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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在孔琉玥心上一整晚加一整个上午的退缩和不确定,便在这一刻瞬间去了大半,她就说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只要凡事按照自己的本心来,何愁旁人感觉不到?只在于时间的早晚而已。如今三个孩子搬回来才不过两天多不到三天,彼此间甚至连磨合期都还没过,发生一些小误会小冲突也是在所难免的,她怎么能因为这样一点小挫折,便萌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呢?
她何田田可从来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她从来都是迎难也要上的人,不就是收服两个别扭而缺爱的小正太小萝莉嘛,又有何难?她连他们别扭的蝶都给收服了,要收服两个小的,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更何况她如今还有小正太小萝莉的爹全心全力的支持,她要是还收服不了他们,那她明儿也不用混了!
两个小屁孩儿,且等着接招罢,你们崇拜热爱姐,不对,应该是老娘的时候还在后头,到时候老娘再来告诉你们,什么叫传说!
孔琉玥心里攸地升腾起万丈的豪气来,整个人也因此而一下子有了精神,看得旁边的初华是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明白母亲何以忽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就因为吃了她夹的那块小排骨?于是错愕之余,心里又忍不住浮上了几分得意和满足,还有几分其他异样的感情来,原来试着敞开胸怀,试着去接受,试着去给予,也是一件这么让人愉快的事!
傅城恒原本还以为孔琉玥今日在家里不定会怎生难过,毕竟昨晚上她难过到甚至连话都不愿意与他说一句的地步,——为此还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若当时不是那种情形,他都忍不住要高兴自己离目标又更进一步了,因此还不到下衙的时间,便难得提早回来了。
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不意却见孔琉玥正一副兴致极好的样子在作针线。之所以说她兴致极好,皆因她总是低头做不了一会儿,便会忍不住抬起头来,抿嘴笑上一回,然后又再低头继续做,连他进了屋,并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都不曾发觉。
傅城恒不由狐疑起来,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喜事不成,以致她高兴到连气都顾不得生了?仔细想了一遍,却又发现近期并没有什么喜事,不由越发的狐疑。
正想开口询问,孔琉玥却已发现了他的存在,忙将手上的针线放进了旁边精巧的篮子里,才起身嗔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吱一声,吓我一跳!”
傅城恒低头细看了她一回,发现她除了眼睑下有淡淡的青影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异样,因试探性的笑问道:“才回来的,见你正做的专注,便没有出声打扰你。对了,你做的什么呢,我看你兴致极好的样子,敢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喜事不成?”
“喜事?”孔琉玥有些狐疑的反问了一句,“没什么喜事啊,怎么这么说?”
傅城恒指了指她的针线篮子,“我看你做不了一会儿,便会笑上一回,兴致极好的样子。到底做的什么,让你这么高兴?我瞧瞧!”说着便要凑到篮子前去看。
却被孔琉玥抢先一步,挡在了篮子前面,微微有些不自然的说道:“不过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罢了,我给瑶瑶做的,打算等她和庆王世子成亲时,私下里送给她当贺礼的,你还是别看了!”这话倒是不假,她的确是给韩青瑶做的,却不是为她成亲,而是为七月七日她生日准备的。
不过,也不是跟韩青瑶成亲没有一点关系,事实上,她就是想着再过不了多久韩青瑶就要成亲了,才会别出心裁打算为她做那样东西——小内内的,且她还不是只打算给她做一个,而是打算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颜色都做一套,到时候管保让她立马自飞机场变身大波霸,将世子爷给迷得七晕八素,鼻血狂喷。
她也正是想着赵天朗到时候被迷得狂喷鼻血的样子,所以才会忍不住做一会儿便要笑一回的。
只是这话不能告诉傅城恒,给韩青瑶的东西也不能给他看,一来那原是属于女儿家的贴身衣物,是只能给自己丈夫看的,傅城恒看了算怎么回事儿?岂不是对韩青瑶的亵渎?二来万一让他看了,他向来敏锐,在某件事上也不例外,他看了之后一下子便想通了那是什么东西,更激起他的渴望她该怎么办?她还没做好准备呢!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给他看。
好在傅城恒一闻得她说是给韩青瑶做的东西,便没再坚持要看,这点风度他还是有的,只是心里却酸溜溜的怪不是滋味儿就是了,“难道伏威将军府没有针线上的人?便是将军府没有,庆王府却多的是,再过三个月她便要嫁进去的,到时候还怕没有给她做针线活计的人?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动手给她做?没的白沤坏了眼睛……说来这都大半年快一年了,我身上还没有几件你亲手做的东西呢!”
但毕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毫不掩饰的表示自己的醋妒之意,韩青瑶在孔琉玥心目中的地位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把自己和韩青瑶放在秤戳的两侧让孔琉玥来选,她根本连犹豫都不会犹豫一下,便会直接选韩青瑶。而如果他和韩青瑶一起向她伸出手,她也毫无悬念的会直接弃他于不顾,然后跟韩青瑶走。
他只能安慰自己,算了,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跟一个女人计较个什么劲儿啊?传了出来,没的白惹人笑话!况韩青瑶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恩人,又是他好兄弟未来的老婆,他就当是给赵天朗面子,也不能跟她计较不是?
奈何想归想,心里终究还是酸涩难当就是了,“你身子原就不好,做针线活计又是最伤眼也最伤神的,这次也就罢了,下次就别再做,给谁都不再做了,好不好?”为了不让她再给韩青瑶做针线,他决定连自己的福利也一并剥夺了,反正到时候累坏了她,心疼的也只会是他!
孔琉玥只听他酸得能倒掉人牙齿的话,便知道他这会儿在想什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故意恼他道:“怎么可能给谁都不做?要是祖母和姐姐让我给她们做,我也不做不成?就算祖母和姐姐不叫我做,将来瑶瑶和世子的孩子出生之后,我这个干娘总不可能连一针一线都不给她们做罢?那我也没脸做她们干娘了!”
她话说得快,一直到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方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不由怔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起来,她原本还以为,在治好自己的病之前,孩子便是她心头的一块疤,摸不得碰不到呢,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以这般轻松的语气来说起此事了,看来要彻底放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
而傅城恒见她眉眼带笑,神色轻松,说到孩子时也不再像往常那样直接便岔开话题,约莫猜到了她的几分心思,当下也顾不得再醋妒韩青瑶了,忘情的拉了她的手便说道:“好好好,你爱做便做,只要你将来疼他们的孩子,不要多过……”
“回侯爷、夫人,大姑娘、三少爷和四姑娘来了!”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外面小丫鬟的声音打断。
傅城恒只得暂时止了话题,向外说道:“让他们进来罢!”
片刻,便见初华领着傅镕和洁华鱼贯走了进来,一字排开齐齐行礼说道:“女儿(儿子)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傅城恒在孩子们面前向来都是以严厉的时候居多,鲜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这会儿自然也不例外,命姐弟三人起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傅镕,“今儿个在学里都学了些神马?”
傅镕便忙有些紧张的恭声回道:“学了《论语·子罕》篇,‘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就是说,一国军队,可以使它丧失主帅,一个男子汉却不能强迫他改变志向。”
“嗯。”傅城恒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依你说,男子汉都该有些什么样的志向?”
傅镕见父亲面色缓和,想到了白日里夫子讲到此处时也是这么问的,然问完之后,却不待大家回答,便又自己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当心系家国社稷,心怀黎民苍生,俯仰无愧天地,行动无愧君父,更无愧于心,上马能提枪杀敌,下马能安国兴邦,方乃男儿之大志向与本色也!’
他虽并不是完全能够理解夫子的意思,却觉得夫子这番话掷地有声,更觉得夫子形容的,完全就是自家父亲,一来是真心觉得自己若是长大了,一定也要做一个像父亲这样文韬武略,顶天立地,人人钦佩的人,二来也有几分想讨傅城恒欢心的意思,于是便近乎原封不动的将这番话给学了一遍,末了还满眼期待的看着傅城恒,满以为自己这般说,一定会得到父亲的赞扬。
却没想到傅城恒在听完他的话后,当即便冷笑起来:“你知道什么叫‘家国社稷’,又知道什么叫‘黎民苍生’吗?还‘上马能提枪杀敌,下马能安国兴邦’,哼,纸上谈兵,不知所谓!前人有云‘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还是先把《论语》给我读完了读透了,再来跟我说这些空话罢!”
果然是黄口小儿,说大话空话跟喘气似的,他知道什么叫“提枪杀敌”吗?还以为是多轻松的事呢,岂不知一个不慎,便是要掉脑袋的!不趁着打消了他这个念头,明儿还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重蹈自己的覆辙,不定哪一日就要上战场,他只愿他做个闲散亲贵,平平安安一辈子就足够了!
原来今年自开春以来,西番在边境上的小动作便没有断过,皆因西番今春大旱,又遭了蝗灾,可以想象其全国上下将陷入怎样饥饿的困境,偏偏西番又向来与大秦不合,双方可说早已结下了深仇大恨,向大秦寻求支援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他们便只剩下惟一的一条路——攻打大秦,将富庶的大秦变作他们的领土。
如今西番虽还没有采取什么大点的动作,双方却都是心知肚明这一仗是势必要打起来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而要说到领兵打仗,大秦有勇有谋的将士倒是不少,