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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皇子之间还能有什么恩怨?为了搏圣心,争储位呗!
山鹰愣愣盯住面前男子,却见对方已经手指一松,将那玉佩飞弹了过来,落在松软绵实的红泥土上。
山鹰伸手忙捡起来,揣进兜儿里,眼珠子一转,咧牙笑道:“多谢秦王指了一条财路!”手一挥,去将余下兄弟们集合过来,准备杀下西北山脚,出城!去沛县!”
短短不到半刻,化险为夷,一箭双雕。
既能避免土匪撕票,不动声色救出娘娘,又能顺便反击魏王。
至于这一群土匪——要重新逮住,还不是迟早的事。
施遥安心中大石一放,俯下头,低低:“三爷,待他们一离开,奴才马上搜山找出娘娘。”已经找到他们的驻扎地,想必人质也不会关得太远。
夏侯世廷双目凝着山鹰集结部下,仍是正襟危坐,心中却是跳得激烈,手心一蜷,竟冷汗淋漓,恨不得一只手化为巨掌,将这山颠来覆去,快些将她一下子翻出来。
正在这时,不远处靠近山下的地方,传来一阵诡异的橘红火花,劈劈啪啪炸得乱响,顿时火光四溢,宛如过年时的鞭炮!
山鹰脸色一变,走过去站在高石上一眺望,只见山下的官兵竟往前面的山道上扔火折子,火折子本就是易燃物,点了火星,碰上地雷裸出地表的雷管与导线,立刻就炸了起来!
不一会儿,半边山坡已炸得面目全非,火苗窜到树木上,肆意烧起来,越来越旺,一下子就宛如毒蛇,朝山上蔓延过来!
山丘上滚起了浓烟,借着晚上的北风,正好朝山上扑来,让那火势更是入滚雪球似的,一发不可收!
山鹰回头呸一口,怒视秦王:“他妈的!你是什么意思!”
施遥安一震:“是谁敢擅自做主!”
夏侯世廷脸色亦是微微一变,却冷冷起身,挥袖道:“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有多远滚多远!”
山鹰一听就知道了,肯定不是秦王的意思,再看看那山火,顺风直上,再不走就要烧上来了,耽搁不起,直接领着百来名兄弟朝西北山脚奔去!
夏侯世廷刚刚和山鹰说话时,便瞅准了附近的几个山洞,此刻也挺身而起,却见一个粗犷汉子走过来,好像生怕他就这么下山:“劳烦下山时,带上庆儿姑娘,随我来!”
一句庆儿姑娘,让夏侯世廷眼皮一动,冷冷望过去,是吕八,却来不及多说什么,跟他一块儿飞奔而去。
——
山洞内。
云菀沁听到门口两个看守自己的土匪好像被人叫了一声,然后走了,很久都没声响。
挡住山洞门口的石头缝隙内,似是有些异味飘来,虽隔得远,但她闻得清晰,是硝烟和火药味。
依稀夹着浓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阴冷的山洞内的温度也高了起来。
山上走水了——?
她心头砰砰跳着,用手里已经握了快两天的石头锐角继续磨割着麻绳。
绳子已经越来越细。
一下,两下……
终于,她感觉手一松开,自由了。
她先掀下了盖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是个山洞,二话不说,马上又用石头割开了脚踝上的绳子,因为这次手没有绑着,很好施力,不到十几下就割开了。
云菀沁站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倒,手一伸,撑住山壁,才站住,双腿保持一个姿势一两天,早就麻掉了。
她好容易拖着僵硬的腿走到山洞门口,刚一贴上挡门的石头想要推开,手飞快闪开了,烫!
洞缝外,有跳跃的火光,果然是山中失火了。
正这时,有纷沓脚步声传来,是铁靴声。
这会儿不叫救命还等到什么时候,怎么死都成,就是没想过变成烤乳猪。
她刚了喉咙,吕八的声音传来:“丫头!咱们来了!这就救你出来!”
“吕八大哥!”云菀沁叫了一声,依稀透过缝隙,见着吕八在移石头,可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她趴下来看看,石头底下似是卡住了,忙道:“卡住了!不能硬搬!”
外面人似乎也注意到了,熟悉的声音飘进来,冷冽且迅速:“遥安,砍树!将石洞门撬开!”
是他!
云菀沁心里有什么翻涌了一下,只见下面缝隙被一截拳头粗的树杆伸进来,撼着石门,开始有些移动,却又听见施遥安的声音:“三爷,不行,火太大了!烧过来了,您先走吧,从小路下山叫人上来帮忙,奴才先撬门!”
并无脚步响起声音。
那人没搭话,只将一副力气全都用在撬门上面。
终于,伴着树杆咔嚓一声折断,石洞门开了。
虽是夜晚,但是火势已经烧红了半边天,云菀沁这两天没见光线,眼睛半天才适应,扶着墙壁往外移动,脚仍是麻的,压根走不快,刚挪两步,只见一具熟悉的身影已经大步进来,将自己的腰身一握,抱出山洞才放了下来。
贴住他宽暖胸膛时,她心潮起伏,这两天冷静背后藏着的慌乱终于倾泻而出,鼻头酸了,有什么往眼眶外拼命地涌着。
虽然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却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旁边一株烧得作响的参天大树一抖,染着火苗儿的树枝被烧断了,哗啦落下来。
“三爷!”施遥安一叫。
男子反应很快,已经牵着她手,闪身一避,顺势将软甲外的大氅罩住她整个身子,见她仰着一张哭得愈发丑的脸蛋儿,稀疏睫毛上挂着两颗水珠子,易容了的鼻头也红扑扑的,惟独一双眼珠子却是雪亮冰清,那么的熟悉,怎样改换容貌也改不了。
明明样子这么丑,完全不像原来的她,可当知道眼前人千真万确就是她的一瞬间,却想一口将她吞下腹中。
从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云菀沁知道他已经明白是自己,明知道他已经够快,却不知怎的,仍禁不住委屈:“你怎么才来啊……。”带着泣音,嗓音仍然嘶哑。
昼夜挂在肚子里的人,已经在身边好多天了。他居然不知道。
一想到她几次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遭劫,他现在背后全是后怕的冷汗。
他俯下头,趁着大氅的遮挡,匆匆用手指摩挲掉她颊上的泪,呼吸深重,看着她。
“三爷,快走吧!”前面上下山的路封死,只能从旁边下,施遥安喊着。
夏侯世廷看了一眼她的脚,将大氅脱下来,将她头脸裹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露出来,背对她,蹲了下来:“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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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舍身
前面的山路因为地雷爆炸,烧得快垮掉,不通,只能另外找下山的道。
惟有山鹰刚过去的西北山脚那条路最近且最安全了。
几人没有考虑多久,避开火势,朝西北山脚方向快步走去。
施遥安在最前面开路,用佩刀拨开前方的藤条树枝,不时回头提醒方向和脚下的路障。
吕八断后,不时望一望前方。
锦袍长靴的男子背着庆儿姑娘疾行山路,说真的,他到这会儿还有些错愕。
就算他再粗心,也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绝不是单纯主仆。
男子的细致入微,吕八看得一清二楚,方才同山鹰谈话时分明浑身冷气,与庆儿姑娘相对,每一个动作仿似灌着柔情。
庆儿姑娘也顺其自然地享受着他的呵护,趴在男子伟健的长背上,两只手信赖地箍着男子肩颈,根本就不是吕八认识的那个粗鲁泼辣,能够和一群草莽汉子混在一起吃大锅饭的丫头。
画面无比和谐。
吕八趁机将秦王领来山洞,一方面是为了救出那丫头,二来也揣着另外的一层心思。
自己的罪罚是逃不了了,刚刚秦王在山下的劝降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在亲眼看见这个身份尊贵的男子上山后,他终于拿定了主意。
耳边烧得刺啦啦作响的山风滑过,云菀沁趴在夏侯世廷的背上,虽然被裹得严实,却能缝隙里看清山中的景象。
刺冷的风呼呼包着毒蛇般的火苗,一舔上枯叶和枝干就烧卷着吞噬起来。
橘红的火如幽灵鬼火,遍布漫山遍野,寒冷的冬夜山上被烧得银晃晃,半边天宛如白昼通明。
她感觉到他颈项湿润,流汗了,步伐却越来越快,铁靴踏砸在山间崎岖坑洼的碎石地面,冰冷而有力。
她抬起袖口,给他擦了擦淋湿鬓发的汗水,见路边火势渐渐小了,没了,知道逃离了最危险的地方,又将脸凑近去,将头搁在他耳边,贴得紧紧。
夏侯世廷感受到肩背上的小小蠕动,脚步没停,只当是走得太急,夜风太大:“冷?”长臂一折,将大氅滑下来的半面往上拉了一下。
“不冷,”云菀沁贴着他耳朵,“很暖和。”双臂牢牢款住他的颈子。
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当真是没心没肺。
他以为自己找到她后,第一件事一定会狠狠训斥她一顿。
若不灭了她这性子,算不准还有下一次!
这两天,除了担惊受怕,剩下的时辰,他一直处于火大的状态!
可真正看到她的一瞬间,撬开石洞,见她双脚因为发麻,扶着墙壁的样子,他居然什么怒气都没了,只知道带着她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此刻,男子偏过半边发黑的俊颜:“回去了再跟你算账。”这两天受的惊吓,一定要叫她弥补回来。
云菀沁将他耳朵柔柔往上一拧:“你敢。”明明是带着撒娇意味,却因为嗓子还没恢复,是个鸭公嗓子,听得就像是老妪装嫩,有些啼笑皆非。
“你敢”二字一出,夏侯世廷挫败感极大,蹬鼻子上脸居然到了这个份儿上,只觉得被她拧过的耳朵根子火烫火烫,就好像山里的火星子不小心掉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