
“宫主,那狐凌呢?”
“让她走吧,这一个月,我不想见她。”
“宫主,你这又是何必?你将所有事都瞒了下来不让我们知道,所以,我们才会惨败。宫主,你为何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苍雪望着屋顶,许久,才开口。
就连说话,她都要积攒力气了。
“狐凌这个例子还不够么?”
夜飞燕早已不是以前的夜飞燕,她看不出来么?从乱花谷进宫的密道,我只告诉她一人,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引狼入室。
不是我不愿相信,而是这世上,太多背叛。
若这一切,只是我醉后一场大梦,该有多好……
可惜,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
“宫主,你当真不见她?”
“不见了。”
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我与她,也就这样了。
狐凌听了涵凝的花后,转身便走。
没有去别的地方,她只是从悬崖处一跃而下——下面是乱花谷。
一个月,苍雪在苍凌阁,狐凌在乱花谷。
两人,不相见。
苍雪的身子一点点弱下去,随着鲜血不断流逝,颜色也渐渐淡了。
直到有一天,苍雪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已是白发三千丈。
与此同时,乱花谷开败了第一朵鸢尾。紧接着,接二连三,竟是大半的鸢尾都败了,再没有开花。
狐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中枯萎的鸢尾洒落一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
“苍雪……”
一头青丝,满头华发。
两人竟是在同一天,同一时,同一刻,白了头。
一个月后。
四月十四日。
苍雪眼中血色越来越淡,若是不仔细看,整只眼睛都是白色的。
“宫主?”涵凝进来,放轻声音去喊那个不知是睡是醒的人。
苍雪躺在床上,手指动了动,涵凝快跑过去。
“最后一天了……给她吧。”
涵凝看着苍雪手里的血玉睚眦,手若承千钧之力,不敢、不能、不肯伸手去接。
这是是非非,都是因为狐凌手持血玉睚眦。虽说苍雪从一开始便谋划错了,但是狐凌的背叛不容置疑。涵凝明面上淡然处之一派平静自如,心里,其实是有怨的。
涵凝久久不动,苍雪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强撑着一口气,将这象征着权力的血玉嘤塞到涵凝手心。
若是再不交代,就没有以后了。
苍雪闭了眼睛,呼吸声渐渐微弱,至几不可闻。
傲绝宫、狐凌……
她拼了半辈子,也就这两样,让她挂念的了。
她恨她、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