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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这些年,怎么能将后宫那些不安分的女人丢进去,借净逸的手整治?
那打碎了个古玩的江美人,得了几次恩露,皇帝就想要提拔她位份,这还得了?丢进去。
还有那徐选侍,虽连皇上的面见都没见过,位份也低下,可肤色似牛脂凝膏,眉眼宛皎月明珠,像足了许青瑶,万一被皇上看到,更是不行。也得丢进去。
一个净逸师太,帮她省了不知道多少功夫,挡了多少骂名。
眼前的女子倒好,一身灵气未脱,除了没有锦衣华服,装束清简,恨不得比之前还要可人儿,根本不像吃过苦。
问了几句佛堂里每日学的,做的,也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一字一句的叫人挑不出错处。
那净逸不知道是没用,还是遇着个克星,调教了一辈子皇亲女眷,这回栽到这丫头片子手上,非但对她束手无策,拿不出整理人的本事,最后还落个重病在床。
净逸这老尼姑身子骨好的好,一辈子得过的病,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这回的病,蹊跷得很。
随着时辰的流逝,问话接近尾声。
蒋皇后见她面色放松,眼看着就要放她回去,唇角浮出一线冷意:“净逸师太一向身子好,本宫进宫起到现在,这么多年都没听说她病过,这次倒是不幸啊,刚巧秦王妃进去,师太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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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妖孽
老尼姑的病难道还想赖自己头上?
今天没有太后在场,蒋皇后一人拿大。云菀沁做足了被蒋皇后刁难的准备,如今一听,只毕恭毕敬:“突降风雪,气温骤降,宫人一夜染了风寒的不少在数,净逸师太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蒋皇后见她绕过去,鼻息微嗤,试探:“听长青观的嬷嬷说,净逸病得也是荒谬,好端端的睡觉,房间里的窗子却被人打开了,更可笑的是,被冬天雪夜的北风活活吹了一个晚上,竟睡得像头死猪,连醒都不知道醒。”
你奇怪?我还奇怪呢!云菀沁眸子里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光彩,语气却是乖觉:“是啊,有人睡眠沉,有人睡眠浅,不瞒皇后娘娘,妾身家弟弟自幼睡觉,打雷闪电都是震不醒的,妾身不一样,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惊醒。”
蒋皇后鼻息冷嗤:“怕不是什么睡眠深浅的问题吧。本宫差人问过净逸身边的嬷嬷,净逸说了,她半夜本来是冻醒了,察觉到寒风刺骨,虽隐约有意识,却四肢无力,整个人像是被绳索绑缚着,迟迟起不来,就像是——”
云菀沁心里一动。
“就像是被人点了穴。”蒋皇后声音加重,目中已有不安定的冷色跃动,“连净逸自己都说,半梦半醒中,似也觉得有人贴近她床榻。”
难道是——三爷那天晚上顺便做的手脚?
云菀沁释然,沈子菱昔日讲过,气功同点穴相辅相成,气流转于穴位,进出于穴位,他年幼既然从悟德那儿学过护体保心的气功,必定也懂得一些人体穴位上的道行,通过封闭穴位,让人身体麻痹,起不来身,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难事。
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恶作剧,亏他也做得出来!
忍住笑意,云菀沁轻捻袍子侧一福,恬道:“皇后娘娘,妾身不才,却也听过一些基本医道,人体冻僵后手足麻痹,起不来也是正常,至于点穴、贴近床榻,人体失温前后,很容易产生幻觉。若是娘娘不信妾身,大可询问太医院的诸位太医大人们。”
蒋皇后本想从她的反应揪出些异样,再严厉拷问出,如今见她自然而然,侃侃而谈,也察觉不出个什么,又说得样样合乎情理,毕竟没什么证据,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转颈,望了望窗外,廊下虽已经清扫过,仍积雪半寸,唇角噙淡笑:“是啊,也是那净逸师倒霉。不过,秦王妃倒也说的是,今年这天儿,也是怪哉,冷了好几个月才来这么一场,之前连个兆头都没,连钦天监都说是怪异。”
今儿的抽查也该到此为止了,什么都问完了还不放人走,倒聊起家常来了,无缘无故还扯到了钦天监头上。
云菀沁没说话,只见白秀惠在旁边黛眉一动,看自己一眼,对着蒋氏,微微一笑,说不尽的深意:“娘娘,钦天监的大人们可不止说是怪异,气象反常,年内必定是社稷反常,国出妖孽,恐怕不是夏侯皇室之福啊。
“呸,”蒋皇后啐一声,“胡说个什么,自己掌嘴!我大宣青天朗日,皇上春秋正盛,哪里来的妖孽,今年一年都过完了,青河之灾、晏阳之乱都已经被秦王压下去了,秦王声名大振,得了皇上和朝臣们的赏识敬重,明珠再不蒙尘,说到底,应该算喜才对!又哪里来的妖孽!”
白秀惠噗咚一声跪下来,轻轻拍了自己脸蛋儿两下,却仍是没打算住口,弱弱再次望一眼秦王妃,低声:“……钦天监的大人们讲了,秦王妃私离京城是为皇室女子大忌,几代都不曾出一个这么大的皇室儿媳,与今冬迟雪的诡异天气倒是吻合。雪,乃雨水所凝,正与秦王妃含水的闺名——不谋而和!”
听到这里,云菀沁不禁唇角一动,这一唱一和,演得当真好,不就是想用反常天气来证明自己是妖孽出世?
扒皮揭骨的,就为了找自己个错处,能翻到这个地步,蒋皇后倒也是挺拼命的。
“若是闺名嵌了水便能安上妖孽一说,皇后娘娘岂不也难逃过,这群钦天监的老儿当真胆大,”云菀沁不徐不疾,望一眼座上人,皇后蒋氏沛菡,也是含了水意,女子名字的涵义和结构,大多包含花、草、水、玉四个字,这样算计下来,整个大宣,四分之一的女子都得冠上个妖孽名,话锋一转,悠悠道:“况且,钦天监大人们前段日子还说魏王侧妃这一次是福胎,有利于社稷,如今那福胎呢?”
“秦王妃该当何罪!竟敢将皇后的闺名拿出来提,皇后可没擅自离京,与灾民厮混!”白秀惠怕被她扯过去,刷的起身斥道。
云菀沁岿然未动,反正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只觉座上女子目光投向自己,目光宛似尖刀,随时要人拎起人执刑。
室内一阵岑寂,宛似罩了一层屋外的雪。
气氛紧绷僵持。
思罚殿门口传来宫人传报:“皇后娘娘,郑华秋姑姑有事奏请。”
蒋皇后轻嗤:“进来吧。”
郑华秋入内,走到中间,看了一眼云菀沁,捻裙行礼:“打扰娘娘训诫,奴婢罪该万死。不过,皇上那边有请秦王妃过去一趟。”
蒋皇后生疑:“皇上请秦王妃过去?有什么事?”打从秋狩后,皇帝见秦王与云菀沁之事大白臣子之间,又拟定婚事,也就再没提过云菀沁,除了新婚次日夫妻二人进宫请安,再没召见过她,如今正病着,叫她做什么。
“奴婢不知道,也不敢多问。”郑华秋答道。
蒋皇后挥袖,饶是不甘心也只能放人:“去吧。”
郑华秋吁了一口气,搀起云菀沁,离开思罚殿。
转过身,云菀沁仍感觉芒刺在背,一双冷厉目光盯得自己紧紧,一直到出了殿门,那股子被人盯传了脊梁的寒冷,才消散许多。
若不是郑华秋来得及时,还不知道之后皇后会怎样借题发挥,想着,云菀沁舒了口气,边走边问:“郑姑姑,皇上叫我去干什么?”
郑华秋犹豫了一下,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又朝四周扫了一圈,“嘘”了一声。
云菀沁突然会意过来,皇上压根没叫自己,不禁秀眉一动,小声道:“是莫贵人的意思?她假借着皇上的名义过来给我解围?胡闹个什么!这是假传圣旨!”若是这样,还不如在思罚殿跟皇后僵着,若是这事儿戳穿了,妙儿还能不被处罚?
郑华秋低道:“今儿皇后故意支开太后,单独在思罚殿审娘娘,莫贵人知道一定会生些事端,所以早就买通了思罚殿的宫人一直在外面听着,没想到这皇后别的事儿挑不出来,竟将钦天监搬了出来,莫贵人怕皇后拿着这由头,对您不利,也不管不顾,叫奴婢带走娘娘再说。娘娘放心,皇上这几天在养心殿卧病,除了侍疾的贵人和几个皇子,再不见其他人,皇后碰不到皇上的面,再过几天,兴许就忘了这茬。”
以后帝后二人总得见面啊,依蒋皇后时刻盯着自己,恨不得自己栽跟头的性子,怎么会忘记?到时一问,还是得揭穿。
没辙,都已经做了,也不能回头。
云菀沁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郑华秋先去了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郑华秋将云菀沁领进正殿旁边的一间耳殿。
穿着贵雅的年轻女郎坐在殿内弯脚红木喜鹊圈椅内,似是已等了许久,一见到云菀沁,欣喜站起来:“大姑娘。”又噔噔几步过去握她的手,目色一漾,似有水波转了一转,压不住心头激动。
女子脱去稚嫩,早已经是个贵妇的仪态,眉眼沉着了不少,却依旧还是认识的妙儿。
云菀沁心里也十分感触,却打趣:“还在叫大姑娘?被人听到是叫我再被罚一次吗?说起来,我还得给贵人行礼呢!”故意弯了弯腰,又不禁感概,这辈分还真是越扯越玄乎了,两人本是主仆,又成了姐妹,如今更是无奈,若在民间来看,妙儿称得上是自己的庶母,自己还算是她——儿媳妇。
妙儿将她一抓,脸不禁有些红,把她一拉:“行什么礼,你也在笑话我吗,咱们俩私下见面,不许提什么贵人王妃的。”
两人刚一见面,都有些兴奋,苦中作乐,暂时将思罚殿的事儿丢在一边,说笑几句,相对坐下,面色才沉静下来。
云菀沁望着妙儿:“你这次太冲动了,假传圣意帮我解围的事儿也做得出来,皇后要是想为难我,就算这次没成,下次也得找机会把我单独弄出来,你能次次都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