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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菀沁一听这话,脸色一动。姚光耀看在眼里,挥挥手,将乔威与那汉子打发下去,云菀沁奇问:”这村民居然还上过沙场?“
姚光耀倒也不瞒,呷口茶,慢慢悠悠:”钱志光,宁熙八年中武状元,曾在殿前被授为四品昭武都尉,骑射超群,天生神力,后任职过、防守尉、都司、火器营内外营翼长,最高职位曾到前锋统领,前途无量,麾下拥簇其人的卫士将官无数,”说到这儿,微微一声叹息,“可惜,多年前,也不幸染了疫病。”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这村子还真是卧虎藏龙。
秦王将这些聚集在一块儿,只怕看中的是他们个个的身份,谋算得深。
云菀沁呷口茶,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兴趣,这村子还有什么厉害人物,那余氏又到底是景阳王府的什么人,倒还真是好奇了。
正在这时,村子里来了两个复诊的病人,姚光耀先出去应诊了。时辰不早了,云菀沁拿了药,打算先告辞,燕王正好回府,便与她一起乘车离开了杏园。
回了云府,云菀沁摊开姚光耀给的试卷,密密麻麻,大多是药草性能功效的题目,提笔开始做起来。
第二天,云菀沁只将做好的卷子给了妙儿,按照昨儿临走前与姚光商量好的,带去了香盈袖,放在红胭那儿,等姚光耀派僮仆去取,今后就当那香盈袖是个交接的地方。
这边厢童氏施了针灸,又吃了几天的药,一日好过了一日,这天刚能够下床就将儿子叫来,嘴里对近日服侍在身边的蕙兰褒奖了几句,云玄昶怎么会听不出老母的意思,经过家里这一场闹腾,哪儿还敢忤逆童氏的意思,当夜就顺着童氏的意思,将蕙兰收了房,没过几日,抬了姨娘,拨的屋子就在童氏住的西院正对角。
云玄昶先前对蕙兰印象并不深,这次也不过是顺应老母罢了,但见蕙兰性子老实,说话也有股城里女子没有的天真直率,没什么弯弯绕绕的肠子,倒也不讨厌,只是这会儿正是跟怜娘如胶似膝,终归有些比较,总觉得蕙兰人虽好,却木讷了点儿,没有怜娘柔媚,更没怜娘那么会拿捏自己的心意,有点遗憾,所以仍是更宠怜娘一些。
蕙兰看得出老爷的心意,始终还是向着皎月阁里的那人,倒也没什么撒娇吃味的小性儿,更不多说什么闲话,只老老实实地该做什么做什么,老爷来了,她就好生服侍,不来,也就每天去西院请安,回来做女红安安静静打发时间。
因为提拔了尚书,按照过往规矩,工部得了上面的旨意,派遣工匠来加宽府邸,云家的正厅和主屋都重新装潢了一次,云玄昶为表孝顺,说老母正在京城府上,先请工部匠人修葺西院那边的主屋、耳房、抱厦与游廊、天井等处,蕙兰的小院跟着沾了光,倒成了后院几个姨娘中最气派的一间。
抬妾第二天,怜娘带着冬姐去了西院,老太太病中这些日子完全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敢去堵她的枪口火眼,可这会儿老太太的病好了,总得去讨好讨好。
过去的时候,童氏正在外屋,蕙兰也正好过来请安,正在一边奉茶端水,锤骨说话。
怜娘一进屋,款款一拜,刚道了一声老夫人,童氏对着蕙兰刚还笑眯眯的慈爱脸庞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突然间冷了下来。
蕙兰身边的丫鬟细珠凑近自家姨娘,拧眉轻声:”这个二姨娘,该来的时候不来,老太太这边正缺人手时,全是三姨娘忙里忙外,她倒是躲在那皎月阁里缠着老爷风流快活,如今等风头都过了,倒是哭着戚戚哀哀地跑来了,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的,要奴婢说,三姨娘哪里都不比二姨娘差,就是没她会装,但凡要是装上二姨娘这副嘴脸,哪里有胜不过她的!“
细珠是云府家生中出了名的嘴巴厉,蕙兰这当主子的,反倒还不如她会说话,虽然也不喜欢怜娘的作派,可既然自己这会儿已成了云家姨娘,便该以家中和气为重,再憎恶怜娘,也要吞进肚子,于是看了细珠一眼,示意她别再说话。
怜娘见童氏冷眉凉眼,将冬姐的手一撑就俯身跪下,嘤嘤哭着:“老夫人这些日子受罪了,全因为怜娘而起,这几天老夫人养病,怜娘怕老夫人看着贱妾不痛快,不敢上门,日日都在西院门口徘徊,只恨自己不能和大姑娘、嫂夫人、三姨娘她们分担一点儿绵力,今儿一听说老夫人病痊愈,能起身了,贱妾忙不迭就来了。只望着老夫人饶过怜娘。”
这花腔滑调的,纵是树上的鸟儿都能哄下来,也难怪二儿子如今离不得她,为了她甚至顶撞了自己,童氏虽仍气恨,听了怜娘这一番滴滴答答地梨花带雨哭诉,脸色却再不如之前那么紧绷。
并不是童氏对这二姨娘让步,只是儿子既然正喜欢她,何必又明火执仗地跟她闹翻,损了自己与儿子的感情?
为了一个小妾,坏了母子情分,不划算。
一个瘦马出身的妾室而已,童氏就不信老二能喜欢她多久,这般一想,眼皮耷了一耷,抄起手边官窑粉彩雀枝瓷碗,呷了口铁观音:”起来吧,跪着哭哭啼啼,是想要老二再跑到我这儿,指着我的鼻子怪我打你不成?“
怜娘一听这话,惊慌失措,慌忙擦干眼泪,起了身,却仍是弯着腰:”老爷那日也是一时发急,又没弄清楚情况,“说着转过身子,面朝冬姐,马上变了一副嘴脸儿,还没等满屋子的人回过神,举起手,白白嫩嫩的一个巴掌”啪“的一声丢在婢子脸上,娇斥:
“老夫人罚我,天经地义!我叫你去喊人了么?要不是你慌里慌张去叫老爷来,老爷怎么会差点儿冒犯了老夫人,又叫老太太误会了我!就是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蹄子,弄得后院家宅不不宁!”
冬姐被打得耳朵一轰鸣,噗咚跪下,却也不犟嘴不喊冤,捂住肿起来的脸哭道:“奴婢当时也是见二姨娘的手臂伤了,一时情急,生怕老爷怪罪奴婢照顾不周,这才脑子一懵,自作主张跑去找老爷来救火,并不是有意弄得老爷和老太太吵嘴。”
怜娘犹是粉脸含恨,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欲要教训到底:“你叫就叫,转述西院这边情况时,对着老爷说的那是什么混话!说什么老太太打我,说我的手臂被打伤了,若不是你糊里糊涂,添油加醋,老爷怎么会与老太太生了摩擦!你啊你——害得我不浅!”
冬姐又哭哼着抹泪:”确实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没读书,笨嘴拙舌,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会拐弯,当时一急,脑子跟着一热,逮着什么就说什么了,不懂得说得委婉一点儿,并没想过会让老爷误会了老太太,更没想过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儿!
主仆二人一个公正不阿地教训着,一个愧疚地承认错误,童氏只坐在上首,冷眼瞧着,并不做声。
蕙兰也只跟在老太太的后面,默默看着,倒是细珠暗中皱眉摇头,这个二姨娘,是将这事儿一盘都推到婢子身上。
也不枉这冬姐跟了怜娘这么一段日子啊,没学到血肉总能学着几分皮毛,演起戏来,跟她主子一唱一和,活灵活现得很呢,看这样子,两人来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说不定还彩排过一次呢!
这边厢冬姐哭着磕头认错完了,怜娘又是栽头跪下,面朝童氏:“无论如何,婢子有错,也是怜娘没教好,怜娘不愿叫老夫人心中总有个疙瘩,若是冬姐一个人,平息不了老夫人的怒,便加上怜娘,一块儿受罚罢!”
半晌,童氏才开了声,语气不重不轻:“罢了,既然一切源头都是因为冬姐擅自做主,传话不清,那就把冬姐拉到家祠外叫人打几棍子吧,这事儿别再多提了,好容易消停下来,又闹个没完,是嫌这云家事儿还少了么?“
怜娘心底大大舒了一口气,站起身,严厉喝道:”来人,还不将冬姐拉到家祠去!“
进来一名腰肥体壮的老嬷嬷,叫上两个家丁就将冬姐腋下一箍,架了出去,那冬姐虽然面色慌乱,却也只咬紧了嘴巴,好像自己今次受的这责罚是理所当然,无怨无悔地任由几人拖走了。
怜娘面朝大门,看着冬姐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方才转过身,蹙黛眉,声如蚊呐,惶恐咬唇:”这就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执行家法,贱妾绝不敢徇私,那婢子打死了便也打死了,若是命大留住一条命,贱妾今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叫她犯错,更不会再让她忤逆老太太。”
童氏大病初愈,耳边轰隆隆的一阵子下来,这会儿也是累了,挥挥手,语气淡如水:“随你怎么折腾。你自己的人,自己管好就成了。”
怜娘见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半冷不热,拿不准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怕她对自己还有什么记恨,正想要走近两步,端个茶捶捶背,再多讨好几句,一直默不作声的蕙兰见老太太脸色疲倦,与黄四姑对了一眼,一左一右将童氏搀起来,又朝旁边的细珠道:
”细珠,去厨房看看老太太的药煎好了没,若是好了,便用扇子扇个三分凉再端进来……哦对,记得顺道将大姑娘叫人腌的蜜饯一块儿拿来,前儿刚封了坛的那罐新鲜的,怕已好了。“
童氏与大多数人一样,怕吃苦,偏偏良药苦口,姚光耀开的药又是极难下咽的,喝了两天后,童氏的胃简直就像被刮掉一层油似的,有时受不了那苦味,还会反酸呕吐。
云菀沁用新鲜果肉用蜂蜜、砂糖和盐裹着腌渍在密封坛内,既能压住药的苦味儿,又比单纯的蜜糖要生津开胃,助于消化,每逢童氏吃药时叫蕙兰先叫祖母在舌下咬一块,垫着,如此以来,童氏吃药时,倒是舒服多了。
这会儿一听蕙兰的嘱咐,童氏满是倦容的脸上舒缓了,添了几分由衷的笑意:”你和沁姐儿都是细心人,除了四姑,这后院,再没人比你们更懂我这老家伙的心意了。“
蕙兰只低下头,喏喏两声。
怜娘被蕙兰打断,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心,再见老太太对蕙兰夸不绝口,心气上来,堵在了胸口,看童氏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