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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病成这样,还能遍拜四岳?”武则天生气地说。
“行,行。”高宗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说,“只要能治好朕的病,多高的山,多远的路朕也不在乎。就照薛爱卿所奏,朕要去四岳封禅。”
“皇上,山高路远,旅途劳顿,您的身体怕吃不消,如果要封禅,可遣特使去代为封禅,效果也是一样的。”武则天好心地劝道。
“不行,别人代封,显得朕心不诚。朕虽不能一下子封完四岳,但可一年去一个山,四年也就封完了。”
“皇上!”裴炎上前,欲行劝谏。
“你们都不要说了,就这样定了。朕愿以毕生之余力遍拜四岳,上告于天神,朕当皇帝几十年,还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庶民的。朕也不相信天神不保佑朕长命百岁。”
事关皇上的身体安康,武则天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和几个宰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几位宰相点点头,武则天奏道:
“皇上既然发此誓愿,就先从近处的嵩岳封禅吧。我先着人去嵩山建设封禅台和行宫,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行封禅。”
“要建就快一点,越快越好,”高宗在床上着急地说,“另外,要给行宫起个好名字,名字要显示出朕对天神的崇敬。”
“这个请皇上放心。”旁边一直不言的崔知温说道。 关于嵩岳行宫的名字,几个大臣想出了十来个名字,什么“天佑宫,玉成宫,康宁宫,乾盛宫……”
高宗总觉不满意,最后还是武则天一锤定音:“叫‘奉天宫’吧,奉天承运,也附合封禅的意思。”
高宗觉得有理,点头答应了下来。
弘道元年(683年)正月,奉天宫提前完成。高宗不顾天寒地冻,不顾文武群臣和武则天的劝说,当即决定立即前往嵩岳封禅。但天不由人,其时已是病入膏肓,两目已不能视。这天,侍候的御医秦鸣鹤觉得实在不能拖下去了,于是斗胆趴在地上磕头请求道:“天后,皇上,此风疾已上逆,砭头血可愈。”
“此可斩也,乃欲于天子头刺血!”
一句话吓得秦太医又连磕几个头,带着哭腔说:
“天后,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皇上头上因风逆瘀血,塞焉脉路,因而头晕目不能视。惟有砭头血放之,方可缓解症状。”
高宗在床上动了动,说:“试一试吧,未必不行。”
秦太医忙又看武则天。见高宗同意,武则天也点点头,再三叮嘱说:“小心点,度要把握好,千万别出错。”
“臣谨遵天后圣谕。”秦太医忙从自己的医疗箱里,拿出几根金针,又用药酒擦了几次,才预备给高宗头上扎针放血。
手拿金针,临到高宗头上,秦太医的手又打起颤来,武则天见状,鼓励道:“别怕。”
秦太医感激地冲武则天点点头,捻针在手,沉着、冷静地在高宗的百会、脑户两个穴位上扎了数针,不一会儿,放出了些许紫黑色粘稠的恶血。还没等秦太医发问,高宗就一个劲儿地叫起来:“我好像看清楚东西了!”
“皇上,您是不是感觉头部轻松了许多?”秦太医问。
“轻了,轻了。”高宗兴奋地说。
武则天担着的心放下来,她转嗔为喜,以手加额,长出一口气说:“感谢苍天!”
秦太医收起了金针,叩头说,“今天砭头血多放一些,明天就少一些,以后逐日放一点,直至放出鲜红的正常的血。”
秦太医告辞走了,武则天又亲自把他送到殿外。第二天,武则天又亲自负彩百匹以赐秦太医,感谢他的妙手回春。
秦太医纵然是华佗转世,但天意难违,高宗李治的病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其生命之光也渐渐地熄灭。
十二月丁巳,高宗卧在床上,已不能进水米。武则天半步不离地守在床前,她一会儿轻轻地抚摸着高宗削瘦的脸庞,一会儿背过脸去暗自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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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六章(22)
三十年的夫妻,三十年的情深。三十年前,那玫瑰花下的喁喁私语,翠微殿中的纵情拥抱,还有那尼姑庵的不了情,无一不透露和显示着高宗对武则天的殷殷恋情。没有高宗的情义,就没有武则天的现在,没有高宗的赏识,就没有武则天的辉煌。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从内心深处来讲,武则天最不愿辜负的就是高宗。为了权力和理想,她可以心狠手辣地铲除掉别人,直至包括自己的亲生子,但对于高宗,她心里始终有个准则,她一定好好地忠守高宗,直到最后。在她内心深处,只有如此的坚守,才觉得心安。
“显……显儿,显儿。”高宗在床上动了动,口里叫道。武则天忙令在外殿等候的太子李显到高宗床前晋见。
李显的外表颇似太宗李世民,长得高大威猛,但他徒有其外表,才能正好与太宗相反,是一个昏庸贪玩,无治国齐家能力的人。前一阶段,高宗命他在长安监国时,他只知道骑马打猎,游山玩水,气得高宗特地把他召回东都训斥一顿。
“父皇,找我有事?”太子显跪到了高宗的床前问。
“显,显儿,朕……朕死后,你一定要……要听你母后的话。你,你能力不行,治……治国齐家的本领远……远逊于你母后,你……你要多,多向你母后讨教……”
“父皇,您怎么啦?您可别死!”太子显跪在高宗的床前说。
“哎……傻孩子,父皇我也不想死啊。朕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刚才听清楚……朕……朕的话了吗?”
“听清了,您让我听母后的话。”
高宗歇了一口气,又叮嘱李显说:“你做了皇帝以后,更……更要注意性子,千万不要……不要任性胡来。只要……好好听你母后的话,按照你……你母后吩咐的去办,你……你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国家也……也会治理得好好的。”
李显不住地点头,又回头问武则天:“母后,父皇不会马上就死吧?”
武则天摆摆手,说:“你还到外殿等着,不要乱跑。”
李显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高宗问武则天:“你怎么让他出去了?”
武则天手握着高宗的手,脸贴着高宗的脸,轻轻地说:“臣妾只想单独和皇上静静地在一起。”
高宗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他努力地握着武则天的手说:“这些年来,朕身体多病,许……许多国家大事……全靠你支撑,你……你确实受累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武则天叹了一口气,又说:“臣妾的性子不好,为人严厉,这些年也做了不少让皇上生气的事,”
“过去……过去的事就不要……不要提了。你以后能……能把显儿带好,能……能让他守住这大唐……的江山,朕……朕就能安息于九泉了。”
“皇上,你歇歇吧,别说了。”武则天劝道。
到了夜里,高宗时而昏迷,时而身体抽搐,武则天见状,忙令人急召中书令裴炎入内。
裴炎也是好几天不敢回家睡觉,一直在皇城外中书省守着。听到宣诏,他火速赶到高宗的病榻前。
“皇上,皇上,裴炎裴爱卿来了。”武则天附在高宗耳边轻轻地叫道。高宗此刻已经醒了,许是回光返照,他竟要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武则天忙命人拿过两个枕头,垫在高宗头下面。
高宗视物模糊,虽不能分清眼前的人谁是谁,还是转着脸,看了一圈。颤抖着伸出手,问:“太子显安在?”
“父皇,我在这儿。”李显往前挪了挪。
“快,见过裴爱卿。”高宗命令道。
李显只得朝旁边的裴炎施了一个礼,口称:“显见过裴中书。”
裴炎慌忙起立,搀住李显,口称“不敢。”
“裴爱卿,近前接旨。”高宗宣谕说。裴炎忙跪行到床前,叩头说道:
“臣裴炎在此。”
高宗哆哆嗦嗦地往枕头底下摸,武则天忙帮高宗找出圣旨,交到高宗的手中。高宗双手捧旨,递给裴炎,说:“此乃朕的遗诏,待太子即大位,可当朝宣谕。”
“臣裴炎谨遵皇上圣谕。”裴炎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退到一边。
做完这些,高宗累得喘不匀气,武则天忙撤去一个枕头,让高宗躺下,头枕在实处。高宗歇息了一会儿,又惦记着他的子民,问:“庶民喜否?”
裴炎急忙上前答道:“百姓蒙赦,无不感悦。”
高宗叹了一口气,感伤地说:“苍生虽喜,我命危笃。”
接着,高宗好一会儿不说话,武则天忙凑过去,见高宗又昏迷了,情知不妙,于是不断地轻声叫着:“皇上,皇上。”
高宗睁开眼睛,嘴张了几张,喉咙里发出不连贯的声音,他已没有精力说话了,手却伸出来,武则天情知他的意思忙把太子李显叫过来。
随着蜡烛的光辉,可见高宗的眼神温和发亮。他的手努力地握住太子显的手,又尽力地往武则天手里塞。武则天急忙伸出手,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高宗沉思地看了武则天一眼,使尽最后一点力量点点头,然后头往枕边一滑,阖目而逝。
待太医确定皇上已驾崩后,武则天率先放声大哭,她伏在床前的地上,不住地叩头,边哭边诉:“皇上啊……你怎么撇下我……走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叫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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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私秘生活全记录第六章(23)
见天后哭得涕泗滂沱,裴炎真切地感觉到天后对皇上的情深义笃,遂上前劝道:“天后,圣上驾崩,天下震动,许多大事需要你处理。望天后压住悲伤,以国事为上。”
武则天于是收住了哭声,接过了近侍递来的巾帛,擦了泪,对裴炎说:“速着人集合大臣,天亮时朝会于乾元殿,宣遗诏,太子即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